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今天怎麽一直愁眉苦脸？」夏生用左手肘顶了我一下。
「是啊，该不会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吧？」乐宇禾用右手肘顶了我一下。
我立刻用左手肘用力顶回乐宇禾，「不会用就不要用，我既没老也没悲观。」
「哇靠，圣上啊，您刚刚是肘击耶！」他揉着侧腰。
夏生在一旁哈哈大笑着，我转过去对上他的脸，夏生一愣。
「你怎麽知道我做蛋糕？」
「下午不是经过烹饪教室吗？我闻到蛋糕味道啦。」夏生咬下最後一口蛋糕，还沾上不少奶油在嘴边。
「但怎麽知道是草莓？」
「因为你走出来，身上有草莓味道。」夏生用手背擦去嘴边奶油，却还有一小块没擦到。
「最好。」我笑，自然的用食指伸向夏生的脸颊，抹去那边的奶油，「夏生，你吃东西老是会沾到脸呢。」
我从包里找出卫生纸，擦去指尖上的那抹奶油。
「对啊，上次咖哩面包也是。」乐宇禾一口吞下最後的蛋糕，忽然一阵风刮过来，将乐宇禾手上的盘子吹到他的制服上。
「哇哇哇！！沾到奶油了啦！」他跳起来，一边解开衬衫扣子一边往河边跑去。
「你不会是要用河水洗衣服吧？白痴！污染河川！而且很脏！」我也跟着站起来，但乐宇禾已经将衬衫整件脱掉，里头穿着白色T恤，蹲在河边洗衣服了。
那阵风还在延续，散乱的发丝在风中飘扬，我将头发从後整个抓住往前绕，以免回家打结太多。
「高岭。」夏生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我转过，只看见他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
「怎、怎麽了？」导致我竟有些结巴。
「别再做这种事情了。」
「什麽？」
「别对其他男生做一样的事情。」
风声阵阵，好像将他的声音也吹散。
「那会使人误会。」
看着夏生，我轻轻蹙眉，「你在说奶油吗？」
他没回应，我又说：「我怎麽可能对其他人这麽做，那是因为是你，」我停顿下，再补上，「因为夏生是好朋友。」
「可是我毕竟是男生，那种行为，不要比较好。」难得的，夏生居然和我讨论这麽严肃的事情，所以我也板起脸孔。
「乐宇禾也是男生，他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看他，现在还在那边一边哇叫一边洗衣服。
夏生也看像乐宇禾的背影，忽然表情放松了些。
「男生很笨的，一个顺眼的女生稍微一些肌肤之亲，就有可能会心动，况且你还是高岭之花。」夏生的语调虽然轻松许多，但我还是听得出来他的认真。
「但你们是不一样的。」我还是这麽说，乐宇禾正边走回来，边拧着衬衫。
「很难说，如果我真的喜欢上你呢？」夏生的话一点也不有趣，反而让我害怕。
「那也别让我知道。」最後我的声音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就从我喉咙吐出，而那冰冷的语调与我的表情，可能真的非常糟糕。
因为夏生垂下了眼。
「我觉得好像越洗越脏耶，怎麽办？」乐宇禾走到我旁边，在我眼前晃着那有些变灰的白色衬衫。「你们两个怎麽了？」
他看着我的脸，又看看低着头的夏生，「干嘛啊？我离开一下而已你们干嘛了？」
我不知道要说些什麽，选择保持一样的表情与姿势，短短数秒的时间夏生便抬起头，又恢复到平时吊儿啷当的模样。
「乐乐，你听我说，刚刚高岭用食指划过我的脸颊耶，这样划过耶！」他伸出食指在乐宇禾的脸上划过，「她说我沾到奶油了，接着就把那沱奶油吃掉。」
我瞪大眼睛，想也没想立刻反驳，「我哪有吃掉！我明明用卫生纸擦掉了！」
「总之，这样很不好对吧？这样害我心动怎麽办？乐乐你说说，再怎麽好，高岭也该跟我们保持男女距离对吧？」夏生滔滔不绝的说着，我想他是要化解刚刚的尴尬。
但是找乐宇禾来问，根本就错了。
「如果你会想歪，那就跟杜洵恩保持距离吧。」看吧，乐宇禾说出的话果然让夏生瞪大眼睛。
「我和杜洵恩可是纯友谊呢，超级纯，比百年天然酿造的酱油还要纯。」他说着就过来勾住我的肩膀，「我们不做黑的喔。」
「哇靠，真的假的啦，什麽纯友谊我可不太信喔。」夏生拍了额头。
「那如果这样，我就要跟你保持距离了，夏生。」我双手环胸，脚还有点三七步，抬高下巴看着他。
「抱歉，刚刚都是我乱说，我管太多了，男女间可以有纯友谊，我们之间也可以很纯。」接着夏生马上就道歉了。
「夏生，要是下次你再这样乱想，你就死定了。」我伸手作势要打他，夏生还真被我吓到，往後缩了一下。
「哈哈哈，夏生羞羞脸。」乐宇禾像个孩子在一旁用食指划着脸，我走到长椅边背起书包，将蛋糕盒收到袋子里头。
「回家了。」
「微臣遵旨！」乐宇禾做了敬礼的动作，来到脚踏车旁边跨了上去，「夏生，明天见啦。」
这一次我没回头跟夏生说再见，乐宇禾踩动踏板，缓缓离开河堤边，「亲爱的杜洵恩，说真的，你可以帮我把衣服带回家漂白吗？」
「凭什麽？」
「凭我们超纯的友谊。」他回答得理直气壮，而我也没理由拒绝。
「明天开始念笔记考试。」我提醒他之前的约定。
「我还以为你忘了，我的天啊。」他的声音虽然很哀怨，但却又哼起国中校歌，感觉挺开心的。
直到我们离河堤有段很长的距离後，在转弯前我才回过头看了刚刚夏生所在之地。
在我回头的瞬间，捕捉到了沾染了橘红光的彩霞与夕阳消失在地平线上，暮色缓缓笼罩大地。
而夏生还是站在那，已经远到只能依稀看见他的身形，但我却清楚的知道，他依然，望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