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死神白一]短篇集(现代都市) — 後篇:迷迭香

正文 [死神白一]短篇集(现代都市) — 後篇:迷迭香

迷迭香

当爱和思念占据了心房,那麽带上一片常绿的迷迭香吧!

留住回忆的迷迭香,一息间众生颠倒,为那魔力的清芬

香气微微渗透,从知觉到灵魂

记忆似幻似真,惊惶无措的吻

思念的面孔,沉醉的美梦

在一个仓促的旋转间,轻而易举的沉沦

————题记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一护年纪还轻,却因为职业的关系,跑过很多的地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追逐着风的脚步游走四方,尽情探索那光怪陆离的大千世界,这样的生活方式使得很多人非常的羡慕,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他和旅途上遇见的人从来都是萍水相逢,随缘聚散,那些各有特色的人们,也因为相处的时间过於短暂,总只如浮光掠影,在心田留不下痕迹。

於是风的脚步,渐渐地,在自由轻快之中,有了那麽些孤独。

这份孤独,在普罗旺斯看到那美丽得叫他想大叫的花海的时候,达到了极致。

让人窒息的美,如果有人在身边分享,一起喜悦一起惊叹,那该有多麽好!

就在那个瞬间,白哉的身影跳入了他的镜头。

第一眼,就印象深刻。

这个男人冷冷的,内敛着一种凭本能就能察觉到的强大能量,深沉而沉郁的墨色珍珠般的眼眸,有着超然的冷漠,却在看着熏衣草的时候,露出怀念般的温柔,那淡得几乎不可察觉的微笑,放射出震撼性的感染力,一举手一投足,都贵族一般的气派十足,优雅完美得像在拍电影一般。

手指不由自主地按下了快门,那一瞬间的念头,直到几天後看到洗出来的照片,才震惊地弄清楚,到底该如何定义。

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他忘却了之前的孤独,不可抑制的好奇和探索的欲望占据了他的思维。没有察觉到这种心情的危险,一护总是缠在男人身边,跟他一起分享愉快的假期,在他的目光里面尽情挥洒年轻人特有的活力和无拘无束。

跟有着发掘不尽的美丽的普罗旺斯一样,这个男人在不同背景不同表情下折射出的光芒,也是千变万化,让人着迷。不由自主地总想要多了解他一点,多看一点,就像小时候看一部不知道内容和结局的动画片那样,被自己的惴想折腾得心里痒痒,痒到发慌的地步。

男人的话很少,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在说,他在听,却从没有不耐的表情,有时候若有所思的深邃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紧张起来,那种心跳加快脸上发热的感觉……

短短几天,可能就这样喜欢上一个人吗?从来不相信什麽一见锺情,可是这又是什麽?什麽都还不太了解,什麽都还不能确定,却在听说他就要回去的时候,泛起撕裂一般的疼痛,仿佛在这个人身边已经很久很久了,那麽习惯那麽舒适,只是想到要分开,都就像是从身上硬生生地剥离下什麽似的,剧烈的疼痛。

如果这种感觉不是爱,那麽什麽才是?这麽不理性的,冲动的,血液要沸腾一般的激烈感情……

想我黑崎一护走南闯北,什麽人没遇见过?对自己有企图的男男女女都没去计算过,怎麽就这麽轻易栽在一颗朽木上了呢?!

拒绝不了……用磁性诱惑的声音说着“我想吻你”的时候,点漆般的乌眸清清楚楚映出自己的影像,那双眼睛……好深,好深,远看似乎是平静漠然的,切近的距离下,才发现子夜般的黑色里面,潜藏着危险湍急的漩涡,深邃得,好像就要这麽把人的全部神魂都吸进去,被摄住一般,心脏成了小鼓上乱蹦的鼓槌,敲打出慌乱急促的节奏。

於是徘徊了又徘徊,终於还是去赴了约,烈焰般的焚身激情,荒唐脱轨的夜晚,在他,或许只是旅途中可堪调剂身心的游戏,於自己,却是赔上了全部的身心。

亏死了!过分的是,明知道会亏到死,还是心甘情愿地接受了,如同接受那不可预测间降临的爱情。

叹了一口气,一护不爽地捏着吸管使劲戳杯子里的冰块,为什麽,好不容易结束了紧张的拍摄工作,指望好好休息几天的,却要到酒吧来陪这几个酒鬼发酒疯?!

越喝兴致越高的红发青年和金发大姐身边已经堆了一堆空瓶子,至於另一位……已经抱着瓶滑到桌子底下去了。

一护的目光无比怨念!

“呃,一护啊,你就陪姐姐喝点嘛,都成年了还………呃!”性感丰满的金发美女下手不知轻重地拍着一护的肩膀,“万一醉倒了,有姐姐罩你!绝对不会让恶狼来把你给叼了去!啊哈哈哈哈……”

红毛大头也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眼光居然还很是清醒,“乱菊你还是算了,你不知道,一护这家伙酒量差到家不说,还特别有男人缘,要是喝醉了可是危险得很……”

乱菊一甩长发,醉眸里流溢出风情万种,不怀好意的,“恋次你怎麽知道一护……有男人缘?难道你也打过他的主意?”

眼看话题越来越荒诞,一护怒了,“你们两个家伙给我闭嘴!”

不过醉酒的人胆子大过天,根本没人甩他,“偷偷告诉你啊,高中的时候我曾向他告白,结果这家伙还真是野蛮……怒吼着一拳就把我打上了天!”

“哈哈哈哈哈!”乱菊笑得乐不可支,简直要在沙发上打滚了,“恋次我同情你!不过你明天就要结婚了,可不能再觊觎小草莓了哦。”

“我哪里敢,露琪亚会扒了我的皮!”

一晃眼又是几瓶下肚。

我到底是来干什麽的?一护再次叹了口气,撑着腮又抿了一口果汁……不对,这味道……火线一般地灼烈直接流到了胃里,随即全身都热了起来,轻飘飘的昏眩感中,身边的一切声色都被什麽隔了一似的带上了点模糊和凝滞感,很是美妙,好像拿错了啊,不过很好喝……不由得又喝了一大口。

等到恋次注意到的时候一护已经醉眼迷离了,慌忙抢下一护手中的杯子,“我说一护,虽说我们来这里就是喝酒的,不过也不是这麽个喝法,就你那酒量,待会醉倒了可没人送你回去!”

“罗嗦!”一护斜着眼睛瞪了身边的红毛狗一眼,“我才下飞机就被你拉到这鬼地方,说什麽明天就要告别单身,不纪念一下不行,呃……”酒意上涌,一护的醉眼迷离的瞪视不免没了半分威力,反倒因为发红的酡颜而带上了妩媚的味道,被扫中的人不小心中招,一贯大大咧咧的男人一愣之下露出了苦笑,“我说一护,拜托你别这样看着我好不好!”

