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二·交换的条件和比试
天还未亮的时候白哉就醒了。
他睡得不太好。
那个突兀闯入的家伙倒是没有一点动静地睡着了，他却为他所带来的石破天惊的未来而辗转反侧。
如果不能改变……未来的世界，未来的静灵庭，未来的朽木家，未来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不寒而栗。
站在悬崖边上一样，那种心底微凉的感受侵袭着他。
虽然死神是战斗的职业，殉职什么的，即使白哉还未加入十三番，也完全不觉得陌生，毕竟，他的父亲……曾经身为六番队的副官，也是年纪轻轻就战死了。
可那不一样。
——整个世界被拖入战火，大势的碾压之下，如何强大的个体的战力，也难以逆转的无力和痛苦，光是想象一下，都觉得沉重到窒息。
和暖的阳光，透明的风，虫鸣和鸟叫环绕，来往的人们脸上的笑容，这个在无数死神们的维护下和平美丽的世界，残酷的战斗后可以回来的家……
毁灭得只剩下最后的苟延残喘的力量，而那股力量里面，很可能没有自己，没有朽木家。
白哉一翻身就坐了起来。
事不宜迟！
他这一有动静，不远处那蜷缩在被子里只剩一簇橘色在外的团团立即绷紧跳起，眼睛还没睁开就抓住了放在身边的斩魄刀的刀柄，然后……睁开的深橘色眼睛里没有初醒的茫然，只有锐利得让对视的眼几乎发痛的凌厉。
看清了是白哉之后，那双琉璃色的瞳仁中的凌厉才消散下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那人赧然放下斩魄刀去抓了抓四处乱翘的头发，“那个……我……”
是以为还是那样危机四伏的战场，才会在醒来的一瞬间就做好迎接战斗的姿态吧？
不知道为何，白哉觉得……心口被什么揪紧了似的，很难受。
“睡得好吗？”
“啊？嗯！睡得很好！我好久没睡得这么好啦！还要多谢白哉才行！”
琉璃瞳仁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少年掀开被子，“要起了吗？还很早吧！”
“有早课。”
“噢……”
“噢什么噢啦，你也去！”
“我去干嘛？”
少年放松下来，大喇喇打了个呵欠就又想往枕头上倒，“我可有很多事要忙呢！”
所谓很多事，莫非也包括先睡个懒觉？
白哉抬脚就要去踩，一护赶紧一跃而起躲开突袭，“喂喂，太凶了啦！”
“不就是联系浦原和四枫院吗？派个地狱蝶去比你到处乱窜地去碰运气不好多了？陪我早课，我就帮你叫他们来。”
“对呀！还有地狱蝶这种东西！我怎么没想起来？”
拳头和手掌心相互一击，一护兴高采烈，“行，白哉帮我我就陪你去早课！”
不过随即摸了摸肚子，“先吃点东西再去行不行？”
难民！
看到少年露出一张没吃饱的难民脸，白哉就无奈了。
“先去洗漱。”
“噢！”
橘色的乱发都精神地翘了起来，少年亮晶晶的双眼在晨光中闪烁着，映得那张年轻俊朗的面容十分的……好看？
见鬼了，明明生得只能算可以，怎么会觉得这家伙好看？
错觉！一定是错觉！
白哉在肚子里哼了一声，率先洗漱去了。
洗漱干净，将半长的黑发用发带在脑后束高，白哉叫人送了一碟点心过来，等他把头发扎好，少年正捧着一个团子津津有味地啃着。
见他看过来，还欢快地扬了扬手，“白哉，点心很好吃，你不吃么？”
白哉摇摇头，“我习惯早课之后吃早餐。”
“真可惜！那就全归我了！”\\(^o^)/
继续大快朵颐。
——眉眼弯弯的模样。
——吃得腮帮鼓鼓的模样。
真想捏捏。
发痒的手动了动才惊觉地藏到了身后，白哉没好气地催促，“快点！”
“唔唔……就好了，话说白哉你是想跟我比试吗？”
“没错！”
“你打不过我啦！”
“还没打怎么知道打不过？”
“灵压啊！”
