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崑崙 卷二之茅山風雲(完) — 千年局之五

正文 崑崙 卷二之茅山風雲(完) — 千年局之五

颜日诚独自在不破居打扫,满屋不少价值不斐的文物,他最後终究选择留下来,每隔几天就悉心擦拭。他甚至觉得完颜不破的名字很适合这间屋子,不破、不破,听来就是一个圆满的意境,当他冲口说了『不破居』三个字,其他人听了丝毫不觉不妥,听得多了不禁也跟着颜日诚这麽喊。毛平也亲自为他草写这三个字,让颜日诚高兴前去请人裱框,甚有其事地挂在墙上。

当况天佑等人来此聚会的时候,见到『不破居』这三个字很是感慨,也泛起幽幽的思念。况天佑笑言,颜日诚在天逸堂已能独当一面,乾脆就取为『不破居士』,不仅缅怀也是惜缘。颜日诚心中虽喜却不敢表露,迟迟没有附和,何有求也道,天逸堂重新营业那日,他正有打算再添位置,颜日诚听了,总算开心点头。

此刻,颜日诚站在字框前面,不禁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逐渐看重这第二职业,盖过自己的家业,彷似注定就该走上这条路,心道:「完颜不破,当年你把机会让给我,是不是已知道我这个新身分能弥补你多年作为殭屍的遗憾。前世的你不知躲过多少我这类人的追杀,隐姓埋名这麽久,肯定有说不出的苦,如今後世的我成为你八百多年来最畏惧的驱魔师,这算是一种吐气扬眉吗?我不知道。但我很珍惜你让给我的机会,『不破居士』这个名号就当我是对你献上的感激,感谢你让我如愿守护在乎的人。」

门铃声骤然响了,打断颜日诚的沉思,他前去开门,蓦地却被冲进门的来人紧紧一拥,已是忍不住笑了,「日诚,你有没有想我?」

颜日诚赶忙推开岳子熙,将她拉进房来,佯怒道:「你就不能进来再说啊,邻居来来往往会看到的嘛。」

岳子熙嘴一翘:「又不是尖沙咀,哪这麽多来来往往的人啊。」

颜日诚轻轻弹了她额头,才道:「出国好不好玩啊?」

「好玩是好玩,可是你不在,无论玩什麽都少了点兴致。你干嘛不答应跟我去,我妈又不会对你凶,她还说你应该出来让她见见。」岳子熙拉着他的手摇来晃去,黏腻得紧。

颜日诚想起岳振涛,肚子就隐隐不适,浑身涌来一股恶寒,忍不住搓搓手臂:「我改天再亲自登门拜访,还没正式见过你父母就这麽厚脸皮跟去玩,我浑身都不对劲。」

「才不是,你怕我爸对不对?」岳子熙指着他鼻子,甜甜一笑。

「对对对,只要见到你父亲,我浑身就发抖可以了吧。」颜日诚紧紧抓住她的手,却从裤袋取出一件东西,塞在她手心里。岳子熙摊开手一瞧,有些诧异,「这是……」

「不破居的钥匙,以後你来就不必按门铃了,总之你想来就来。」

岳子熙又感动又欣喜:「你真的肯给我啊,不是不喜欢我烦你吗?」

「你惹人烦又不是一两天了,既然我注定要让你烦,我活该得适应。」颜日诚捏捏她的鼻子。

「讨厌啦,想我整天黏你就说嘛,干嘛老喜欢说难听话。」岳子熙不悦地拨开他的手,好一会儿又笑,「毛爷爷他们都不在啊?」

「复生上课去了。师父他们去了天逸堂,想去瞧瞧改建的进度,顺道看有没有需要补强。我在等你来,就没跟着去。」颜日诚拉了岳子熙的手,步步走进客厅。

途经墙柜,岳子熙陡地拉住颜日诚,忙道:「这不是我的面具吗?」

原来原先岳银瓶那副面具,颜日诚找人修补之余,也将岳子熙遗落在天逸堂的面具,重新再找人补上水钻,两副面具拿回来後,颜日诚却将岳银瓶的面具收藏放妥。

「你还重新找人补水钻啊?」岳子熙又惊又喜,「你不是很紧张先前那副吗?」

颜日诚微微笑了,握紧她的双手:「我以後紧张的只有你一个。」

岳子熙听了,双颊扉红一生,羞道:「你说真的啊?」

「当然啦,我正年华老去,你却风华正茂,我再不紧张你,给人追去了怎麽办?」颜日诚忍着笑,故作正经。

岳子熙抬脸一逼:「你这麽紧张,就娶我啊。」

颜日诚蓦地头一缩,睁大眼道:「你就这麽想嫁人啊?」

岳子熙不开心地噘起嘴:「怎麽了嘛,是你说紧张我被别人追去的,而且你也年华老去了不是吗?果然,男人都一个样,只会说甜言蜜语,要给承诺的时候,就怕得想反悔。还是我爸好,我妈说,当年我爸缠着我外公三天三夜,才求到把我妈娶进门的,他可从来没怕过……」

颜日诚倏然捧起岳子熙的脸蛋,凑嘴盖上她那叨叨不休的唇。他自知比不上岳子熙富裕的家境,论世面与气度更比不上她父亲,听她老夸起自己父亲,颜日诚就不觉有些气躁,但比起爱,他一定要证明自己不会输人。岳子熙被吻得浑身都已酥软,什麽都没法想了,只感觉这个吻比往时强烈不已。

