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服
（上）
一护一进门，就看见一尊大神般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男人，不觉皱了皱眉，心中升起几分慌乱——这是什麽状况啊啊啊啊啊……！！！（无声呐喊）
还没来得及掩饰地说声“我回来了”，老爸就急急扑了过来，很是得意地炫耀口气，“一护，快过来，我帮你找到个很了不起的补习老师啦，是爸爸的同事的亲戚的学弟……总之，人家可是大学教授，快来打个招呼。”
大嗓门震得耳朵有点疼，“朽木教授，这就是我儿子，黑崎一护。虽然平时有点爱打架其实还是很乖的……”
眉头皱得更紧，这都什麽跟什麽呀……
那家伙……那家伙……不就是他就读的高中前阵子才请来讲座过一次的朽木教授吗？
好吧，这是官方说法，不官方的说法呢，就是他目前在交往的——咳咳，请注意，一定要加上“秘密的”这个首码——物件麽？
现在居然跑到他家里来了，感觉真是古怪外加不能控制的无力。
“朽木教授……你好。”难得没有违逆老爸，一护老老实实地被推到男人面前打了个招呼。
“嗯。”
矜持地颔首，一点暧昧也看不出来的端严姿态。
呼呼……其实现在还是有点难以理解为什麽这麽优秀出色的家伙会看上自己，看看，一个男人怎麽能祸害成这样呢？乌润的半长发在脑後紮成一束，配上一身银灰色的西装和扣得整整齐齐的衬衫、银蓝色竖条纹领带，那种因深厚修养而来的隽秀儒雅和严谨肃然就呼之欲出，白得莹玉般的面颊没有一丝瑕疵，眉若刀裁，鼻如悬胆，樱色的端丽薄唇轻抿，几分严厉几分孤高，只是这麽闲闲在沙发上一坐，就叫人肃然起敬恨不得立正敬礼……不过当一护捕捉到男人不苟言笑的面具下一丝促狭的笑影，那丝敬意顿时消失无踪——是来看他笑话的吧这道貌岸然的混蛋！
结果胡思乱想发呆得太久，等到恢复了清醒时男人跟父亲的交涉已经完毕，什麽他家的环境更适合之类的理由之下，堂而皇之地将才换了鞋的自己就要带走，一护混乱地抓抓头发，“等一下……我去换件衣服。”放学了穿着校服到处跑不好吧？
男人扫了眼他身上的学生制服，淡淡道，“没关系，这样就好。”
“我……可我还没吃晚饭！”
父亲又咋咋呼呼地一巴掌拍了过来，一护反射性地一矮身躲过，警惕地退开两步，怒瞪，“干嘛？”
“臭小子，朽木教授很忙的，人家特意来接你，快去，饿不着你！”
结果还是在对目前状况一知半解的情形下上了男人的车。
“白哉，你到底在搞什麽鬼？”一坐下就忍不住堆积的疑惑发问。
专心开车的男人微微瞥了眼一脸可爱困惑的少年，“我的学长说他同事想帮他高三快要联考的儿子找个家教，问我有没有空闲，我听到名字就答应了。”
“我哪需要什麽家教啊？”一护不满地嘟嘟囔囔，自觉地系好安全带。
“还不是你说要非东大不读，你父亲担心你。”
“切……多事……”说是这麽说，心里不是不感动的，附带几分隐瞒的内疚，“我老爸他……”
“这样不是很好吗？也算是名正言顺地认识了，以後发展出什麽也好说一点。”
“唔……”
开得极其平滑的车身穿梭在暮色的街道上，车流如织，喧闹隔着玻璃传进来，在昏蒙的暮色中有一种不真切的隔阂，而男人身上幽幽散逸的古龙水香气，连着呼吸一涨一落，让一护有种陷落进去再也出不来的幻觉。