“什麽……意思……”完全没有自觉的人托着腮歪着脑袋,一脸疑惑地继续胡乱放电。

“你忘记我高中时喜欢过你的事情啦?你要是这麽……这麽勾引我的话,我可是会把持不住的……啊——”

“胡说什麽!谁勾引你啦!”一护想起高中的时候这家伙居然在大廷广众之下闹出的害他大丢面子的乌龙告白事件,顿时旧恨新仇齐齐涌上心头,伸手就是一拳,将这条胡言乱语的狗狗揍到了墙上半天下不来,也不管周围因为他嗓门甚大的嚷嚷而投过来的各色诧异眼光和议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懒得跟你胡闹,我回去了!婚礼是在明天十点是吧?”

“记得是在庞德街45号的西兰大教堂啊,别迟到了!”

“知道了知道了!”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看着一护那有些东倒西歪的背影,恋次不放心地叫道。

“免了!你好好照顾那两个吧!”一护没好气地一口回绝,哼,就这麽两口还真当我是醉鬼啦!

回到家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辈子都不会有什麽长进的老爸的爱心飞腿加上“一护你这不肖子居然给我跑去喝酒”的咆哮,一护顺手将碍眼的人物K.O然後忍耐着乖乖喝了贤慧小妹奉上醒酒汤,终於被一家之主的大妹放行,得以一头扑上床梦周公去也。

不过,这回就是神通广大的周公也救不了害了相思病的他了。

这些天繁忙的工作勉强压抑下的思念,在窗外悄悄照进来的皎洁月光中,宛如涨潮的沙滩,满满的全是那个男人的影子。

食指和中指夹住杯脚,微微旋转着托在手中,风雅的手指尖端近乎透明的白,跟杯中像血一般热情诱惑的颜色对比得极富美感,然後凑到线条锐利显得有几分薄情的嘴唇旁边,酒液和唇红接触的刹那……感觉就像是一个挑逗的吻……

浑身刹那间就那样躁热起来!不行不行,不能再往下想了!

真的醉了,眩晕的视野,眩晕的月光,眩晕的疼痛……有月,没有星,深蓝的夜色澄澈而恬静,仿佛可以掩盖一切不安的骚动,就像掩藏无数在星月下窃窃私语的秘密……

白哉……我该去找你吗?再次出现在你的面前的话,你会怎麽看我呢?会惊喜,还是觉得麻烦?还是说,相见不如怀念,我应该就这麽不动声色间将一切掩埋……

好晕,明天再想好了……

沉沉的醉梦中,枕头里的干迷迭香叶子散发出安宁怀想的香气,青年眉间的皱摺在香气的抚慰下也渐渐平息下来,一抹淡淡的微笑悠悠浮上嘴角,带着一丝丝的甜意。

话说做人说话实在不能太铁齿,昨晚还信誓旦旦地向恋次保证绝对不会迟到的,结果……还真的给他迟到了!

在埃及积压了将近一个月的疲累在回到家之後安心的睡眠中猛烈地爆发了出来,铺天盖地将人淹没在那片黑甜乡里面,手脚酥酥的仿佛被什麽粘住了一般动一下都没力气,眼睑也似有千斤之重,放弃了挣扎的陷落在里面,一护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酣甜万分,昏天黑地的连梦都没做上一个,等到刺眼的阳光终於将他唤醒的时候,慌忙摸来手表一看,OhmyGod!!!!我死定了!已经是九点五十分了!

一定会被那红毛狗笑死加怨死!!!

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边急急忙忙将那套租来专用於出席正式场合的礼服往身上一套,嘴巴里却叼着块面包冲到街角喊计程车,还不知道头发会乱七八糟翘成什麽鬼模样……一护边在车上整理头发和歪了的领结边懊恼不已,只怕是这辈子的形象都被毁灭得一乾二净了!

嗯,生活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一地鸡毛的,而所谓的浪漫只是鲜妍一时的花朵,凋谢之後也只能看得到平凡的叶子,但是……还真是怀念度假地那种悠闲放松的美丽氛围,和童话一般美好的相遇啊!

车窗外是车水马龙的大都市,每个人都步屐匆匆,笑容都显得那麽的制式化,标准却少了人情味的温暖,在整个城市似乎都被一个不断加快的节奏催促着,一刻不停地往前飞奔,仓促得让人心慌。

每次回来,都很不适应。

虽说是在这里长大的,但是一护确实不是很喜欢东京。他锺爱的是那些古老悠闲的,有着深厚的人文底蕴,让人探索不尽的欧洲城市,或者像非洲那样的,原始而雄浑的,充满了异国风情和自然伟力的地域。

这大概也是他在家呆不了几天就又要到处乱跑的原因之一吧,老爸总是说他是个找不到根的小孩,找到了,说的时候抽着烟做一脸深沉状,然後扑到妈妈的大幅照片上夸张地哭号这不孝子什麽时候才能让我抱孙子之类的……

胡思乱想着的一护怎麽也不会知道,迟到只是他今天楣运的一个小小开始。

因为一路堵车,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不会就这麽结束了吧?快进去……混进人堆里就没事了……

当橘发青年化作一团高速奔袭的火焰冲进教堂的时候,迎面就是一团黑影向他袭了过来,难道是新郎新娘打起来乱扔东西了?不会吧?大惊之下想要闪躲却因为自己的速度太快收不住脚,结果……

被砸了个结结实实!——正中脸门!

哄堂大笑!

还一头雾水的青年茫茫然地接住了从脸上慢慢滑下来的……嗯,花束,没错!就是花束!一抬眼就看到挽着笑得甜美得可沁出蜜来的新娘的红发青年笑得快要滚到地上去了,嘴巴差点没咧到耳根,那刺耳的笑声夸张到嚣张的地步。

“竟然用脸去接新娘捧花!我说一护你就是想出嫁想疯了也不用这样啊,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不行了!啊哈哈哈哈……”

在周围此起彼伏的窃笑、微笑、大笑、狂笑声中,一护呆呆地拿着那肇事的新娘捧花——据说接到的人就是下一位新娘……去他的!——满脸黑线,恨不能挖个地洞跳进去把自己埋个严严实实以逃避这残酷的现实!

还在笑!还在笑!你就这样笑到死吧!混蛋恋次!

就在这个场面比较失控的时分,黑发娇小大眼盈盈看起来甜美温柔的新娘子一个乾脆俐落的肘击将笑得煞不住车的恋次打弯了腰,一脸痛苦地捂着肚子被拖到了近前,“黑崎君,虽说是初次见面,不过我常常听恋次说起过你,早就把你当成朋友了,叫你一护不介意吧?”

一护幸灾乐祸地瞥了眼至今还呲牙咧嘴没回过气来的恋次,暗道你也有今天,“当然不会介意,很高兴见到你……”

“露琪亚……”

这声音怎麽这麽耳熟,难不成是幻听?……突然他视线凝固了,凝固在不知什麽时候出现在一对新人身边的黑发男子身上,心脏裂开大脑当机……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此刻一护的感受,他甚至忘记了所处的场合,不礼貌地用指尖指着男子,“你………白哉…………”

仪容出尘的黑发男子一身笔挺端严的正式礼服,身材修长身姿挺拔,乌黑的半长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用白色的绢绫束起如一股墨色的流泉,愈发衬托出他那种天生傲立於众人之上的尊严气度,让人窒息的俊美,幽深不见底的黑眸却含着几分促狭几分欢悦的笑意,正无比温和地看着自己,“怎麽?才一个月不见,就不认识我了麽?”