少年一边卖力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道，“你的灵压……唔……有十三番副官的水准，已经算不错了，不过还没降服斩魄刀吧？”
“呵……”白哉冷笑，“以灵压来判断胜负？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一护背着斩魄刀跟放出了豪言的朽木大少爷来到了朽木家的练习场——以杀气石砌成，不虞会在战斗中毁损，即使战斗激烈点儿也不会传出很大的动静。
“好大！这里真不错呢！”
他倒是对大少爷的斩魄刀很有兴趣。
应该有很厉害的能力吧！
话说死神还真是有趣呢，不同的灵魂能衍生出不同的斩魄刀，每一把斩魄刀都有不同的能力和性情，这……感觉始解不就是跟自己的灵魂对话，认清自己本质的过程吗？至于卍解需要的降服斩魄刀，就好比是克服本我获得超我的过程，如此才能释放出灵魂最强大的力量。
将袖子用束带扎好，少年严阵以待地拔出了他的斩魄刀。
那是一把秋水般明净而修长的刀。
“你的刀……叫什么名字？”
“千本樱。”
“千本樱么？好名字！”
为了表示尊重，一护握住了背在背后的长刀的刀柄，一抖，包裹住刀身的白布条一圈圈飞散，飘扬起来。
“这是我的刀，斩月！”
刀身极长，却没有鞘也没有护手，宛如一个半成品，但是一旦解开束缚，顿时就散发出出笼的凶兽一般凛冽凶戾的气息。
经历过生死之战的刀！
白哉握紧了手中的刀柄，低喝一声，“要上了！”
橘发少年微微弓起了笔挺的脊背。
黑色的死霸装拘束不住他发间眼底不羁的颜色，只让那张扬的色彩更加热烈。
严阵以待。
足尖在地上微微一个用力，少年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了。
！！！！
“看哪儿呢？白哉！”
轻笑声在身侧想起，一点寒意直射而来，白哉脊背一炸，本能地挥刀迎上。
“铿！”两人的刀架在了一起。
“反应很快嘛！”
“要你说！”
冷哼一声，白哉手腕一拧，率先进攻。
少年见招拆招，却显得游刃有余。
轻盈迅捷，凌厉简洁，他战斗的风格显然是实战中练出，毫无多余的动作，并且擅于判断对手的意图，肩膀的动作，眼角的余光，拧腰旋腿带来的变化……放手攻击间，白哉感觉到全无保留地交锋带来的酣畅淋漓。
但是……他真的只是在“陪练”而已。
不能逼出他的真实实力，白哉觉得不甘心。
陡然后退，白哉竖起手中的刀，喊出了斩魄刀的解放语，“散落吧，千本樱！”
顿时，千本樱如水中的月一般碎裂了。
成千片万片。
纷纷扬扬飞上了半空，轻盈，游移不定，折射着光线，那浅白中泛出一丝丝樱花般的粉红，极其旖旎，极其曼妙。
“这就是千本樱的能力么？”
仰望着漫天的飞花，少年脸上满是惊叹和欣赏，“真美！”
“美吗？在你迷醉于飞花的美的时候……便是生命凋零的时刻！”白哉一挥手，飞花漫卷，宛如狂风中流离的樱，数不清，迷乱了人的眼。
席卷而过，必然是粉身碎骨。
不过白哉并没有伤了那人的意图，在飞花及体的瞬间，他控制着放慢了速度。
“哎呀……白哉还真是温柔呢！”
少年笑出了声，直冲白哉而来。
手掌挥动，白哉指挥着飞花追了上去。
少年手中的长刀几下气势恢宏的挥动，顿时搅乱了气流。
飞花乱舞。
白哉感觉到操控的不利，顿时有点手忙脚乱起来。
“明白了！操控这么多花瓣确实是不容易的事情啊！”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少年使出了瞬步来回奔走，在白哉咬牙拼命指挥千本樱追赶的时候，一个瞬步出现在了白哉的身侧。
糟……糟了！
漫天飞花直冲着白哉飞了过来。
来不及了！
“哇啊啊啊……”白哉只能交叉双手护在了脸前。
“哎呀！失控了！”
腰带蓦地一紧，被少年抓住往旁边突兀移开。
花瓣的洪流擦身而过。
“真是危险啊！”放开了白哉的腰带，少年装模作样擦了擦汗，“白哉还得跟斩魄刀多多磨合，敌我不分可不行哦！”