交往其实还没有多久，突如其来的爱恋，只是单纯地凭着未知世事的孩子般的鲁莽，和飞蛾扑火般的迷恋，彼此的了解不算深，相处更是少得可怜，年龄、身份、阅历、观念和行事作风都相差甚远，更因为同性别的缘故双方都认为保持秘密状态比较妥当，这样的恋情，甜蜜不是没有，然而惴惴不安的心情占了相当大的比例，未见时的思念是纯净的，因为距离，到了真正独处之时却不由加倍心慌意乱起来。
“别担心……我会安排好的。相信我吗？”宽大的手掌覆在了放在膝上的手背上，看起来冰质冷冽的男人，掌心却出乎意料是火热的那种，乍一接触，烫伤般的错觉，一护一颤，却没有抽开手，只抗议了一句，“专心开车啦。”
“……好。”手掌收回，落在了方向旁上，轻握的自在显得那手修长优雅，却不失力量，形状和角度，传达出一种晦涩的莫名性感。
动人心弦。
“……我相信白哉，一开始就……”良久，少年才低声说道。
“我知道。”
放柔了的清冷声音涂抹上诱人的磁性，透出几分悦意。
连声音都这麽得天独厚！
“到了。”
车停了下来，男人打开了车门，“一护还没来过我家呢。”
“嗯……”跟着走出停车场，上了电梯，一护好奇地东张西望，虽然所知不多，也听说过这个地段的公寓是很贵的，看起来确实高档不凡，却并没有过於精致奢华的装饰，只显得庄重而大气。
开了门，一护不由惊叹，“白哉你一个人住这麽大的地方……”
脱了鞋扑到了落地式的长窗前，楼层很高，繁华都市的霓虹灯火都遥远地闪烁着，星星点点於夜色中，如将星空搬到了人间，闻不到半分喧嚣，深紫色的天幕远处，隐隐绰绰的山的影子之上，一轮薄如新纸的白月轻轻贴於虚空之东。
“有钟点工来打理。”灯光亮了，男人闲适地脱下了外套，“晚餐是寿司，喜欢吗？”
“你做？”少年怀疑地回过头，白哉怎麽看也不像是会下厨的那种类型啊。
“在饭店订了送来的。”
这还差不多。
一护喜欢吃寿司，金枪鱼卷、三文鱼卷、鳗鱼卷、什锦卷、黄瓜卷、加州卷、豆皮寿司、窝斑鰶寿司……正好肚子也饿了，在味觉得到愉悦的美食面前，一开始的拘谨慢慢消失，一护觉得坐在自己身边一起品尝评论的男人变得可亲可近了很多，多了那种人间烟火的气息，会挑剔着食物的口味而不时舒展开五官的线条，优雅的进餐礼仪，喝汤的时候垂敛下的睫毛非常黑，非常长……让人想去亲上一亲。
一护为这个想法有点脸红，连忙喝自己的汤，差点呛到，身边的人立即放下碗来帮他拍背的时候就更红了。
这样的气氛……这样的气氛……是适合补习的气氛吗？
不过晚餐後白哉倒是真的认真地履行了老爸的托付。
了解了他的进度以及程度之後，就很专业地制订出了补习的计画，“把这些加强一下就可以了，一护你的基础很不错，只是稍微有点偏科。”
“嗯。”
一对一的互动教学，只要两人都认真起来，自然是颇有效率的，等到把今天的计画完成之後，一护确实觉得很有收获。
不是一味的灌输知识，而是在某些地方适当地点上几句，引发他思考，归纳性的总结中侧重的也是学习的方法，思路，逻辑……仿佛揭破了那一层薄薄的隔膜而让人顿时有豁然开朗之感。
“白哉你真行，不愧是大学教授啊，比我们学校的老师高明多了。”合上书本，一护开开心心地笑道，青涩的眉宇间尽是无垢的单纯。
这孩子……一开始还紧张兮兮的，这会儿却又这麽没防备了……
耳鬓厮磨间，男孩子清爽的体息混合着他喜欢用的薰衣草洗发水的香气，时时刻刻撩人鼻息。
拘谨的领口上方，发尾间半遮半露的一小块柔白，象牙的色泽和质地。
毛细孔都看不到的精致皮肤，曾经亲手一寸寸地抚过，知道那胜过丝绸的美好手感……
下腹一紧，之前一直压抑着却未曾有半刻消失的暗火缓缓滋长，爆出了明焰。