“我……”头脑一片混乱,“你怎麽会在这里?”

“回头慢慢跟你解释。”那昨晚还在脑中清楚描摹过的手优雅地拢过自己的手腕将之拉了下来,却没有放开反而攥得紧紧的,在记忆中深刻无比的温度和触感,叫一护既想挣开却又舍不得,然後转头吩咐一对表情错愕的新人,带着家长般的威严,“这就请客人们去宴会地点吧。”

被自作主张的男人迳自拉上了豪华房车坐了好一段路程之後,一护犹自浑浑噩噩,大脑里一团浆糊,闹不清发生了什麽事,只懂得紧盯着身边从容自若的男人发呆,真的是白哉啊,那侧面的线条,那淩厉上挑的深邃凤眼,那整洁秀丽的眉毛,那薄得锐利唇色却相当鲜艳的嘴唇……鼻息间隐隐有着男人惯用的古龙水的香气,高雅而熟悉的香气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游荡着发出暧昧的信号,不由得回想起在这个人怀里的时候同样的香气因为体温的薰蒸而情色得醉人……蓦地耳边一股温热的气流,“在想什麽?”

像是被人窥破了了不得的心事,脸一下子全红了,烫得难受,一护反射性地捂住耳朵往後拉开过近的距离,“你干什麽?!”

“看你使劲在发呆,想问问你在想什麽啊,反应这麽大…………”似笑非笑,十足游刃有余的调侃,“不会是在想什麽不健康的事情吧?”

“胡说八道!”

不对,这家伙,对我的出现似乎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有问题!“你知道我会来参加这个婚礼?为什麽?”

逼近的男人将两人间的距离缩短到呼吸可闻的地步,好笑地回答,“我是新娘的哥哥,会有哪些宾客我怎麽会不清楚?”

新娘的哥哥?有这麽巧吗?这世界还真是小啊……昨天接到喜帖根本就没仔细看,要是看到新娘也姓朽木多半还能勾起点联想,不至於这麽失态了,还有,你凑这麽近干嘛?我都快不能呼吸了!一护只觉得保持条理说话真是件辛苦的事情,我……我到底还想问什麽呢?

似乎有一肚子的疑问,却乱麻一般理不出个头绪来,这样子还真的蠢到家了!

“那……那你……”

“好了,你也问过我了,现在轮到我问你了。”男子面色一肃,眉目间逼人的气势顿时扑面而来,一护心中一凛,“问什麽?”

车子的玻璃是外面看不进来的那种,司机和後座之间也有着让人安心的阻隔,所以男人的动作根本就是肆无忌惮,一护发现自己越退越後直到退无可退地抵上椅背,就像是被倾身的男人圈在怀中一样,薄红的唇吻着指尖一绺灿亮的发丝,“那天早晨,为什麽告别都没有,就那麽离开了?”

明明嘴唇并没有触及肌肤,而没有神经分布的发丝也不可能有什麽感觉,一护却被什麽烫着了似的,面红耳赤,手掌要推不推地按着男人的胸膛,“没办法啊,老板催得紧,你又睡得那麽熟……”

“藉口!”白哉些许恼怒地打断了他,调子却柔软得像是在倾诉爱语,“真是个不诚实的傻瓜……”

眼前突然一暗,嘴唇随即传来灼烫的温度,男人的嘴唇柔软,却带着不可言说的强硬,就那麽重重的压了上来,下颌一紧,被迫分开的唇齿立刻遭到灵舌的侵占,那般热情那般急切地冲进来擒住他的,纠缠吮吸到舌尖发麻发痛的地步,丝丝甘甜中,电殛般的热流在舌根盘旋漾开,沿着脊椎一路刺下,战栗的愉悦,全身顿时热得要冒汗一般,身体深处回应般的升起酸痛而难耐的空荡和焦躁……

虽然隐隐觉得时间地点都不合适,却根本连挣脱的念头都没想过,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臂回拥着男人,舌尖也主动探出在对方那细腻的唇瓣上扫过……一瞬间加诸於身上唇上的压力大到无以复加,暴风骤雨般激狂而无所不至的吻,霸道扞然中却又有着令人酸楚的温情和怜惜,似乎在尽情倾泻着积郁了多时的热情和思念,那般的缱绻缠绵。

这样的交缠中,真的觉得自己是被深深爱着,被婉转怜惜着,用令人心痛的爱和思念,灿烂一如昨日的情怀。

眷恋宽厚的怀抱,酥软了全身的吻,交融浑成一体的呼吸,唤着自己名字的声音……好想,就这麽沉醉在你的怀里不要醒来,永远……

就在这纠缠得忘情的时分,微微的振动传来,车子停了下来。

他们的目的地到了。

两人一惊,如梦初醒般的分了开来,一护嘴唇微颤,欲言又止,白哉也是一脸惋惜的样子,却些微餍足的舔了舔嘴唇,让人呼吸顿止的性感,“婚筵之後等着我,不许乱跑!”

等着我,不许乱跑……

那样带着命令的口吻,真的是很霸道啊,好像我是你的……什麽人……一样……

我们……到底算是什麽关系呢?重逢之後简短而意味深长的交谈,炽热缠绵停止得不情不愿的吻,无法描述只能感觉的特殊气氛……

明明相处的时间如此短暂,却错觉般的,触及到了某些很深的东西,仿佛重合的齿轮,一分一厘都无法勉强的契合感……是只有我这样觉得呢,还是你也……

满腹心事的一护并没有放多少心思在丰盛的菜肴上,那个牵走他全部心神的男人正专注于自己的角色之中,却能用偶尔投来似不经意的一瞥,让他觉得这麽多人的场合都成了一个热闹繁华的背景,一举一动清晰如绘的,只有那个人,只能是那个人。

淡淡的矜持与傲慢,不露声色的疏离感,仿似戴上了一张隐形的面具,并非没有表情,却把那些足以让人看出弱点的温情统统吸滤一空,再无一丝外泄。不同于在普罗旺斯的闲逸悠然,也不同於面对自己的不加掩饰的情绪起伏,这个时候的白哉,显得高贵而疏远,遥不可及,那种叫做上位者的气质带着强大的压迫感,让人不敢对他有任何的异议。从周围的人习以为常的态度看来,这才是白哉在人前一贯的样子吧。

这种显然的对比让一护觉出了自己的特殊,於是心中莫名的甜蜜和得意怎麽也压不下来,正如唇边止也止不住的微笑。

“一个人端着杯子偷笑什麽?”身边突兀的声音把魂游天外的家伙吓了一大跳,没好气地侧头一瞪,“大姐你不要胡乱吓人好不好?”

