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無何有之鎮 — 桃巖篇04

正文 無何有之鎮 — 桃巖篇04

洛桃华读了妖兽学院後,课业应付得相当不错,也在人间考了个中上官职。他不嫌那皇朝衰弱,亦无意勤奋为政,更不顾百姓处境,只与整个皇朝一起胡作非为,反正皇朝倒下後,他便返回镇上过日子。

由於洛桃华经常到人间,洛卿为免这孩子生事,另外多派几名下人陪他出去,当中一名叫孙蓁,是一名出身低下的桃族女子,长得清秀可人,双眼黑溜溜的,额间有几瓣浅粉红桃花胎记,正是桃族女子的特徵。

洛桃华在学院里跟不同美貌妖精行苟且之事,便会叫岩浚在房门外替他守着,以免有人进来打断他的兴致。到了人间,洛桃华也混迹京城妓院,要岩浚跟孙蓁等下人跟在他身後。一进了妓院,老駂见这年轻少爷面如冠玉,俊容艳色,更兼出手阔绰,把那六大花魁都叫来陪洛桃华。

洛桃华在六名绝色的簇拥下,从容自在,一时伏在一个女子的酥胸上叫娘亲叫姐姐,一时又摸着另一女子的雪白大腿,好不快活,阵阵男女浪笑声传到的妓院角落的小桌,那儿正是坐了岩浚跟孙蓁。

“小妹,今天当正委屈你了,要你一名女子装成男身,进来这肮脏地方。”岩浚待孙蓁如同亲妹,这天只因宫中别的下人被其他洛族子弟叫去做事,只余下他跟孙蓁二人。洛卿又不知洛桃华在人间胡闹不堪,还成了妓院的贵客,只道洛桃华最多到人间挥霍,便只差了岩浚跟孙蓁来人间,还吩咐他们,无论洛桃华去哪儿,他们也要跟随在後。

“岩大哥,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主子贵体要紧,万一我二人不时时察看,出了什麽事也就不好了。”孙蓁这时穿着一辑青衿,面相儒雅,但双颊羞红,一份女子娇气还是压不下去。妓院各人知道岩浚是洛桃华的随从,又知岩浚为人冷淡,不喜声色,便没有差遣任何妓女来陪他们。

这些年来,宫中人本以为岩浚必然是洛桃华的伴侣,可眼见洛桃华日益风流,把其他妖精都带回宫来偷情,在学院里又是艳名远播,心内对岩浚生起些许同情,同时也对岩浚没那麽恭敬。唯有孙蓁这女娃单纯善良,只跟在岩浚身後叫他大哥,每年送他两件亲手缝制的棉夹,长年下来,岩浚就储了十几件,衣服也不用订制,大多是孙蓁为他做的。

他化形前只是一块大石,但现在化为人身,人非草木,岂能无情。孙蓁对他的心意,他心中有底,可是在岩浚几百年的生命里,也只有洛桃华一人让他如此牵挂,就算洛桃华对他无情无义,岩浚又怎能轻易变心?故此,他对於孙蓁的情意,表面上只作不知,也没打算挑明说话,让二人间那似兄妹的暧昧情继续下去。

岩浚喝了一杯花酿酒,说:“等会儿主子上了房,就我一人守在房外便可。你现在还只能化成形如十五的少女,不能听那种……”

孙蓁也不是未曾在宫中碰见洛桃华偷情之事,就算未经云雨,也明白岩浚所指为何。她摇摇头,猛灌了几杯花酒:“我已不再是十多年前的小女孩,既身为下人,总不能一味让你照顾。”她没说的是,她知道岩浚爱着洛桃华,每次为洛桃华守房,听得房中淫浪之声,不问而知,定是心如刀割。孙蓁明知岩浚并不爱自己,但也不愿所爱之人受这种近於凌迟的折磨,这天无论说什麽,也要陪岩浚一起守房。

洛桃华远远看见这一切,心中冷哼:这岩浚根本是个倒贴的贱货色,难为这女娃将他当作神明一样敬慕。要是这女娃知道,当年岩浚如何轻薄他,恐怕岩浚的形象在她心内就不再高尚了。洛桃华忽然觉得没兴致,站起来,拥着一名衣着最暴露的丰满花魁,要老駂领他到楼上房间休息。岩浚见状,便和孙蓁跟了上去。

