疾速奔驰的路上,他始终不发一语,那怒火中烧的神情令人望而生畏。让尹蔚在一旁如坐针毡,她从来没看过言逸纶发了如此大的飙啊!不过她倒是有点被虐的满足感,她她她终於看到言逸纶吃醋的样子了!
走进客厅,她连忙冲上前去环住言逸纶的身子,向他撒娇。他微顿了顿,长吁了口气说:「不要再这样了。」
「对不起……你不要生气,我不会了。」她呐呐开口。
他转身,与她对上眼,咕哝了声:「你今天突然找他干嘛?」
她眨了眨眼说道,「今天听到彤暄说若是她与其选择哭,倒不如直接找人说清楚讲明白。所以我就想说找魏仲成……」把话说开。说到最後音量逐渐降低,原来讲出口也有点心虚啊。
言逸纶听闻,闷哼了声,眯起双眼打量尹蔚,一步一步的直叫尹蔚往後退,让她心慌。「你、你要干嘛?」
他没说话,依然不断的将她逼向後方。她咽下口水,这、他想做什麽啊!当臀部压上高脚椅的上缘,她暗骂声不妙,这男人不会想把她给吃了吧?
无路可退後,她只能停下脚步。可真佩服自己腰力好,当言逸纶的脸缓缓靠近她耳鬓旁,她也跟着将身子下压,整身僵持在半空中,微带喘息的睁大双眼,望向眼前这突然让她陷入进退维谷窘况的人!
他先是凝视她片刻,然後出声:「笨蛋,谁叫你做那事了?」微微抬起头,「不准再那样做了,听到没。」嘴角勾出一抹邪魅的笑颜,短短几秒钟,尹蔚便不由自主的陷入一阵模糊。
半晌她睁开眼,眼珠转啊转的,却只盯着刚刚夺去了她仅存的那薄弱意志的男人。强忍着心中满腹的无奈及想狠狠把他碎屍万段的想法,但听到他骂她声「笨蛋」她有种微微放下心的感觉。
「就这麽想看我发飙。」他语气平淡,但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他脸上全写满了「你死定了!」的狡诈表情。
「呃、我……我没有……」她真的觉得自己的脸大概被言逸纶的话这样一摧,应该红的很彻底了吧?特别是耳根子。
他朝她一笑,离开她的身子,搓了搓她发顶,自个儿一派轻松的走进房间,留下尹蔚一人仍靠在椅子上。
望着他的背影,她沉默,双手蜷起拳头,有股说不出的难耐。
起身,她头低到不能再低的推开房门,走进言逸纶的房内,没什麽表情,一屁股就坐在床上,看向言逸纶,见她进来,他没什麽反应,依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松开衬衫钮扣,想换上轻便的短袖。虽然脸上面无表情,但盯着那随着开襟越大,锁骨就越若隐若现的飘忽在她眼前的景象,让她微微心跳加速。这时否认花痴,似乎是没任何说服力了。
安静一阵後,她终於鼓起勇气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侧腰,小心翼翼的试探性问道:「欸,你……应该没在生气了吧?」
他挑眉,瞥了她一眼,打趣着俯下视线对她说:「如果你现在把我压制在地,我可能就会完全气消,或者呢,你可以揪住我的衣领,然後……」话尚未落,他就被尹蔚狠狠、狠狠的用手一把环住腰侧,埋进他的身子里。
倏地,他大惊,瞬间睁大双眼看向眼前的女孩,她没有出声,但泪水浸湿了衣服,让他察觉不对劲,一时也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最後,他只能用手拍着、抚着、连哄着尹蔚,希望她就别再流泪了。
但他仍然想不通,她怎麽没来由的如此情绪爆发?因为心中愧对而泪流,还是为了什麽?不管他左思右想,却始终得不出个解答,回答现况及内心的疑问。
当她停止了掉泪,抬头怔怔然地望向言逸纶,水汪汪的眼神让他一时间失了神,拉回理智後,他淡淡蹙眉,「怎麽哭啦?」
她抽了抽鼻子,哽咽道:「就、就是因为看你第一次这样对我生气,所、所以我……」话没说完,又是几颗泪落下来,双手抓着衬衫扭出好几个小皱褶,让言逸纶看了甚是心疼。
他盯着她迷蒙的双眼,後悔的心揪着,他从没想到他一时的怒火,竟能让她有如此巨大的冲击,该说是庆幸还是愁困呢。他搓了搓她的头,嘴角扬起弧度,笑了笑道;「没事的。」
仰起头,泪珠悬在眼眶中,被灯光闪的剔透,「真的吗?」
「嗯。」他依然露出那温暖的微笑。
听了他的话,尹蔚终於破涕而笑,是让言逸纶松了口气,这女的情绪起伏大,泪腺又发达啊,以後欺负不起嗯。
「真是的,欺骗我的感情!」她松开手,坐在床缘没来由的一句话,让言逸纶先是愣了,随後又开怀大笑起来。「我还以为你真的很生我的气,结果你还不是笑的那麽爽,一点都不像刚发飙完的人!」她忿忿不平地边怨着他边擦乾泪。