乱菊摇着杯子一脸的莫测高深,“是你自己在发呆,我都叫你好几声了,我说……”眯着眼睛逼了过来,“你一直在盯着朽木家那个冰山大帅哥啊,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之前看你们的互动就有点不一般呢!”

厉害!真厉害!!这麽敏锐又直接的女人还真是个恐怖的存在!“别乱说!我们只是认识而已。”一护一脸不自然,连带他的否认也少了九成以上的可信度,好个过分单纯的人!乱菊暗笑不已,又哪里肯放过机会,“朽木白哉可是社交界众所周知的钻石级单身汉,喜欢他的名门淑媛一抓一大把,所以草莓啊,姐姐奉劝你一句话,手快有手慢无,错过了可没处哭去……”

这女人又喝醉了,说醉却又还有那麽几分清醒,一护左右看了看似乎没人注意他们两人的窃窃私语,便也随她说去,至少……可以多听到些关於白哉的事情……

“你知道得很多嘛,乱菊大姐。”

“那是当然了!”兴致高昂起来,乱菊开始滔滔不绝,“也只有你这长年在国外跑来跑去的家伙不清楚了,朽木白哉他……”

“喀哒!”奉茶的佣人轻轻将门带上的声音,落在耳膜上却是重重一震,随之而来的安静中他甚至听得到自己清晰的呼吸声,还有均匀着悄悄急促了节奏的心跳声。

两个人的空间,隐秘而危险,你的气味,你的体温,你的声音,你的目光,都使我紧张莫名。

站在落地窗边,一护掀开厚重的窗帘,侧着脸将额头轻轻低在玻璃上,眉心蹵得紧紧的,明艳的眸子透出几分清澈的忧伤,他似乎在仔细观赏庭院中繁盛的花木,抛注泻玉的喷泉,和被喷泉沐浴着的雕塑,不是想像中的日式古典风情,相当的欧式现代。

“在看什麽?这麽出神?”从背後悄然贴上来的体温,一护心跳顿时失了序,手不由得一松,一片幽暗罩了下来。

为什麽不开灯?外面还是白天,这里面,却像是被暮色笼罩一般……

窗帘未完全合上的缝隙中透出来的光线是乳白色的,那束光线将环上自己腰部的手背强调得白皙似玉,几乎透明一般,脱去了外套只余单薄衬衫的状态下他几乎要忍不住弹跳了起来——那简直跟直接接触没有什麽两样!

却没有任何的回避或者抗拒,他只听见自己异样遥远的声音,伪装的平静,“很美的庭院,有点法国南部小镇的风味。”

“喜欢?建筑大师相泽龙二是我祖父的好朋友,这是他晚年的作品。”

太近了,磁性优美的声音就在耳边,醇厚,带着大提琴般回旋的低音,宛如轻巧的爱抚拂过心脏,叫人光是听着,就要不自觉地颤抖。

不可知的张力悄悄弥漫了这割密闭的空间,膨胀着,呼吸开始拥挤,那种脱离了常规的现实而不真实的气氛,些许的放纵些许的诱惑……

“一护……”

叹息般的呼唤,一护闭上了颤抖的眼睑,任由有力的手指托起自己的下颌转了过去,随着呼吸温热的气流一下下扫在嘴唇上、和嘴唇周围的肌肤上,浑厚的男人气息,全身肌肉都绷得发疼,脊背掠过的是微冷的战栗感,却又一丝不愿承认的期待在战栗中盘旋而上,宛如抛高的钢丝,尖锐地刺入了脑髓。

似乎过了有千年之久,在那等待中细胞都要发疼,温软的血脉终於印了上来,不是激烈的深吻,只是温柔地摩挲着,蕴着脉脉的温情和怜爱,长时间地来回反复,宛如小孩子在吮吸心爱的糖果,贪恋着那甜美的滋味,又舍不得一下子吃完,辗转胶合,受不了的想退却一点却被不依不饶地追逐了过来,不愿意有须臾的分离……

一护只觉得阵阵虚弱让他膝盖直发抖,几乎站不住脚!明明是这麽柔软的吻啊,却可以夺走全部呼吸和力量一般的魔魅,他听见自己模糊而绵长地呢喃,求救一般的带着颤音,“白哉……”

男人的唇移到了耳边,热气钻进了耳道,酥麻的痒感,“一护,你再用这副样子诱惑我,我会忍不住现在就吃掉你的!”

惊醒般地张开眼睛,男人的眸子黑亮黑亮的,墨色的宝石一般质地温润而深邃无尽,闪着饥饿贪婪的光泽,声音也压得好低,阿芙蓉那叫人尝过之後再痛苦也甘之如饴的毒性,勾起既疼痛又甜蜜的成瘾症状,突然一阵强烈的心酸,为自己连起码的挣扎都无法做出的沦落,一护推挤着男人的胸膛,委屈的,赌气的,“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做这种事情的吗?”

如果说是,我会就这麽推开他跑掉,还是像上次一样心甘情愿地遂了对方的意呢?即便只是那样不合常理的一夕之欢?

答案却已在心里生根,冷冷嘲笑着自己的多此一问。多麽可悲的执迷!

白哉仔细地端详着他,他的目光大多数时候是锐利的,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的带着刀剑的森寒,却从没在一护身上用过,这刻接触到这种目光,一护不禁有裸露在冰天雪地中,什麽遮掩都没有的感觉,这个人在商场上能创下乱菊用夸张的语气描述的盛名看来不是没有来有的,心脏一阵紧缩,然後冰红的唇开合着吐出在一护耳中残酷无比的问句,“不可以吗?”

能听出那优雅吐出的音符中淡淡的嘲讽意味,咬住嘴唇,一护既无比难堪又愤怒不已,愤怒的物件却是那个,为男人之前待自己的态度而燃起可笑希望的自己,他张了张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当然可以!”迎着男人的目光一护用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凶恶的目光瞪了回去,双手却放在了领口上,用急促而微颤的动作去解开衬衫的扣子,动作淩乱激动,心底却有着甜蜜的绝望,和独立危崖纵身一跃的决然。

你要的,我给你!但是这次以後,我就要把对你的心情彻底埋葬,永不回顾!

蓦地双手被握住了,叹息声中白哉目光柔和了下来,又是怜惜又是无奈地望着他,“傻瓜!你能做到这个地步,为什麽该说的话却不肯说出来呢?”

“……………………”怔忡的疑惑,和越是温和对待便越发止不住的委屈,一时间如潮如浪,动荡不已。

“你爱我,对不对?”

!!!!!

“如果只是旅途中的一时激情,你也不会这麽难过了,所以,你是爱我的,一护!”

“……那又如何?”片刻窒息的沉默後一护目光灼灼地扬起头,那倔强逞强的样子,隐藏着叫人怜爱的脆弱,“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是,你为什麽不告诉我,也不问我是不是也爱你呢?难道说……你就这麽没自信吗?”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积压了多时的话语便再也忍耐不住了,“不要再寻我开心了!相处的那些日子里,你从来没问过我的联系方式,也从来没表露出想要再见的意思,一开口就是要我去你房间,一进你房间就忙着上床,还要个没完没了……你这种态度,我还能怎麽想?!”