甫进房间,确是陈设华丽,木床上已铺了锦被、花瓣,还燃点着一种薰人的催情香。岩浚便以手掩着孙蓁的口鼻,低声叮嘱:“蓁儿闭气。”

洛桃华看在眼内,脸色不喜不怒,看不出个所以然。忽然他一笑,把那花娘推上床,便解开她罩在体外的罗衣,露出白晢双臂与胸前大片肌肤。孙蓁看了,脸也火热起来,那花娘娇笑:“公子莫非是要三人一起来?哟,三个大男人,就是小娘见惯风月,也只怕无力招架……”

“岩,你要一起来吗?”洛桃华的笑脸天真如孩童,全无半点恶意,指尖已隔着抹胸挑逗那花娘的胸脯。

“小人不敢打扰主子,现在便退出去。”岩浚拉孙蓁跪下来,说完後便半拉半抱的带了孙蓁出去。他没看见,洛桃华一直盯着他抱着孙蓁的双手。

房门紧闭,不久便传出花娘阵阵风骚的吟声。岩浚与孙蓁靠着房外墙壁而坐,孙蓁听得房内的呻吟声,羞得默默盯着地下,心内多少後悔逞强跟来。此时,一双温热大掌贴上她双耳,她一看,原来岩浚绕到她面前,以双手掩着她的耳朵,以防她再听这等淫俗之声。孙蓁心内一暖,知道岩浚听着心上人跟别人做这事,必定痛苦非常,然而岩浚不知是习惯,还是内心已麻木,这时只见他面色平静,甚至还带着关怀。

“岩大哥,我受得了,我不是小女孩了!”孙蓁刻意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岩浚笑着摇头,还是放开了她:“你这孩子就爱逞英雄。我知你想什麽,我没事,只知我的主子在房中跟别人缠绵。主子便是主子,何况以前我也告诉过你,我对主子心中有愧……若我再敢有半点非份之想,便真是猪狗不如。”

孙蓁顾不得矜持,只是不愿岩浚再强装微笑,便一把抱着岩浚,伏在他的肩,低说:“主子从未待过你好,你就不要爱着他……去爱别人,就算你爱的不是我,那也好。我只是不想再见你这般折腾自己。岩大哥,你是好人,难道就不值得去过点好日子吗?”

岩浚与孙蓁相识十多年。妖精的贞操观念薄弱,孙蓁情窦初开,十几年间一直为岩浚守身如玉,等他回头。她又没逼过岩浚,只敢给他缝衣服、靴子,含蓄地表示情意,岩浚岂能半点不动情。可他明白,洛桃华在他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强跟孙蓁在一起,只得祸害了她,便硬是拒绝:“蓁儿,你是我的好妹妹……你还年幼,有许多事也不明白。等你有百年道行,便会明白我这刻的心意。”

被岩浚拒绝,是意料中事,孙蓁没有怪他,只在岩浚怀内抽泣,倦极睡去。岩浚靠着墙,抱紧怀中少女,心内是感激的。以往为洛桃华守房,心中总有一股巨痛,不管守过几次,还是痛,直痛得要折去他的道行。但这时孙蓁陪着他,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至少让岩浚感到温暖,原来他这样一块无亲无故的顽石、他这样一块舍去几百年道行还不能感动心上人的顽石,竟然还是有人会挂念他、爱他、想他过好日子。

岩浚也不知何时睡去,醒来时,感到腹、腿一痛,只见洛桃华气定神闲地站在他跟前,料想是他踢了自己。

“亏我爹指望你们保护我的安全,怎知你俩睡在走廊上,倒睡得舒服。”洛桃华面色阴沉,房中已无花娘,且一室大亮,原来早已天明。岩浚也推了推怀中孙蓁的肩,把她弄醒了,两人跪伏地上,同说:“求主子恕罪。”

“你这丫头好大的胆,难道不知岩浚是我爹指名、从小待在我身边的人吗?也敢在众人面前巴着他。”洛桃华以鞋尖挑起孙蓁的脸,脸色还是和煦如春,岩浚倒心惊,他知道洛桃华自小喜怒不形於色,即使内心愠怒非常,外表看来还如平时一样,只有他从小待在洛桃华身边,明了他的情绪变化。

“蓁儿还小,未经人事,要她一夜无眠地守房,实在太为难她。这事只是小的一个人错,主子要怪便只怪小人一个,不要烧到去蓁儿头上。”岩浚五体投地,额头也抵着肮脏的地板,他不关心洛桃华会怎样对他,只希望这莫名的怒火勿要迁到孙蓁身上。

