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及地的暗黑色长披风随着脚步移动而与地面摩娑着。就在离面前女子没几步的距离时,脚步随之停下。
「吾女,跟随吾回“无魂殿”吧!“撒旦之道”已彻底稳固了。」向前方的契魂‧坎斐尔伸出手,准备好一切的撒旦‧祁翼尔此时只等自己唯一的孩子将手交到自己手中。
「父皇,先把我的禁锢给解除,解除後我就入“撒旦之道”。」对於撒旦‧祁翼尔所伸出的手视而不见,契魂‧坎斐尔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这次,已有了筹码。早在几百年前,本已不需要听从血亲命令却依旧无法违抗自己父亲时,她便猜到了,在灵魂核心的上头,就与故事里的雾韶‧寐御烙相同,被刻上了属於禁锢类的咒文,使她即使过了那被限制住的年龄,却依旧只能无选择的服从。
即使只能无选择的服从,但她没有要求过祂撤除咒文。这咒文并不会影响到她一丝一毫,她本就无欲无求,要她出征就出征,要她摧毁就摧毁,她从来就不会因为战争或者某些人、事、物被摧毁而被影响到一分一毫。
遇到了冷皇,定下了契约,除了陪伴他生生世世,她依旧无欲无求。直到,祂开始阻挠她唯一的承诺、欲望。虽无法完全违抗祂的命令,但她还是或多或少以自己强大的魔力去抵抗咒文的力量,使她不必立刻去执行,而通常时间久了,她要去处理的紧急事件也被其他魔物先行解决了。
祂察觉到了,但不知为何从不去处理这个问题,只是一遍又一遍看她间接的违背命令。就这样,第一世,祂心血来潮强制分离了她的灵体及核心,让群魔折磨冷皇致死,只让她见到他的最後一面;第二世,祂又任她削减咒文的强制力,直到腻了、厌了,祂让咒文从核心中窜出条条锁链将自己綑绑住,亲眼看着冷皇在眼前死去。
她不再认为此咒文对自己毫无影响,但她没有任何条件可跟祂交换。只能让冷皇与她如此恶性循环下去,在此循环里,她尽其所能的待在冷皇身边,努力的延长他每一世的生命,最後,再看着他在她的眼前死去,一世,又一世。
「契魂‧寐御烙‧祁翼尔,汝想,汝有与吾谈条件的资格吗?」语毕,撒旦‧祁翼尔的脚边出现了黑色的魔法阵,手一伸,衣袖一挥,两魔一人就这麽从阵式里被扯了出来。
「他们不是跟上帝在一起?祢对上帝做了什麽?」结束了故事的诉说,上帝‧祁翼尔便让契魂‧坎斐尔一个人好好的想想,并且承诺将会先好好的照顾那两魔一人。那如今,出现在她面前的他们又是怎麽一回事?
「吾女,汝可别忘了,汝成为撒旦王是拥有其余八界支持的,即使凭吾的一己之力敌不过如今的上帝,也会有其余的支持者来帮忙,汝,想看看上帝吗?」手一挥,一身黑的两个人类架着陷入昏迷的上帝‧祁翼尔站在撒旦‧祁翼尔的身後。
此时的援手,是祂让原界司令─奷降派来的,当然对付强大的上帝‧祁翼尔是不可能只有这一、两个人的,另外还有两位家族首领在让上帝陷入昏迷之时,便已回去回报任务了。想起那两个身为家族首领的女子,祂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她们身上有着让祂熟悉不已的气息。
「契魂......」吃力的睁开眼,即使视线模模糊糊,但冷皇还是看见一向面无表情的契魂‧坎斐尔此时竟出现了愤怒的表情。随着他的叫唤,他看见她的视线移到了自己的身上,此时的她竟出现往常注视着自己的眼神,就像,她从来都没遗忘过他。
「看来,即使身为恶魔,汝也只是被“恶魔阶级”的规则影响一阵子而已,记忆,又回到汝身上了吧!」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撒旦‧祁翼尔看着眼前的契魂‧坎斐尔与冷皇,脸上挂着的,是冷酷的笑容。
原先,祂是想让失去记忆的她亲手杀了冷皇,如此一来,即使她恢复了记忆,她也会因为自己亲手杀了冷皇而堕入更深的“魔道”。不过祂万想不到,她也早已规画好了一切,让死神‧法肃缔、屍魔‧潞特淆护着冷皇,连能躲藏也替他们找了不少处地点。最後,更没想到的,是在她脱离“神力”掌控的没多久的时间後,便以自己的力量牵引并且聚集因规则而消散在各处的记忆。