赌气般的一口气把话爆出口,一护微喘着,却惊讶地在白哉脸上看见了几许尴尬的汗颜,“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我知道,你爱的是你去世的妻子,我……”想起乱菊绘声绘色的描述,一护心底更加的酸涩难当,“我算什……”

猝然堵上来的嘴唇将接下来的话消了音,白哉一触即收,“别这样,听我说好吗?”

被男子眼中的诚挚所打动,一护深吸口气找回了些自控力,垂下的眼帘却犹带波澜地轻颤,一如他动荡不安的情绪。

看见一护点了点头,男子露出淡淡的微笑,带着缅怀和伤感,“是坐在你旁边的那个金色头发的,好像是叫做乱菊的人告诉你的吧?那麽,她应该也会提到,朽木家的一些事情。”

“嗯。”

什麽朽木家是跟皇族有血缘关系的贵族世家啦,白哉的妻子却是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平民啦,那个不顾家族的反对白哉坚持迎娶的幸运女子却红颜薄命没几年就去世了啦,之後白哉就一直单身没有接受任何婚约等等等等……

“朽木家很古老,所以也有着很多古板的规矩。那时候,我和绯真的恋情受到了家族上下一致的反对,他们却不知道,从小受尽束缚的我,越是反对越要坚持的心态。”

“绯真跟我出身完全不同,性子单纯安静又容易满足,不会对我有什麽苛求,更不存在什麽压力,跟她在一起,我能得到在家族中甚至父母面前都得不到的放松和自由的感觉,现在想起来………”

男人叹了口气,“究竟是爱上了绯真,还是爱上了那种从家族给予的压力和束缚中摆脱出来的感觉,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之後我慢慢地接掌了家族的事务。生杀予夺,一呼百诺的滋味,初尝权力的人都会上瘾,我那时候意气风发,还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几乎迷失在那种感觉里面。直到绯真郁郁去世,我才如梦初醒,原来,无辜的她成了我任性的牺牲品,夹在没有照顾好她的我和对她冷淡以待的家族之间,就那样渐渐的枯萎,直到凋零。”

沉沉的怀想和浓烈的忧伤弥漫在冰玉般的俊美之上,一护凝望着这个将自己的过往坦露在面前的男人,心底已是一片柔软,他缓缓伸出手去,抚上男人眉心的哀伤,白哉淡淡地笑了,握住了他的手腕,将柔软的掌心,按在了自己的颊上。

“现在的我,终於有了随心所欲,不受束缚的资格,但是再也遇不到从绯真那里体验到的,单纯而全心付出的恋慕。周围多得是别有用心的人,他们眼中的朽木白哉,只是一个被金钱和权力装饰起来的符号而已,这样的生活让人厌倦,也很寂寞,於是我听了妹妹的建议,去普罗旺斯度过一个没有东京的纸醉金迷的假期。”

白哉眼睛微弯,那是真心愉悦才会出现的,绝美的笑容,“就在那里,我遇见了你。”

“其实我早就应该发现的,你看我的眼睛那麽乾净,跟那些虚伪做作的人完全不同,或许,一开始我就对你动了心,只不过我这个人太世故,太防备,一直认为把你当成偶遇的游伴,好聚好散才是最好,结果……差点就这麽错过了你……”

轻轻托起一护的脸颊,“世上怎麽会有你这样的傻瓜呢?以为我要的是一时的激情就什麽都藏在心里不说出来,傻乎乎地委屈自己……”

一护的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快,他急促的喘息着,巨大的喜悦如决堤的洪流漫天漫地的覆盖了过来,将他淹没,所有的一切都离他远去了,只有那郑重的,坚决的,最简单也最古老的甜蜜表白,一遍遍在他的耳鼓上回响。

“我爱你,一护!”

爱我……白哉他说爱我……在白哉的眼里,青年的神情从紧张不安,到呆怔不已,到恍然大悟,然後才是不加掩饰的欢喜,光是欣赏这个过程已经值回票价了,更不用说当照人的神采被浓烈的喜悦点燃,他看到的是比山坡上大片大片迎着太阳盛开的金灿向日葵还要耀目的光辉,那是经历过烈焰淬炼因而分外纯粹无瑕的恋慕,一如恒星在沉默的宇宙里无悔而永恒的燃烧。

“我爱你!白哉!很爱很爱!”生怕白哉听不清似的,青年缓慢的,一字一顿的,目不稍瞬地吐露的心声,最诚挚也最简单的表白。

“我知道……”涌然而上的欢喜弯了嘴角,弯了眼角,舒了眉心,面部的表情肌似乎都不受自己控制了,自动支配着幻化出满足、喜悦、感动…………混合着复杂内涵的表情,无遮无拦的真实。

多麽漂亮的男人啊,冰玉般的肌肤仿佛可以发光一样,曾经觉得凛冽严厉的线条此刻也柔和得不可思议,子夜般的眸珠焕发出温润带笑的华彩,年轻而活力洋溢的样子,是即便是在休假地也没有见到过的,一护突然无限懊悔为什麽今天忘记带相机了,身为一位职业摄影师,这真的是失职!太太太失职了!!

“…………”

白哉好笑地点了点青年的鼻尖,“怎麽突然傻了?”

一护楞楞地把心中的懊恼倒了出来,“这麽有纪念意义的表情,我居然没有带相机……”话犹未完,白哉已经没好气地捏住手感很好的两颊用力往外拉扯,以泄他对这没神经破坏情调的浑小子的愤怒之情!——是不是如果你带了相机,马上又会掏出来对准我一顿狂拍啦?!

好好一张俊秀的脸顿时被下了狠手的白哉糟蹋得惨不忍睹,剧痛之下一护反射性地一个飞拳招呼了过去,“混帐烂木头,你想干什麽?!”

准确地接住力道不小的天外飞拳,白哉邪邪挑眉,那模样简直又英俊又狂野,“混帐烂木头?天底下也只有你敢这麽叫我!”

“早就叫过好多遍啦!”明媚的笑容一如法国南部阳光的热力无限,“臭白菜烂木头混帐烂木头……”

小孩子一样的,用打打闹闹来表现喜悦的方式。

一个轻轻的触吻就让嚣张的家伙闭了嘴,白哉捞住脸颊微红青年的腰,居高临下地逼视,“什麽时候偷骂我的?老实招供!”