两人分开後,岳只熙早是没法再站,只能软软靠在颜日诚身上,一颗心跳得狂躁不休。颜日诚见她如此,索性将她抱来沙发坐着,凑嘴在她耳边低喃:「你在跟我求婚是不是?」

「哪……哪有。」岳子熙低着头不敢瞧他。

颜日诚低低一笑,忍不住又轻弹她额头:「以後这种事我来主动,你抢什麽?真是,想什麽就说什麽。」

岳子熙听了心中很是高兴,紧紧环着他的腰,美目流转:「那我要等到什麽时候?我可先说喔,求婚的时候一定要特别,最好是惊喜,就是不能让我察觉的那种。一定要有花,最好是百合,象徵的就是百年好合。浪漫是肯定不能少的,烛光晚餐有点俗了,我喜欢满天星斗下的,如果有五颜六色的灯泡点缀就更好了……」

颜日诚怔了,这傻女人满怀欣喜一股脑全说出来,沉浸在美梦里,他若真照着这麽做,那还算惊喜吗?

可是当他低头瞧着岳子熙的神情,却也不由得感到开心。他自问对女人向来不怎麽浪漫,连说话也都是直来硬去,少有安抚,几段感情就这麽无疾而终。但对着岳子熙,无论自己说了什麽,她总是气个几分钟就全忘光了,只说一点好话就能把她逗得直乐。颜日诚依恋瞧着她,终於明白眼前这个女人不是没心的,是真正惜他的感情,不去计较彼此付出多寡,所以一点示好,她就像有了宝贝这麽开心。他忍不住想这辈子有这麽一个女人黏,总算不愁无聊了,每一分钟总能让他瞧着开心有趣。

傍晚,何有求等人返回不破居,月甄想洗手准备晚餐,却听见厨房传来杯盘碰撞不休的声响,连忙奔了过去。待她踏进,又匆忙抽回脚,张大眼瞧着里头,原来是大哥两人正手忙脚乱料理食材。月甄心想大哥会煮菜,偶而心血来潮一次不足为怪,她讶异的是大哥怎有这麽好心情与耐性教一个连萝卜都分不清的岳子熙。

颜日诚几段感情无疾而终,得归咎他对於爱情本就不是瞧得很重,看对眼就在一块,摸清个性就分开,没有女人能长久忍受他抱持不在乎的态度。月甄想起大哥过往的爱情史,好听的是好聚好散,难听的是被女人三振出局,全因大哥从没肯把一个家就这麽交托到别的女人手上,来来往往只能说是过客。月甄想见到眼前这副情景,根本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别奢望了。

只见颜日诚在里头说了一会儿,没多久功夫,这头怕岳子熙切伤手,那头又怕她被滚水烫了,不消一刻就全揽下一手包办,边煮还边轻声细语地教,这副神情是月甄从来没见他对一个女人这麽呵护过,忍不住微微笑了。月甄想明白了,大哥不是不在乎,只是在等着一个他愿意真心在乎的人,然後无条件把家呈上去,自然而然成为一家人。

「怎麽站在外头,厨房不是你的地盘吗,干嘛不进去?」月甄瞧得正专神,陡然肩头让人一拍,吓得回头一望,原来是何有求。何有求也好奇凑头瞧了,登时惊奇,「天要下红雨了,一个是君子远庖厨,一个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两个人是一块中邪了吧,怎麽忽然同时出现在那儿?」

月甄瞄他一眼:「我生来就注定得待在厨房吗?我怎麽觉得大哥变得比你体贴多了,你就没这样帮过我。」说着,扭过头去哼了一声离开。

「不是,月甄,你听我说……」何有求苦了脸,暗暗埋怨颜日诚无事献什麽殷勤,赶忙跟上去讨好。

饭後,何有求照例回到书房绘制酒吧的设计图,赶着能在天逸堂整修前就完成,他只有这段多出来的空档能分身,否则待天逸堂重新营业肯定又得耽搁。月甄也照例会替他冲杯茶来,何有求见她进来,就自动搁下手边的事,先品嚐她的心意,才将月甄拉近身边,「你还为刚才的事在生气啊?」

月甄笑道:「我要生气的话,吃饭时还会跟你说话啊?而且这有什麽好气的,你能做的我不能,我能做的你也不能,分工合作而已。」

何有求眯着眼:「可是你头一回拿我跟日诚比,我心里不好受嘛,肯定就是我做不好。」

「我回回在大哥面前拿你跟他比,也没见他难受,你平时这麽有自信,怎麽这次就听进心去?」

何有求抬起下巴:「他有自知之明啊。」

月甄笑了笑,轻轻捏着他的脸:「我大哥已经奋起直追了,你再这麽没有自知之明,往後我在你面前夸大哥,就绝不会是一次而已喔。」

何有求佯怒道:「那你就会看到我用师兄之便整你大哥。」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这麽小心眼。」

何有求玩闹地抱起胸,头一甩过:「反正你在我面前称赞别人,就算是你大哥,我也会吃醋,我就是这麽小心眼。」

「你讨厌,」月甄憋着笑,戳戳他的脑袋,「好啊,那我跟师父告状去。」

「别啦,我错了,我跟你求饶。」何有求赶忙抱住她的腰,不住地搔她痒,两人顿时笑闹个不停。

「怎麽,你们有事找我啊,我在外头都听见了。」毛平清咳几声,两人霎时尴尬地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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