“哼！”
不服输的朽木少爷当然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挫折就罢休。
斩术之外不还有鬼道么？
结果就是压根打不中目标却把练习场炸得到处冒烟。
“啊哈哈哈哈……”
橘发少年抱着肚子笑得差点满地打滚，“我以为我的鬼道已经够烂了，没想到……”
“你使个出来给我看啊！”
“使就使！”
橘发少年似乎在白哉超级没准头的鬼道上面获得了强大的自信心，跳起来就要咏唱。
“君临者！血肉的面具、万象……呃……”卡壳了吧！
白哉笑得比少年刚才更加嚣张，“咏唱都背不好！”
至少他刚才都是背全了的。
“我才不用咏唱呢！”少年面色有点发红地叫道。
“舍弃咏唱？”
“哼！正是！”
做好姿势，少年大叫出来，“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噗~~~~~
手掌心冒出了一个火球。
嘛……确实是赤火炮，不过只有丸子大小。
白哉捧腹笑得要断气。
“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你的赤火炮？除了照明之外还有什么用？”
“还有扔你脑袋上的作用！”
挂不住的一护大叫着，就把那小火球往白哉那头扔，当然，慢慢悠悠的小火球在碰到白哉之前就在空气中消散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
最后一齐笑了出来。
真是……跟爱赌气的傲娇大少爷在一起，自己也变得幼稚了啦！
“哎，我对鬼道已经绝望了。”一护摇摇头，“我们还是练习斩术吧！用木刀？”
“好！”
两人将斩魄刀收到了一边，规规矩矩地拿起木刀来对练了。
“这个动作不对！手太高了！”没练几下，看不下去的朽木少爷就开始好为人师了。
“哦？是这样？”一护虚心改正。
“这也不对，要配合步法和呼吸……”
真想不通实战起来那么厉害的家伙原来这么乱七八糟，白哉直摇头，“你究竟成为死神多久了？这么基础的都不会？”
“啊……一年左右吧？”
“一年？！”
大受打击的朽木少爷默默去墙角画圈去了。
“不用这样啦，来啦，继续教我啦，刚才这个……是这样的么？”
“嗯……重心还要放低一点！”
“这样？”
“很好！”
“谢啦白哉！”
“哼！”
两人在里面练习得热闹，却不知道练习场外，一个头发白了却依然腰背笔挺的老者已经看了很久。
在他们出来之前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当家，那个旅祸，不用……？”
一个黑巾蒙面的暗卫半跪着请示。
“不用……不是什么居心叵测的人。白哉可是朽木家未来的当家，你什么时候见过他这样亲近过什么人？”老者摇摇头，威严的面孔上漾起一抹慈祥的笑容，“难得白哉这么开心，你们继续监视就行了。”
“是！”
练习完毕，两人都是一身汗，回去在桧木的大浴池里泡了个澡，很可惜，被大少爷嫌弃了死活不肯一起泡，只好捂着一身汗等少爷泡晚完了再进去，不过浴池真的好大，好豪华，泡完后换上大少爷提供的质料很好的家常衣服，一护懒洋洋靠在长廊的柱子上吃迟来的早餐。
“地狱蝶放出去了啊……”
目送着悠悠飞去的蝶，一护眼神放空，仿佛看的不是眼前修整精致的庭院，而是很远的地方。
「我送你去的时间是魂魄消失事件开始的时间，半个月内，陆陆续续会在流魂街出现魂魄消失衣服却还保留在原地的事情，一开始是普通流魂，后来就有巡逻的死神，半个月后，事件就会惊动静灵庭上层，然后他们会派出队长级死神前去查看，但是当晚……他们都被虚化了，那个时候……察觉到不对的我会偷偷过去，看到蓝染的所作所为，可惜，蓝染以镜花水月的催眠能力制造了不在场证据，反而赖到了我身上，最终，四十六室做出了流放的判决，并且决定销毁那些被虚化的死神，我在夜一的帮助下，利用崩玉将他们的灵压稳定下来，然后带着他们逃离了尸魂界。这就是事件大概的流程，你要找好切入的时间点。」