“就是那天晚上,去你的房间之前……”一护直言不讳,大概,在自己房间踱了多少步就骂了多少句吧……却因为想起了之後发生的事情,脸上不可抑制地漫上了醉酒般的红潮,不是没看过,可白哉还是不由得会为这样的美景一呆,倾身覆以啄吻,“可你还是来了……”

“因为罗伦特太太说,做人要把握眼前……”喃喃的话语没入了相接的唇瓣中,一护主动搂住了男人的颈项开启嘴唇迎接了热情的探索,唇舌这次共舞得默契而曼妙,此进彼退着纠缠得难解难分,是那种甘美到麻痹的电流,在唇舌间来回激荡,感觉到自己的舌尖被缠住拉到对方的齿间,噬咬吸食,宛如就要把自己这麽吃下去,激烈到痛苦的感官让一护几乎昏了头,手臂越收越紧,踮起脚尽量配合着对方的索求,虚软无力的颤抖却再次占据了他的身体,到得後来,根本就是挂在了对方的身上。

“好个热情的小东西,你这是在邀请我吗……”男人抬起头换了口气,眼睛的颜色一瞬间深如碎渊,却火焰般的灼烈,一护正自喘息不已,那激烈到让他窒息的吻不待反驳已再次覆盖了下来,情色而浓郁,完全可称之为前戏的吻,背後是厚重窗帘掩着的落地窗,前面是贴压得没剩一丝空隙的胸膛,顶进双膝将之分开的身躯有节奏的摩擦挤压着,全面的攻势下一护根本没有时间来抗议或者反抗,即便他决不会不清楚男人接下来的意图。

“啊哈……你……你不会……”一护仰着头,在他颈上细致而沉重的吮吻撩得他难耐,灵巧灼热的掌心已经拉开衬衫衣摆直接揉捏着软韧腰肢,那个分外敏感的部位,如果不是有男人的支撑他这刻只怕已经瘫软,“……不会是想在这里……”

一直刻意不去回忆的夜晚,这刻却化作光怪陆离的画面交错着在脑海里闪现,狂野脱序的激情,男人性感到窒息的面孔,被肆意夺取所有的无助,在他肆意翻弄下摆出的叫人无地自容的淫乱姿态,在找不到边界的情欲的汪洋中下一秒就要没顶的恐慌,带着无比的诱惑和甘美的沉沦,所有的感官都强烈鲜明又混乱不堪,痛苦和快乐已经分不清界限,却沉迷其中无可自拔……

理智在犹豫,身体却已兴奋,矛盾和挣扎都成了渐渐引燃了的情欲的调料,为之添上层次更为丰富的口感。

“这里不好吗?”忙个不了的白哉抬起头,在一护眼里如饥饿幽魅的头狼,却不可思议地保留着优雅的进餐风度,我是食物吗?无奈地发现为身体居然这种联想愈发的热烫,一护的抱怨已经没了多少反对的意思,“也太着急了吧……”

就这麽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是衣衫大敞而唇舌进攻的目标由颈子转移到了锁骨再往下……“因为太想你了……”振振有词!

“啊……”胸口的红珠被纳入口中的时候一护触电般的弹跳起来,搭在男人肩上要推不推的手痉挛般的插进了男人的发间,墨色的发丝在掌指间凉凉的蜿蜒,幽咽柔滑真如石上泠泠的泉水……淩乱的感官,淩乱的思绪,只能被动地接受着载沉载浮於那醉意的漩涡之中,一护模糊地感觉到爱抚越来越往下,皮带扣清脆的响声中,凉凉的空气浸染上充血而挺立的欲望,随後有温热的气流喷吐在那上面,不会是……

“啊——……”忍不住的高声尖吟,那包覆住分身的灼热腔体,粘腻而软滑,那在最敏感的部位来回游走的灵巧物体,每一个缠绕舔舐都是如此的绝妙,不能预测的快感如喷发的火柱,一个闪神间就可以将人焚毁殆尽……

好热,好热……半挂在身上的衬衫成了可厌的束缚,每一个毛孔都张了开来,每一根神经都敏锐无比,每一丝细微的动作都带出放大了无数倍的感官刺激,拨动琴弦般的曼妙,无意识的泪水浸湿了眼角,无限沸腾又无限沉沦,咽喉乾涩而进出的气流灼热,一次呼吸间仿佛都在天堂和地狱间起落了几回!

想要更多,明明是如此排山倒海的快感,却发疯般的想要更多更多……让人羞愧的身体,被欲望所主宰所控制,暴露出如此羞耻的姿态和渴望……

急喘着垂下视线的时候,男人抬起眼睛与一护四目相对,戏谑而挑逗意味十足的眼神,突然的用力吞食,强劲的吸力是无底的黑洞,吞噬了所有知觉和灵魂,“呃……啊——”下腹的紧绷暴烈地爆发了开来,弓到极限的身体,眼前汗湿的发丝甩出的点点晶莹……

那一瞬间一护只觉得呼吸和心跳都再不由他自己掌管了,意识的一片空无里,耀目的白光轰然炸开,身体轻盈得似乎失却了原有的形体,云雾般虚无缥缈,无上的甜美如浓稠的干醴将他浸浴其中,失神着找不回焦距的目光里,男人贴近来的隽秀面容被淩乱的发丝切割得陆离而美得魔幻。

“舒服吗?”这次的吻粘腻而带着微微的苦涩和腥味,那是……意识到那是自己的体液让人实在是无地自容,喘息都被堵得艰难的青年没有回答,只在手指蛇一般探入股间的缝隙的时候配合地抬起一腿勾上了男人的腰,得到赞赏的响吻,手指随之毫不客气地刺入,推开粘腻的阻碍直到指根都被吞没。

“嗯呃……”还是很痛啊……感觉到进入的手指残忍地分开胶合的内壁,强硬而对比得包裹的内膜分外的柔软脆弱,却没有多做停留便开始了抽动,立刻在所过之处激起火辣辣的触感,“呼呼……”真的,好难受啊,难道说每一次开始都要这样的辛苦吗?

但是现在的状况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说白哉,自己也是不愿意停止的吧?

蹙起眉头一护强迫自己放松,一点点的松动那手指便敏锐地感觉到了,更加勾曲着指节,在那麽狭小的地方做出种种不可思议的动作,“啊……轻点……”无力地瘫靠在落地窗上,一护模糊地想着这玻璃质量应该承受得住吧……渐渐滑顺的动作,寂静的室内湿泞的音色好鲜明,那里……已经湿了……

“啊——”蓦地他惊悸得仰起头来,好痒!痒到发疼,就好像最敏感娇嫩的部位被毒辣的虫子叮了一口,将口器中蓄积的毒素注进去了一样,想要再被触碰,缓解那股叫人发狂的折磨,身前已经释放过一次的分身竟就那麽一跳着,再次挺立了起来。

“白哉……”带着求恳的模糊呢喃,白哉在耳边轻笑,“想要麽?这里……”指甲在那里又轻轻掻刮了一下,掻刮出身体狠狠的震动。

“要,你快点……”颤声催促,忍耐不住更加贴近了男人情难自己的磨蹭,这样的动作对於快要沸腾的感官不啻是火上浇油,一护听到男人倒抽了口冷气,“一护……”这次终於不再是戏弄般的轻触了,有力的指腹按住那一点重点式地揉按,变换着角度诱发出叫人发狂的快意和饥渴,既愉悦得要腾空飞翔又催生出了更多更多的不满足,空虚的热度宛如蒸腾的云烟,没有实在的形体却无所不至,怎麽收紧了身体去压抑也无济於事,“白哉,可……可以了……”

