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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贰之一、
她问……为什麽？薄薄的酒气合着她的鼻息喷洒至颈边，他一时无法回答这难解的问题。
「说话啊？说你为什麽还要出现……」潋雪眼中闪烁起波光，无法思考，「我好不容易习惯了没有你的生活，好不容易。」
他墨色瞳眸一缩，为眼前不再将他排拒千里的人儿，也为她接下来的话。
「我明明、明明很努力的不要去想你，很努力的忘记你……为什麽还是放不下，为什麽仍旧这麽在乎你？为什麽生活里的每件事都有你的影子……你让我很疼、很难受，你知不知道？」
脑中一片昏乱令人不适，她有些疯狂的吼着，吼着她每日每夜每分每秒都在思考的问题。
漠玦就这麽看着她，只觉脑中嗡地一声，几乎无法消化她方才的话，甚至连要开口也忘了。
若非潋雪身上传来的温度，他会以为方才所听见的，只是那些残存於回忆之中的声音。
「放了我──！」潋雪语带泫然，颗颗晶莹自眼角滚落，顺着姣美的面容打落在地。「如果你带我回到这里，是为了报复我、让我明白没有我你也能过得很好，那麽……已经够了。」
泪滴敲在船板上的声响异常清晰，那眼泪分明是落在地上，可漠玦却觉得它落在自己的胸口，零星似火，点点焚入心尖。
「怎麽可能……会……」漠玦开口，字句却破碎难辨，他手握成拳，几乎要用尽全力才能阻止自己的失控。
潋雪听不清他说了什麽，下意识地抬首，却觉身後一股力量，拦腰将她推向漠玦伟岸的身躯。
「没有你，怎麽可能会好！」他紧紧拥着她，险些失了力道，「这些年，我是怎麽过的，你知道吗……」
她果然……还是那个潋雪。
那个为他而倔强、为他而固执、为他遍体鳞伤、为他而傻的潋雪。
她总说自己与过去不同，他看不出哪里不同，只看出她将所有责任揽在肩上、用各种理由回避着他。
他也曾试图说服自己，她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君潋雪，她是万人拥护的君家家主；他是恶名昭彰的凌云修罗，就算是为了她，他们不应该再有丝毫瓜葛。
可他怎办得到？
如果那日重逢，他看见的是沉溺在权力与名利之中的君家家主，或许他还能冷然而过，假装那个由他亲自养育十年的潋雪丫头早已葬身在那场火海。
「……玦？」
「是向你索命的修罗。」
但那日、她被迫转身看他的那一刻，潸然泪下，却不是因为见到他的愧疚或害怕。
刹那间，他看见的，似是十多年前，他自千灵峰石瀑下发现的女孩。
「救救潋雪……求你……」
那样……向他求救的眼神，有煎熬、有不安、有痛苦，但更多的，是见到他以後才出现的──希望。
他又怎麽可能办到？他终於找到的潋雪，他又怎麽可能放了她！
他可以故作冷漠，摆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但那并不代表心里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些心痛、失落，只有在见到她的时候才有。
「君潋雪，你听着，不准忘了我。」他在她耳边低吼，要她记住。
不准忘了他、不准不想他、不准……再放下他──！
「漠……玦？」潋雪无从分辨眼前的一切是真是幻，只能依凭所剩的感知确认身前的存在。
两人相互依偎的温度，那只能在脑海中探寻的，温醇而富有情感的嗓音、他身上特有的桃花清香……每一样，都令她失神。
是梦吧？她曾背叛过的漠玦、有了能够替代她的人，不可能再这样抱着她。
沉浸在他有力的怀抱中，潋雪轻阖上眼，看来，是个好梦呢。
漠玦将手扣在她肩上，拉开两人的距离，似欲确认她能否听清自己的话，在看见她迷离的眸光後，哑然而笑。
「无妨……」他小心翼翼地拭去她颊畔让人心痛的泪迹，举臂再度将她紧紧圈在怀中，「等你清醒了，不会再让你有机会逃开。」
湖水澶湉，缓慢拍打上船身，徐风吹散了忧郁的夜云，余下明月洒下柔和光辉。
＊＊
「禀少庄主，堂外未见人迹。」半个时辰後，奴仆依南宫伶的吩咐出去寻人，回来的却是这答案。
此话一出，场中每个人的反应不尽相同，靖玄瞠目、上官雪轻笑出声、月香也不是太意外，反倒是南宫伶不悦地皱眉。
「竟然就这样走了？表哥这家伙实在太没义气。啧，也不想想本姑娘日理万机，还要努力散败家业，多久才出来玩一回！」南宫伶面带薄红，显然也是醉了。
第二个埋怨的是鼓着腮帮子的小七：「可恶，寨主哥哥实在太卑鄙了，本来今晚想要和潋雪姊姊一起睡的……」
月香看着也觉得好笑，拍拍小七的头作为安抚。
南宫伶马上反驳，「不成不成！小丫头，潋雪美人本来就是表哥的，谁也不准对她动手，听见没有？」
「南宫姑娘，能问你个问题吗？」上官雪轻咳两声。
「当然，你问。」
「为何要一直指着在下？」
「啊、哈哈……也没什麽，只是那些歌舞太无趣了，想听上官美人弹奏一曲罢了。」她乾笑。
上官雪状似无奈地耸肩，「可惜，今晚你是没那个耳福了。」
「为什──」最後一个字还未落出口，背後一身墨色儒衫的「他」自梁上跃下。
其实他的动作是不带一丝响动的，但就算只凭空气流动的气息，她就知道是他回来了。
「小姐，您喝多了，让子霄带您回去歇息。」男人开口，低沉的嗓子说的虽都是敬语，却没有半点要等她同意的意思，只是霸道的将南宫伶打横抱起。
被他这样一晃，南宫伶头也晕了，「已经……子时了吗？」
上官雪看看窗外，分明离子时还早得很。
「子时已过。」他面不改色对答，旁若无人地抱着南宫伶走出宴席，连个眼神都没留给其他人。
人渐渐走远，只余帘外，传来断断续续的话音。
「子霄，你别气，我买了礼物给你。瞧！我怕弄丢了，一整晚都抱着呢。」
「……」
「怎麽，不喜欢？」
「……喜欢。」
而後，南宫伶兴奋地叫嚷了一阵，可那话音渐远，没能听清。
他们前脚刚走，两名小丫鬟後脚便跟着进来，先是恭敬地弯身一福，才走至无人的席案收拾狼藉杯盘。
「月香，你瞧他们都成双成对的走了，要不我们──」上官雪单手托腮，美滋滋的提议。
不料，月香速度比他更快，「小七，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好啊好啊，和月香姊姊一起睡。」
「其实我想谈谈璃玥阁的演出……」
「小七真是太可爱了！走，咱们回房沐浴。」华丽的无视掉某人後，月香颇为陶醉的一把拉起小七离开，场间只剩下靖玄和上官雪。
「噗。」虽简短，但那忍俊不住的嗤笑声仍是打破了静谧。
「呐，方才你笑了吧？」上官雪将目光侧移，落在白发少年的身上。
靖玄狠狠打了个寒颤。
上官雪眯起眼，笑靥如花，「听说你最讨厌蛇类？不巧本人发现蛇毒最能刺激你身上的毒性，今晚你就准备和蛇群共眠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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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居然是欢乐收尾(?!
好吧轻松戏码暂告一段落，下一章要继续正剧了ˊ_>ˋ
开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