能够监视这一切变动的，只有掌控刑军的夜一。
所以即使浦原不信任，也要先说服夜一。
希望一切能够顺利。
朽木少爷抱着斩魄刀坐在了一边。
显然是进入了内心世界跟斩魄刀交流去了。
这家伙倒真是用功。
一护转过头，趁人闭上眼睛的机会仔细打量。
哎，睫毛好长，眼睛也大，就像女孩子一样啊……唔，脸蛋也俊俏得很，红红的唇，尖尖的下巴，白皙细致的皮肤……这家伙……简直就是漫画中的美少年剑客啊！偶像派！
性格也很不错，直接，爽快，虽然火爆了点，急躁了点，但是爆发过就好了，很真！
最重要的是，他相信自己，还愿意帮忙。
运气真好！
一百年后，一护去的尸魂界，跟现在的完全不一样。
流魂街的普通人的魂魄都没剩几个了，静灵庭的结界也早已无法维持，三界的平衡和循环都已崩溃，他们退守的地方据说是之前的灵王宫，本身应该是属于另一个空间，然而空间的壁障被打破之后，就只能作为一个据点罢了。
灵王也……早就被蓝染杀死了。
获得了崩玉的蓝染，打破了死神和虚的界限而攀上更高的层次的蓝染，非常可怕。
一护心中一动。
这个时代的蓝染还是死神，没有获得崩玉的他，再厉害也有极限，而自己……是拥有虚化能力的，说不定……把蓝染杀掉，世界不就得救了？
浦原的警告却在心头响起。
——不要去做多余的事情。
「蓝染能够走到那样的地步，他是拥有“运”的男人，不说你是不是真的比那个时代的他强，就算是，以你的心智远不是他的对手，他一定有办法够逃脱死劫，结果反而会打草惊蛇，扰乱了想要修正的命运。」
“唉……”一护叹了口气。
浦原说得有道理。
但这个念头还是太有诱惑。
一护恨着蓝染。
夺取了那么多无辜的人的性命，将世界搅得乱七八糟，那个存在，却在带着杀戮来临的时候，露出无聊的表情。
他把这么多人的生死当成了什么？！
一个一个……在面前熄灭的生命之火……
一个一个……一去不回的，或豪爽或沉默或活跃的面孔……
一个一个……认识的不认识的，真实的存在……
“……一……黑崎一护！！”
“啊？”
一护茫然抬起头的时候，看见的是少年清丽的面容和干净无垢的眼神。
黑色的，却极其纯净，闪烁着点点阳光般的年少的朝气。
血色从眼前褪去。
在雪的覆盖下莹洁美丽的庭院，和少年困惑中含着掩饰不住关切的神情。
心中就是一暖。
“你怎么了？”
“哎？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什么梦？”
“大概是噩梦吧……”一护弯起唇角，“但是看到白哉，噩梦就溜走了。”
“笑得这么难看就不要笑啊！”
拧起眉心，少年伸手在一护脑袋上用力一敲。
“哎？痛！干什么啊！”
“不需要胡思乱想。”
少年趾高气扬，“有本少爷帮你，一定没问题的！”
（真的么？明明是个鬼道超级烂，跟斩魄刀磨合也未完成的傲娇大少爷）
（但是信心十足地夸口的时候，却觉得真的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不就是传个信么）
“也是呢！我有白哉帮忙啊！”
唇角的笑容变得真实，心头的重担似乎也变轻了。
就在此刻，一声女子的轻笑传了过来。
“白哉少爷，你叫我过来，原来不是要玩捉迷藏，而是给我介绍你的新朋友么？”
紧身衣装勾勒出曼妙修长的身材，紫色的短发随风飞扬，金色瞳孔闪烁着夺目的神采，让人一见就觉得这是一个飒爽大气的女性。
“猫妖！”“夜一大姐！”
朽木少爷眼角抽动着，脸上隐隐有黑气弥漫。
一护却是一脸欢容。
“咦？这位小弟，我好像不认识你啊！”
踩着猫步，夜一走上前来，“橘色的头发……莫非，白哉少爷你窝藏旅祸？啊拉，这可不好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