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过後,因搭机的疲惫也跟着被洗净,落日的澄光从窗帘缝偷溜进屋,齐腰的黑发还滴着水珠,挑染紫色的局部发丝在这湿漉漉的情况下显得柔和,右手拿着白色浴巾擦拭头发,左手拿着手机看着半小时前收到的简讯。
──「回来了吧?晚上七点半,老地方叙旧。」
老朋友。老地方。嘴角淡淡勾起一道微笑。
五年来,第一次真心的,笑了。
距离相约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头发也乾了七分,身子往後一仰,我纵容着自己陷入这张米白色大床内。
累吗?我自问。
还好。
没有什麽能比失去你所有的依赖後,孤身面对这世界,孤身面对被遗留下的自己,还累。
因为曾经拥有,因为曾经依赖,於是失去了,就不再是最初的状态。
即使能够重来。
但,有吗?
我想即使往101上跳下去,也无法。
想着想着,意识有点模糊,身体有点沉重,头脑有点停滞……
而我,好像又看见你对我温柔笑着。
我,好想你。
好想,好想,好想。
──「你相信一见锺情吗?」
──「喂,为什麽你不喜欢笑呢?」
──「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吗?」
──「我们会永远的,你要相信我。」
你说,我们会永远的。
侧身卷起身体,即使在睡梦中我也在保护着自己,可我没有刺蝟那长满刺的盔甲守护,只有一身的淡漠,疏离那些我不想拥有的情感。
在你离开我之後。
刹那间,我感觉到一道温热从左边越过鼻梁,滑过右脸,直到右耳,而後蒸发、消失。
湿润的感觉留在颊上,有点难受;好像在伤口上冲洗食盐水般划过皮肤,有点刺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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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半。
翻着仅放随身物品的行李箱,拿出一件纯白雪纺纱洋装,穿在身高一六二的我身上,伞状裙摆遮住大腿的一半再多一些,无袖背心式,有近年流行的领子设计,上面刺着细致的浅粉色花纹,锁骨处有细丝带结成粉色蝴蝶结,腰际後面有抓绉的摺让腰线展现出来,造型简单、优雅。
你说,除了简约带点酷的风格,我也适合甜美的妆扮;你说,别专爱灰黑白三色,搞得好像人生只有黑白、灰阶,没有色彩;你说,女孩子就应该好好打扮,然後让你骄傲的带着我出门,让人羡慕你拥有这麽好的女朋友。
这些我都记得。
深深的,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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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琴型黑盒,小步小步的走在人行道上,夏季的夜晚、蝉努力在短暂生命结束前呐喊,都市夜空一点星芒也没有。
有点怀念那栋被我封锁的木屋。
人类创造了许多便利,同时也制造了许多麻烦,何时便利才能与维护共存?
有时我会想,如果世上真的有外星人,那麽能不能请它将那些不懂得保存自然样貌,为利益滥砍树林、建大楼的人们抓到它们的星球作研究?
胡思乱想间,我已走到「老地方」。
老地方,我们以前在街头表演的地方。
长年下来,累积不少忠实听众,有她在,这五年来也一样不少。
巡视了一下场地,已经有不少人在占位子,不是很喜欢人多的地方,但我喜欢和她们一起表演、一起发泄的那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