「只要祢不伤他们,我就入“撒旦之道”。」将视线移回到了撒旦‧祁翼尔的身上,契魂‧坎斐尔不甘心的妥协了。这一仗,她终究还是输了。
「吾,不是来跟汝谈条件的,只是,来让汝死心罢了。」说完,因应王者的命令,“魔界”的土地冒出条条锁链綑绑住了契魂‧坎斐尔,接着撒旦‧祁翼尔左脚轻轻一踏,出现在众位眼前的是─“浴血湖”,暗红的湖水散发出浓厚的魔气。
将冷皇、死神‧法肃缔以及屍魔‧潞特淆丢到了“浴血湖”的湖边,撒旦‧祁翼尔微笑的回过头看看契魂‧坎斐尔的表情。祂想,经过这一次,她已无法再次发泄完情绪後保持冷静了吧!如此一来,待她成为撒旦王,就已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挡得了她了。
『捩......那……便让她成为最强大的存在吧……』这,是雾韶‧寐御烙留给撒旦‧祁翼尔的最後一句话。而祂即使失去了自我,也从未忘记过这句话,祂之所以还存在,便是为了让祂与她的孩子,成为谁也无法控制的存在。即使是祂,也一样。
「父皇,吾想,都已几百年了,汝也应该放过自己了。」停止剧烈的挣扎,契魂‧坎斐尔恢复了往常的面无表情,只不过黑亮的眼眸又变成了银灰色。
「哼……放过自己,那又有谁放过我们呢......」听了契魂‧坎斐尔的话,撒旦‧祁翼尔停下将两魔一人丢下“浴血湖”的动作。此时的祂,又陷入了与心魔之间的拉扯,黑亮的眼眸不时的开始有血红参杂入内。
「我明白,祢只是恨着自己的无能为力,但恨了几百年,也应该够了。母亲所希望的强大存在,只是让祢能继续与我存在下去的理由,我看得清,上帝看得清,大天使看得清,但最爱她的祢却始终无法看清。父皇,祢是真的爱母后吗?」随着契魂‧坎斐尔的一字一句,綑绑在身上的锁链竟开始慢慢的碎裂开来,而撒旦‧祁翼尔手臂上属於撒旦王的刻印也开始慢慢的消失,“魔界的王者”即将要换下一任继承者上任了。
「父皇,对自己的惩罚,真的够了。」一步一步,契魂‧坎斐尔走到此时脱离“魔道”,身上已无一丝“魔气”的炁捩‧祁翼尔身边。
「契魂......对不起......」拥抱住站在自己身旁的契魂‧坎斐尔,恢复成“天堂界”前上帝身份的炁捩‧祁翼尔即使面无表情,但从眼眶流出滴滴清澈的泪水却已显露出了无止尽的难过以及终於能放下的轻松。他,真的很累、很累了。
虽然是第一次被自己父亲拥抱,但契魂‧坎斐尔却不怎麽生疏的轻拍着炁捩‧祁翼尔的背。即使从没有过家的温暖,但在“人界”生活也不少年了,陪伴冷皇成长时也能看见家人之间的互动,即使不熟悉情感的她在如此的环境下久了,自然也就熟悉这样的互动也学习到了各种的情绪。
『王者的继承人阿.......进入“撒旦之道”的大门已彻底的被开启了,考验正在等待着汝,汝,是否已准备好了呢?』属於“魔界”本身的意识开始在催促着新王者的诞生。
从炁捩‧祁翼尔的拥抱中抽离,後退了几步的契魂‧坎斐尔脚下出现了“无魂殿”的契约之印。此时,就算炁捩‧祁翼尔改变心意也无法挽回了,“无魂殿”与“魔界”已自己选择了撒旦王的继承人,而那位继承人便是不属於任何一界的孩子─契魂‧寐御烙‧祁翼尔。
「父皇,带着冷皇与上帝回“天堂界”去吧。」随着契约之印的消失,契魂‧坎斐尔的身影也消失在了炁捩‧祁翼尔的眼前。
「祁翼尔大人,既然其女已入其道,那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先告辞了。」两个黑衣人在契魂‧祁翼尔消失後脚下也出现了因任务完成而出现的传送阵,轻放下上帝‧祁翼尔後也随着传送阵消失在了“魔界”。
被独留在原地的炁捩‧祁翼尔将死神‧法肃缔与屍魔‧潞特淆传送入“戮魔殿”後,左肩扛起了自己的弟弟,右肩扛起了冷皇,走出了魔界大门,迈开了沉重的步伐,往“天堂界”的入口方向走去。
百年後,再次回到“天堂界”,已不是从“人界”巡过一回後光荣的回归,而是带着沉重的罪,准备向长者们领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