“等不及了麽?一护真是热情……”情事中的男人有着掌控者的恶劣嘴脸,完全褪去了冰凛外貌的魅惑邪气,明明那紧贴在大腿的硬挺也已经灼热到无法言喻,还要这样戏弄人……

被焦灼折磨得浑身沁汗的一护恨恨地一口咬在男人肩膀上,力道不轻,男人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动作被激得开始野蛮起来,“好野的性子……”

从牙缝里迸出来的声音……将极端相反的冷和热浑融於一炉,穿透了胸腔的阻隔刺进内脏一般的音波,一护只觉得心脏不自觉地紧缩成一团,在对未知恐惧和期待中。

随即头皮一紧,“啊……”发丝被揪得好疼,不得不松开松开牙齿,脸被拉折得仰起,几分粗暴的吮吻盖了下来,将他口腔中的丝丝血腥味尽数吸去,同时身体一轻,另一条腿也被拉起环在了腰上,身体下坠的惊慌让他搂紧了男人,但是没有用,硬挺如烧红的烙铁般的硕大就那麽直直刺进因重力而下沉的身躯,将并未放松得很完全的娇嫩肉襞缓缓撕开,那麽深,那麽硬,那麽的热!

叫喊被堵在咽喉深处,刺入神经中枢的,是如坠深渊一般的尖锐痛苦——这个姿势对於并未熟谙情欲的生手来说,太过艰难了。

四肢反射性地缠紧了这个时候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就像是无边的汪洋中溺水的人死死抓紧了求生的浮木,一旦失去,就是万劫不复!点滴的泪被挤压出眼角,俊秀的脸庞微微扭曲,在晦暗的背景下有着暗莹的微光,半透明一样,忍耐着没有马上动作的男人额头也沁出汗来,顺着鼻尖滴到了胶连的唇瓣间,微微的咸涩。

“放松一点……你太紧了……”晦涩的安抚,夹杂着急切的焦渴,微微张开的眼帘间,男人的面容绯红,写满了被束缚得过紧的痛苦和下一秒就要崩溃的忍耐,为了分散注意力的唇舌交缠仿佛野兽的相互噬咬,连彼此的呼吸都不放过。

贲张的脉动被身体完全的收纳,完全不同於手指的形状和尺寸,身体扩张到极限的极限,却有怪异难明的酥痒一丝丝地滋生,与无可言喻的疼痛混杂在一起,那疼痛居然被改造成了酣畅淋漓的快意,痛楚的喉音在松开嘴唇的时候已经染上了甜美的腻意,男人用力地掐住了掌中的腰肢,缓缓抬起,“我忍不住了,一护……”抽拉出细致的摩擦感,将适才还时有时无的酥痒催生得明显,两人同时低吟了出来,“你的里面……真的好热,要把我烧熔一样……”

沙哑低沉的露骨字眼每一个音符都小爪子一般在心脏上挠着,痒不可当,一护又是羞耻又是焦灼,嘴唇发颤,“白哉……”

撤出到几乎脱离,伞端浅浅地在穴口摩擦着,撩拨那里丰富的神经末梢,“嗯……”身体好空,於是被撑开的痛楚居然不再令人惧怕,反而觉得只有那种痛楚,才能缓解这般磨人空虚,“快……快点……我可以了……啊——”白哉一声轻笑,一个狠狠的挺身将自己完全埋入,高亢的呻吟顿时爆发,痛楚中蕴藉着丝丝荡人心魄的甜美,於是接下来的攻势如浪潮般再难遏抑,激狂难耐。

“啊……啊哈……”没有喘息的余地,身体随着撞击而起伏弹跳,因着落下时的重力,每一次顶进都深切而沉重,毫不留情地撕扯着纠结的粘膜,汗湿的身躯滑腻相贴,胸口硬得跟宝石一样的红果在挺动间滑过肌肤……外面还是阳光普照下的清醒,这里面却有着最深最甜的美梦,全无隔阂的交缠,那是人类所能达到的,近到不能再近的距离,心也一样……

跟不上狂野进犯的节奏,但还是勉力迎合着,扭动着腰肢将硕大引领得更深更深,每一次撤出,都本能地收紧了身体缱绻地挽留,使得那被贯穿的快感更加真切强烈,宛如拼力的追逐,男人迸出激狂难耐的喘息,“你好棒,一护……”俊美面孔泛滥着潮红的雾气,那是只有我看得见的渴望,为我燃烧的渴望……

真的真的好爱你!好想就这样,融化在你的怀里,沁入你的血肉和骨髓,化作你的一部分,永不分离……

“我爱你……啊哈……白哉……”主动奉上红唇,立刻被紧紧擒住,要撕碎一般的侵入和撕咬,忘情夺取芬芳的蜜津,男人用力地挽紧了腰间的双膝,对准了深部的敏感点集中急攻,兴奋得要折断一般的仰起了颈子,一护尖锐的呻吟,“……慢点……那里不要……啊啊……”

“不要吗?”似是在嘲笑他的口是心非,腰身巧妙地用力,顶端抵住了那一点,狠狠地碾压摩转,“啊——别……”一瞬间快感强烈得近乎痛苦,铺天盖地般袭来,没顶在过多的快感里面,一护几乎要晕厥过去,“白哉……别这样……”

血管里奔腾呼啸的已经不像是血液,那沸腾的,比重大得要将血管迸裂开来的,水银一样沉重岩浆一样灼热的,绝望般的欢愉……

“不要这样……那你要怎样呢?一护?”白哉居然在这个当口停了下来,含住了柔嫩的耳垂细致地吮吸,舌尖在耳廓内游走,一护被折磨得浑身发颤,身体深处那般的酸软而近似于饥饿,明明被硕大填满,却一点都不够,内部阵阵抽搐,无助的蠕动着绞尽,却是无济於事。

好……好过分!从上一次就知道了控制欲远比常人强烈的男人在情事中有时候会变得极端恶劣,一护大口喘息,挣扎在眩晕的漩涡里,天生的矜持骄傲却让他坚持着,不愿就这麽屈服,即使明知道这份坚持只会引得对方更加征服欲高涨,“你……可恶……”就在此刻,深陷体内的分身微微抽动了一下,细小的动作,勾起的却是蚀心的酸痒,舌尖也猛地一下往耳内钻去,那种感觉瞬那击溃了他,几乎是尖叫着缴械投降,“啊啊……我要你……”