「我是真的很生气啊。」他耸肩,「你去路上随便找个男人,哪个会说看到自己女朋友和别的男人都快亲下去会很开心的?当然是直接冲上前叫他把话说清楚啊!」
「什麽话啊,」她皱眉笑着,「所以,简单来说就是呢,你、吃、醋、了!」一听,言逸纶被说得有点期期艾艾的说不出什麽话。「被我说中了吧!」尹蔚又补了计回马枪,顽皮地笑着。
「你居然这麽说?你死定了!」话还没说完,便伸出手往尹蔚的腰搔起痒来,让她在床上扭着身子,直叫他停手,别再用了。他嘿嘿笑着,才不管她怎麽求饶,反而变本加厉地往她身上敏感会痒的地方搔痒,不管是後颈部、腰部、小腿或是脚底板,全都不放过。当他将手挪到尹蔚的脚底板,她彷如被电到一般,更剧烈地扭动着,脚底板是她的罩门啊,才一碰到,脚就不安分的乱挥,更别说要如何反击言逸纶这事了。
就正当她脚在空中乱甩乱挥的刹那,她不慎打到言逸纶的腿,顿时让他失去重心,整个身体毫无招架得摇摇晃晃往床上倒下去。
「啊──」看着言逸纶身子倾向自己,她也吓着了,两人双双倒在床上。看着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不觉有些趣味,两人也笑了起来。
这夜晚,多了些怒气;多了些笑声;多了些,暴风雨前的宁静。
那是个灰霾的天,潮湿的空气弥漫,似乎是替下雨开了场白。
她早已为了许多的事烦心,那天不知怎地却总是有股想哭的冲动铺天盖地而来,忍了将近整天的酸,在那通电话後再也倾泻不止……
在没什麽人经过的楼梯间角落,尹蔚独自坐在一隅,用早已浸湿的袖口擦着泪,手机被搁在一旁,悄悄失了声息。
「你怎麽在这里?」悠悠的一道男声划过了这片孤寂,没有多大的音量,但也足以让他俩听到了。
抬头一望,她没什麽反应,又再度垂丧着身子将头埋进双膝间。
魏仲成叹了口气,迳自坐到她身旁,眼旁瞥见她的手机,萤幕停留在通话纪录上,最後一次纪录上头显示着“言逸纶”,八九不离十也应该是了,他直截了当的劈头问她:「言逸纶怎麽了吗?他对你说了什麽?」
她丝毫没有要抬头的意思,只是摇摇头,只是似乎魏仲成比想像中的平和询问她,她无心发现也忽略这事。他伸手拍了拍尹蔚的背,哄着她,「别哭了,发生了什麽事都可以跟我说的。」他眼神满溢着心疼,却也无能为力去做的更多,他没有那资格,或者说他早知道会这样子的束手无策。
「我以为他懂的……」忽而传来句话,让他心揪了一阵,尹蔚梗着声音继续说道:「我以为他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或者我希望能够拥有什麽,能够保护我在乎的一切,结果他一句话,就逼得我做出选择,好像、好像不值了,那些重要的东西变得都不值得了……」
「他说要离开台湾,要我做个决定,看是我随他一同离开,或是继续之前那样子的等他,天知道又要再等他到何时?但我又怎能放下台湾的一切?」她抬头对上魏仲成的双眼,虚弱的吸了吸鼻子。
他平静地听完那些话,是啊,很心平气和,就像早知道会如此般的,那眼神露出是要做个抉择了的残酷,至少淡淡闻得到那味道。他担忧地望着她,尽管是看起来还是有那麽一丝的理智,「你想跟他出国还是留在台湾?」抚着她的背,他问。
她摇摇头,一脸茫然地说:「我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做决定,这问题牵涉得太大,总下不了决心。」她歛下眼,乏力的只能靠着墙。
「你有没有什麽梦想?」魏仲成抬起头,若有所思地说了句话。
「梦想?」她喃着,好久没想过这问题了,似乎曾有过许多的想法,但随着踏入社会的历练增加,有许多许多都被现实一一啃食殆尽。「有啊。」她平和说道,盯上他的侧脸,那是曾经,真的是纯真过的自己所希冀着的心愿。记得那个想法被珍藏在心中很久很久,多年後终被唤醒,只是,说是梦想,或许有些幼稚;说是心愿,却又有些遥不可及。
「有吧。」他笑了笑,「不管是不是很可笑,做了才不会有遗憾,别像我,那时候和苡凡说好的事,错过了,就没机会了。」尹蔚听着,不禁默然看向他。他说的有些感慨,也罢,就算不能做些什麽,至少他曾经在她身边过,他曾经为了她,深刻过,就够了。
最後,她是该自由翱翔的,她是该得到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