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說,我們會永遠 — 03-楔

正文 你說,我們會永遠 — 03-楔

七点半的老地方。

虽然说是街头表演,但表演场地却是偏向河岸的广场,风并不会太大,在夏季微风轻拂过发丝,刚刚好让人感到舒服,周遭的建筑偏向欧美风,地上的磁砖也是砌成一块块的欧美石砖组成,广场也摆了桌椅,让来这里的人有休憩的地方,加上夜晚有路灯的点缀,这里的人都能拥有一夜的放松,是众多情侣喜欢来的约会场所,而这也是累积不少忠实听众的原因之一。

倚在墙边的我,看见她与乐团已经到了,正不疾不徐摆器材、布置场地,我紧拉着黑盒肩带,深呼吸後,缓步走去。

「倪暖。」我紧握着拳,颤抖着轻轻唤出这五年没再叫过的名字。

那年,我一声不响,走了。

连最知心、最亲密的姐妹,也没通知。

我看见她的背影忽地停顿一下,然後缓缓地转过身来。

「唐恬……」倪暖哽咽着,我看见她的嘴唇开了又合,像是要说什麽,却又没说出来。虽然事先知道我回来了,虽然知道我会来这里,但……

我张开双手,看着倪暖淡淡一笑,清楚看见她的眼泪还乖乖待在她的眼眶里,下一刻就快掉出来一样,突然觉得眼泪在她那双透亮的眼珠中打转,感觉好像在看动漫喔,里头的女角含泪的样子不就是这样吗。

「唔,」在我想像的同时,她冷不防地撞进我怀里,真的是用撞的喔,我笑着:「你是要谋杀吗?撞这麽大力,我肋骨都不知道断多少根了。」

「谁叫你居然这麽狠心一声不响的把我丢下,自己跑到日本去,还躲起来让我们都找不到!你可以跟我说啊!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嘛!你到底还当不当我是朋友阿!太过分了……」

她平常不是这麽爱哭的,真的不是喔。

糟糕,我说不出话来了。

我其实很想说,对不起,我不该那麽自私;对不起,我不该只顾着自己悲伤;对不起,我不该忘了身边还有爱我、关心我的人;对不起,我最最要好的倪暖,我不该逞强。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当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所以,我选择离开。

只想离开。

我又再一次深呼吸,稳住情绪後,柔着嗓子:「好了,再哭等一下表演的主角就是一只戴着核桃的兔子了,你要当核桃眼主唱吗?」收紧双手,紧紧的抱住她。

抱住这个让我感觉到这世上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让我知道我还有人陪伴。

还有个人,没放弃我。

倪暖渐渐止住啜泣,离开了我的怀抱,嘟着嘴、瞪着我,模样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为了补偿我,你要回来跟我一起表演!」

「好好好,但你先唱开唱好吗?我还要调音哪。而且突然多我这个不速之客,你也得先介绍一下吧?」离开了五年,对这里来说,我也只是个陌生人。

「说定了喔,不准耍赖!」她明白我喜欢低调,我也明白她怕我拒绝,所以才会强调。

「好啦。」没办法,只能无奈地笑,几年过去了,还是这麽像孩子一样需要人哄。

我背着黑盒到後台,这时前奏已下。

梁静茹,会呼吸的痛。

打开盒盖的双手顿时停滞在上面,倪暖的温暖嗓音漂浮在空中,伴随着吉他的音乐节奏。

思念,蔓延开来,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中,至少我是。

「在东京铁塔,第一次眺望,看灯火模仿,坠落的星光,我终於到达,但却更悲伤,一个人完成,我们的梦想,你总说,时间还很多,你可以等我,以前我不懂得,未必明天就有以後……」

那时的我的确不懂,原来有些什麽,不是当你不珍惜的时候会在、珍惜的时候还会在。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它活在我身上所有角落……

当它的存在消失时,等我察觉了以後,才发现一切已经太迟。

一切都在来不及好好珍惜後,失去了。

✈✈✈

如果能重来,那就好了。

如果。

是不是因为我不够珍惜,所以当我想珍惜的时候,上天将你带走了?

是不是因为我迟迟不相信你说的爱,所以当我相信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想见,不能见,最痛。

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一直提醒着自己,你已经走了。

随着音乐已到尾声,我赶紧停住那名为「思念」的情感。

不是因为快轮到我表演,不是因为倪暖已经在介绍我的到来,不是因为我还没调好音。

而是因为,我怕我会再次崩溃。

再次。

「恬,准备好了吗?」倪暖。

我打起精神,撑起一个笑容:「可以了。」

和倪暖合演了一首歌的时间里,我在小提琴声中找到沉静的心,一心一意的深陷进音乐中,很快的一首曲子完成了。

掌声在音乐结束的同时响起。

突然──

「唱歌!唱歌!唱歌!唱歌!」

不知道谁带的头,最後在场的听众一致附和,有趋向越来越兴奋的局势。

「是在说我吗?」我疑惑。

「当然,我刚唱罗!」倪暖调皮笑着说,但我总觉得她带着看好戏的心想看我怎麽回应。

暗叹了一口气,心知这是某人偷偷搞的鬼,笑着看向所有人:「有荣幸的话,我就献丑了。」

语毕,一阵欢呼夹杂着掌声又传来。

放下小提琴,我走到KB手那,跟他借乐器,他帮我移到麦克风旁,我站在键盘前,对着麦克风:「今天带来的这首日语歌,是奥华子的《楔》,希望各位会喜欢。」

手指轻弹了几个键当开头後,我伴随着琴声开口唱。

「最後一班电车之後的寂静路上,一个人影子却反映着两个人的悲伤,在那一个夏天的夜晚……

可以抱我吗?可以躺在我胸前,让我再母亲般摸摸你的头发吗?就连在你旁边微笑,就连睡在你身边,就连呼叫你的名字也做不到了……」

即使,想再叫唤一声你的名字,你也听不到了。

再也听不到了呢。

在这宁静的琴旋下,泪水不知不觉已模糊了我的视线,但我还忍得住。

还记得你曾经说过,我的歌声总带着淡淡的哀伤,不激昂的唱腔,却能用清新的嗓音让人深刻体悟我的情感。

我看不见他们的表情,所以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有被我的歌声感动?

也不知道在天上的你,是否能听见我想传递的讯息呢?

模糊不清的视线,我看见了那已不能再看见、极为熟悉的模糊身影,突然在右前方不远处出现,我想眨掉眼里的泪水,深怕那身影会消失。

後来,我清楚的看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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