这孙蓁虽是个年轻女子,自有懦弱,然而想到心上人受辱,竟爆发出一种巾帼之气,她抬头正对上洛桃华一双桃花媚眼,说:“主子,您要岩大哥守门,志不在保身,只怕另有目的。洛当家早就要将岩大哥调走,主子何不爽快应允,则不用放一个碍眼的人在身边,那碍眼的可怜人也能到别处过生活,把心思花到别的人身上。”

洛桃华收脚,只挑着眉,不发一言便离去。孙蓁这时吓出一身虚汗,岩浚甚至面色苍白,只得扶着墙站起来,眼见孙蓁已那麽害怕,他这做大哥的更需要坚强,便强装无事,牵起孙蓁的手,跟随洛桃华回镇。

那天开始,岩浚一直有股不祥预感,不过半月,这预感便证实了:孙蓁要嫁了,对方是镇内的柳妖,长得玉树临风,也算有权势。这柳家是洛族的相熟世家,那公子早已看中孙蓁,只是岩浚知道孙蓁并不想嫁人,多番恳求洛当家收回成命,才把这婚事压下去。听说是洛桃华向洛卿进言,洛卿便应允了孙蓁的婚事,不许任何人有异议。

孙蓁见岩浚在辰龙楼前跪了三天,洛卿还是坚持这决定,便知岩浚再也无法为她作主,哭哭啼啼的准备嫁妆,再过三天便要嫁人。在最後一晚,孙蓁约了岩浚到她位於申魅楼的小房中,说希望在出嫁前与他再聚。岩浚在宫中虽日渐失势,但因洛卿仍相当宠信他,故其他下人见他来找孙蓁,也不敢阻拦或通报给洛桃华知道。

岩浚想,他是多虑了,洛桃华从来不在乎他去了哪儿、或去做什麽事情。就算这时洛桃华知他去了孙蓁房间,估计也不会说什麽。

洛族家财万贯,对待下人也不刻薄,每个下人均有独立房间,虽远不及主子的房间华美,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孙蓁这小房子有桃木制的床、小桌子,还有用以放衣服的木柜跟铜镜台。岩浚进房时,孙蓁身穿大红衣裙,映得一张脸艳如绦桃,她正坐在床边缝衣服。

“岩大哥,这衣服是送你的,只差一只袖子便缝好。你先去吃饭,等你吃完饭,就弄好。”

“那你呢?”

“我吃过了。”孙蓁咧嘴甜笑,神情又如平时般天真。房里只在桌上放了两盛菜油灯,那黄灯光打在孙蓁的小脸上,显得她肌肤细嫩,再想不到她如此年幼便嫁作人妻。岩浚心内苦涩,安静吃饭。饭毕,孙蓁果真缝好那棉袄,招手叫岩浚走近床边,她站起来,走到岩浚身後,示意岩浚举起手,助他套上那开胸深红色棉袄。这衣服甚是称身,温暖又毫不累赘,还用黑金线绣上精美的鸟兽图纹,所费不菲。

“这件衣服用了我大半年的工钱……岩大哥,你喜欢吗?”孙蓁没有离去,揪着岩浚後背的衣料,不安地问。

“当然。但你远嫁出去,应当留个钱……”岩浚察觉到要跟孙蓁保持距离,可她拽着他的衣摆,而他又不忍心推开。

“反正以後也没机会了。”孙蓁说着,从後抱着岩浚的腰,呜咽着说:“岩大哥,小妹从来没求过你,现只求你一事。”

“……何事?”岩浚不由自主地搭上孙蓁那贴着他前腰的小手,心里已明白了几分。

“就当我下流浪荡,只求……只求你愿意要我这身子。一晚、一晚……便可。这房间左右皆是与我结义金兰的好姐妹,她们断不会将今晚之事告诉任何人。你穿起我为你做的棉袄,我也穿起这身大红衣服,今晚我便……嫁了给你。”

“蓁儿,这样不可……”岩浚方推开了孙蓁,孙蓁以掌风熄灭房中灯,顿时黑暗一遍,软玉温香在怀,岩浚再想说话,双唇已教两片温软堵着。是夜,棉袄与衫裙做了这一夜夫妻的鸳鸯被。抱颈缠绵,独有月色流泻一夜,迷蒙了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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