“一护……”
低沉醇厚的呼唤，灌了蜜酒一般透着迷幻的效果，一护讶然抬起头来，意识到什麽而有些惊疑却又似懵懂不解的，“白哉……？”
“你穿制服……很好看……”
环住身边男孩子纤瘦得惊人的腰肢，男子微垂下头，热烫的嘴唇要碰不碰地在耳垂边发言，“第一次看见时，就这麽觉得了……”
讲座的时候，有点惊讶地注意到过於惹眼的橘色头发，（高中生可以这麽堂而皇之地染发麽？）男孩子跟其他孩子一样，穿着深色的校服，分外显得那橘色的夺目，不经意视线交错的时候，眸底明澈的颜色让人心中隐隐一悸。
当然那种场合不可能有什麽遐思，惊讶一下也就过去了。
之後顺便拜访了在这个学校做校医的浮竹前辈，浮竹是个病弱温和的人，端出茶来，茶雾後波澜不惊的微笑让人心境甯和，淡然的时光却被风风火火的打门声打断了，探进来的头颅极其艳丽，「浮竹老师……」少年的声音清扬中带了点自然的沙哑，本该整整齐齐的校服却有了脏污和破损，那张发丝下清秀乾净的脸也多了块刺目的淤青。
「又打架了？一护？」浮竹温和地责备。
「那个……是那些家伙找我麻烦的！老一套……」
「是是，说是染发太嚣张其实你根本就是天生的是不是？真拿你没办法，进来吧！」
「不好意思，老是麻烦你。」态度十分地恭谦有礼，目光转到自己身上，「朽木教授？你也在这里？」
「朽木是我的学弟。」
「哦……朽木教授的课讲得很好呢！」不是礼貌的恭维，眼神，动作，声音……都坦白得令人惊讶。
近距离看那双清澈的琥珀色眼睛更加漂亮，猫瞳一般灵动，却又极其乾净无辜。
对视的时候一瞬间掠过恍惚的眩晕。
白哉模糊地想着，莫非世上真有一见到就明白的这种事情吗？
是谁，在耳边蛊惑地窃窃私语，将那份确认刻印进了从来都遵循着理智教条的头脑？
沉稳的心跳鼓动着，一种朦胧的，觉醒般的喜悦。
淡绿色的茶水中，白哉看见了自己深黑如夜的沉静眼眸燃起了一种叫做志在必得的精光。
不露声色地接近、捕获，一分分占据他的生命，将那年少纯净的心灵和未识情事的甜美身躯据为己有……那都是心的方向已经确立之後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你……”敏感地缩起了肩膀，少年紧张地侧头，“你不会是……一开始就……”
“在阻止你换衣服的时候就打算好了哦……”坦诚不讳地用食指抬高了少年尖巧的下颌，魅惑的呼吸喷吐在少年的脸颊上，将之晕染成了一片匀净而美妙的嫣红，“一直想抱……穿着校服的你……”
羞得眼光不敢直视，“你这家伙……我还要回家啊……”
“我会送你回去的……”後面的话语，没进了贴附上来的嘴唇中，火烫的触感，甫一接触就在唇瓣上荡漾开来迷醉的酥麻，为数不多却极其热辣淫靡的缱绻回忆似乎一瞬间鲜活得如在目前，尝过了情欲滋味的身体顿时就不争气地软了，半推不推地按在了男子的肩上，少年仰起了脸庞，紧闭住的眼帘应和着心情的转变而不住抖动。
浅浅唇吻渐渐过渡到浓烈的法式深吻，唇舌变换着角度厮磨卷缠的声音，为这宁静乾净的书房舔上了情色的暧昧。
灯光在眼睑上狂乱地跳跃。
电流在舌尖荡漾开来，麻痹了舌根乃至脊椎的甘甜滋味极其美妙。
“呼啊……你……”
绯红的唇，涂了那种纯正的深红染料一般，吐息间嫣然盛放。
将少年搂抱起放在了书桌上面对自己坐着，白哉清黑的眉眼透出淡淡的血色，深邃的眸燃起黑得妖异的火焰，“一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