“如你所愿!”男人满意地吻了吻泪光莹然的眼,将腰间的双腿拉得更高,於是身体的支点只剩下了那扞然撞进的欲望,残忍的,几乎要弄坏一般的索求,再也合不拢的唇齿间,甜腻的呻吟越来越高昂,快感被推推挤着登上了巅峰之上的绝顶高处,胸口闷胀得快要爆裂开来,那种身心即将崩毁的感觉让他想要摆脱又矛盾地希望永不停止,“啊啊——”全身绷得死紧,含着的硕大在耳边快意的低吼声中深深一挺,猛烈地跳动着,火热的粘腻喷洒在内部,每一个细胞都活化了一般地颤抖起来,麻痹的甘美流淌过全身,指尖都痉挛着不受控制地轻颤。

失神的甜美如风急云涌的波涛,长长的叹息声中一护瘫软在男人怀里,那般安心的怀抱,“累死我了……”

好软好大的床,真奢侈!但是太舒服了!这家伙……看起来像个清教徒,其实骨子里是个超级享乐派吧,还是说这就叫贵族应有的排场?背上游移的手掌不带挑逗的意味,就像是珍惜万分地擦拭珍贵的藏品,小心翼翼,爱怜万端。

一护趴在男人肩膀上舒服地不时逸出几丝慵懒的低吟,意识浑浑沌沌,几乎就要那麽睡了过去。

柔软修长的体态,宛如一只懒洋洋的猫科动物,从窗帘间斜斜漏进来的阳光在他的发梢跳跃,星星点点,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会发光一样,透明的光辉。

被体温薰蒸出的香气是幽幽的迷迭香的气息,无数气味的粒子云烟般曼卷,渐渐充盈了整个空间,吸嗅间会产生朦胧幻觉般的怀想,过去、现在、未来在此欢聚交汇,模糊了时间的概念。

仿佛就可以这样静静的相守,直到永久。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享受一场身心俱醉的情事後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觉,窗帘里漏进来的丝丝光线中有细细的尘不歇地翻滚,一护突然想到,要是两颗尘土相爱了,在这样的翻滚间想要找到彼此,怕是得花上几万年吧,即使是相遇了也不得不再次面临分离……自己还真的很幸运呢……

“一护!”

“嗯?什麽?”

“两年前你是不是曾经申请去中东?为什麽得到批准之後又没去了?”

“干嘛突然问这个……你调查我?!”打盹的猫科动物不满地睁开眼。

“我只想更加了解自己所爱的人。”白哉的回答理直气壮。

肉麻+厚脸皮+控制狂!

一护暗中腹诽,却也泛起丝丝甜意,“其实我是真的很想去。那时候我正好遇到了瓶颈,摄影的时候怎麽也找不对感觉,加上很多人都说我的作品过於追求温暖和美丽,达不到心灵震撼的境界,我很受打击,正好中东爆发战争,我就想去看看……结果我那一向对小孩很放任的老爸一听说我要去战地,大哭大闹不说,还拿把菜刀要割喉咙,寻死觅活的,真是太夸张了!”

一护叹了口气,“闹了三天,我终於明白老爸这次是来真的,他说他可以给孩子自由,怎麽都好,惟一不能忍受的就是再次失去。”

“老爸那家伙还找来我的一个师兄来劝我,我那师兄可是很有名气的,他曾经因为一张用身体为孩子挡住了炮火的母亲的照片得了国际大奖,但是他之後再也无法举起相机了,他告诉我,如果那时候他能扔下相机去帮助那对母子的话就好了,沉重的罪恶感毁了他的才华。他说这世界有很多残酷的事情,在再现真实和增加当事人的痛苦之间只有一线之隔……”

“後来我也想通了,我没有必要为了迎合别人的评价去改变风格,我只需要拍我喜欢的照片,追逐我喜欢的风景,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批评我的人刮目相看!”

“原来如此,我真庆幸你没有去。”白哉轻吻着细腻的背,“你有一个好父亲。”

一护笑出声来,“以後你见到就知道了,那个老爸啊……哎,不要咬那里……”男人已经咬到了相当敏感的侧腰,一护的抗议当然是起不到任何作用,只换来变本加厉的捉弄,他扭着腰嘻笑躲闪,这种裸裎相贴的状况下,想也知道会有什麽後果,动作渐渐走形成相互的爱抚,一时间室内的空气悄悄炙热起来,拖长的吟哦,低低的笑声,唇舌交缠的声音……

“咕咕咕——”突然一阵声势惊人且急促的声音将室内的情色氛围一扫而空,两人惊诧地互望,然後才发现那是从一护的肚子里发出来的声音,一护抚着微凹的小腹,笑得好不尴尬,“我好饿……”

白哉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这麽快就饿了?中午的筵席不合你口味吗?”

“不是……其实我中午没怎麽吃,听到乱菊转述的那些传闻心情不太好……”一护有气无力地解释,“早上出门时也只吃了一片面包………”

“傻瓜……”宠溺地揉了揉青年犹自潮潮的发丝,白哉半坐起拨通了内线,吩咐送点点心什麽的过来,“在这里吃还是下去吃?”

“起不来,习惯性低血糖发作了………”一护磨蹭着枕头就是不肯动弹,看得白哉直发笑,“那我帮你拿进来好了,难怪你那麽喜欢吃甜食。”白哉笑笑地披了睡衣出去,不一会儿就推了个餐车进来,坐在床沿拈起点心,“懒猫,起来吃东西了。”

“噢。”伸手去接,点心却飞开了,落入了白哉的嘴里,一护怒瞪着得意洋洋的男人,看到吃不到的怨念无比深重,“喂,臭白菜你干嘛?”

“喂你啊。”俯下来的阴影中,肿胀的嘴唇传来麻麻的刺痛,形状小巧的点心被哺了过来,纠缠了好一阵子才艰难地咽了下去,正想抗议这种极端没有效率的进食方式,第二轮喂食已经开始了,等到盘中的点心和饮料消灭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一护已经眼神迷离,全身上下红得跟醉虾也似了,恶魔般的轻笑却在耳边将他吃饱了就休息的妄想彻底粉碎,“你吃饱了,这下总该轮到我了吧?”

会被吃几次呢?死老爸的门禁可是七点啊……模糊地念头只闪了几闪就彻底抛弃了他,席卷而来的是神魂都为之颠倒迷醉的欲望漩涡,在那里,时间和空间失去了原有的意义,世界上的一切也仿似不再存在,除了彼此,只有彼此。

——一护,当你在我在身边的时候,我就觉得空气明亮而且透明,就像是被法国南部那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阳光沐浴着一样。

——所以?

——所以不要一年到头到处乱跑了,多陪陪我吧。

——少来,不要以为甜言蜜语就可以迷昏我!

——那我就用这个拴住你好了,愿意为我戴上它吗?

——戒指……你这是在求婚?

——接受吗?

——这个啊,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要一头栽进坟墓可需要点匹夫之勇,我还要考虑考虑……啊你干什麽?!

——你可以在床上好好的考虑,多少天都行……我会陪着你的……

——救命你这根本是在逼婚!放开我啊…………

如果说我是一只想飞的风筝,那麽,你就是握着风筝线的那个人,无论飞得多远,你所在的地方,就是我的栖息地。

因为我的心,早已为你沉沦。

所以,答案当然是——“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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