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灰色,愛情故事 — Third. Earthquake (3-1)

正文 灰色,愛情故事 — Third. Earthquake (3-1)

沫宇其实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

当她不经意地瞥见那位男孩鬼鬼祟祟的跟踪花墨砚时,她早就预料到之後有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她没想到会这麽快。

那男孩虽然留着一头艳红色的火焰发型,配他的脸庞却丝毫不突兀。他的容貌颇为精致,细长的眼型与深邃的双眼皮刻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挺直的鼻梁如山脉般阻隔在双眼之间,嘴唇有些薄。沫宇觉得那男孩笑起来应该很可爱,但他此时却满脸惊容地望着自己。

其实当沫宇开门後发现那位男孩在自己的家中时,她并不感到惊讶,反而对花墨砚的出现有些疑惑。沫宇的印象中,在下午的时间点,花墨砚应该不会出现在家中,除非她与其他人约会的地点就是这里……

此时,沫宇的想法和眼前画面的步调走向一致。她怔着,全身僵硬地呆站在门口,整个人像是石化一般,动也不能动。她眼睁睁地看着花墨砚的身影靠向那位红发男孩,男孩转头,两人的脸在她面前凑在一块。

沫宇不晓得他们究竟有没有亲到,她觉得自己此时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上了年纪的女人正在亲吻未成年的男孩一样。就某种层面而言,事实似乎也是如此。虽然明白她不该对这种恋情有既定的成见,但感觉还是怪。

怪到有股厌恶的心情从她心里油然而生,莫名的,没有理由的。

沫宇突然有点想吐,眼前的景象开始四分五裂、扭曲变形,她的表情有说不出的怪异,如同他们放在桌上的浓稠饮料──她知道那是什麽。

那名男孩被花墨砚硬牵着,他频频往沫宇的方向转头,却屡次失败。她不懂为什麽他这麽努力地想看向这边,她的眉头眼睛鼻子此时紧皱在一起,像是打结的绳子一样松也松不开。当花墨砚将那男孩塞进她的房间後,门关上,沫宇才松了一口气。

犹如打了一场绵延几千年的战事一般,全身放松之後她突然站不稳,靠着墙跌在地上。两眼失焦地直愣愣望着前方,景象却一片模糊不清。沫宇用力地眨眨眼,眼前的世界才逐渐清晰,一点一滴恢复成她所认知熟悉的空间。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弯腰捡起刚刚她跌坐在地上时被她甩远的包包,像是醉酒的大叔,S型地走向自己的房间。关门、锁上。

她本能地将包包挥到身前,抵挡朝她飞扑过来的毛茸茸物体。

「你什麽时候才学会不要飞扑过来?」沫宇哗啦哗啦地将饲料往盆子里面倒,「还有不要离我这麽近。」她说完自己都觉得像是绕口令一样,不知该如何断句。

多多用吻部顶了顶沫宇蹲着的膝盖,抬头睁着一双如波霸粉圆般黑得发亮的眼睛,开心地摇着尾巴。沫宇将饲料盆推到牠的面前,多多才低下头开始大快朵颐。

她将自己的身体陷入柔软的床垫中,让白色的棉被包裹住身躯,左右翻滚之後,像是一只巨型的蚕宝宝,向枕头的方向缓慢匍匐着。

匆忙之後的虚脱感,一阵倦意袭卷而上。

她的脑袋有些昏沉,顿时变成一团糨糊般黏腻浓稠的混沌物体。沫宇让自己脱离棉被的缠绕後下床,将书桌上的笔电掀开,将萤幕上方的镜头对着自己的床,打开录影功能。

她习惯睡觉时开着灯、让镜头面对着自己的床,有时会录影、有时不会。或许是一种安慰的心理作用,开着灯让她惊醒时能看清楚周遭,镜头的面对让她感觉像是有人在保护她,使她能安心入睡。虽然就另一种层面而言,镜头彷佛窥探,但她深知镜头不会半夜突然袭击她,因此她能安稳地一觉到天亮。这秘密沫宇没跟任何人说,就连蓝紫也不知道,更遑论是花墨砚。她不说不仅仅是因为难以启齿,主要的原因是这秘密是她夜晚的一切。如果分享了,就像是将自己的裸体摊开在大太阳底下,秘密分享了就不会是秘密。

──更何况这习惯是无法摊开在阳光下的。

沫宇眼皮沉重地爬上床,再度将自己裹回一只白绵绵的巨大蚕宝宝。筋疲力尽地阖上眼,在刺眼的白色灯光下让自己沉入暗黑的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之後,沫宇被一阵脚步声吵醒。她瞄了一眼时钟,上面的时针指到九,晚上九点左右。

她是浅眠的人,只要有一点声音便会使她从梦境中强迫拉回现实。她侧耳听着客厅传来的脚步声,很轻很轻,却有些沉重──是男生的脚步。

不用想,沫宇知道是谁。

她将白色棉被从自己身上拉开,破茧而出,跳下床後将门锁解开,小心地拉开门。

房间内明亮的光线顿时晕染了原本无色黑暗的客厅,提起脚步小心行走的人惊慌地看向沫宇。当他看清楚发现他的是谁时,尴尬的抿着上唇。

「嗨。」他认为应该要打声招呼,笑容有些僵硬。接下来要自我介绍比较好吧?他想。「我叫林雨烈。」

雨烈走向前,但沫宇立刻退後三步,「站在那里就好了。」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雨烈只觉得,有名字以後会比较好称呼,虽然他对於沫宇的反应没有多大的期待,有百分之八十的机会可能会让他遭受无语的沉默和白眼。

不出他所料,沉默开始弥漫在空气之间。

雨烈乾笑着,还在思考着该如何打破凝结的气氛时,沫宇却开口,「她呢?」

「在房里,她说晚点再出去。」雨列指了指花墨砚的房间,回应道。

「嗯。」沫宇漫不经心地敷衍。雨烈看着似乎不知道能再跟沫宇说些什麽,便走向玄关穿上鞋,他上班快迟到了。「那我走了,掰掰。」

当他起身,拉开铁门的门锁时,雨烈听到一丝细微的声音随着风拂上他的耳边,「李沫宇。」

他转头望向沫宇原本待着的地方,只看见一扇房门轻轻地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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