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没有这麽严重,真的没有。如果真的会因为一个小小的食言、不小心的忘记而讨厌你,我想那不叫作朋友,因为他们没有给你机会,在第一时间否定了你。」
「以穹,不要认为替自己找藉口是不好的事情,有时候想活的快乐一点,你不能每件事情都死咬着自己的错误,适时的替自己找个理由是好的,至少我是这麽想的。」
「因为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不想看到你这麽难过。看到现在的你就好像看见当时的我一样,虽然我没有你被伤害的那麽重,但我想那种感觉我是唯一最能体会的。」小光姊也落下了泪水,她的泪水再次震住了我。
「不要自责,真的不要那麽自责。因为一直觉得自己不值得所以不管发生什麽事情都会觉得是自已的错,我很了解,当初的我也是这麽走过来的,但後来我才发现并不是这样。也许在觉得你不重要的人心中,所有事情都是你的错;但我相信在觉得你很重要的人心中,绝对不会轻易就判定你的错,例如我、阿墨,例如你哥哥还有九月。我们控制不了每个人的心理,不能让每个人都喜欢自己,所以不要去看那些讨厌自己的人,那样你的人生会走得很难过。」
「同时你身旁的每个人都是曾在自责中走不出来的,我、阿墨、还有我们身旁的朋友,甚至连橘子也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我想九月跟阿阳也有过,只是我们都撑过来了,因为身旁还有重要的人。」磨蹭着我的脸颊,小光姊的微笑再次温柔着。
「会跟你说这麽多是希望你也能放下自责,看看关心你的我们,至少为了我们你能够快乐一点。记得,如果跟医生谈过之後没有用还可以跟我谈,假设跟我说过之後没用还有阿墨,阿墨没有用也还有九月──虽然他可能没什麽用──九月没办法还有阿阳,好多好多人都愿意为你付出,希望是永远不会被熄灭的,除非你自己躲在悲伤里面。」
「以穹,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喔。你的价值要自己慢慢寻找,但不要马上否定自己。不要觉得我们是瞎了眼才对你好,要想着因为你值得所以我们才愿意对你好。记住罗?」用眼神询问我,而我点了点头,用微小的声音向小光姊说谢谢。
「别说谢谢,这是应该的。」起身,小光姊给了我一个拥抱,轻拍着我的背。
如果说这陌生的感觉真的跟「妈妈」二字连得上关系,我很感谢小光姊,让我在这一生中首次这麽深刻的体会到妈妈的感觉。
「你怎麽可以说自己的老公没用?」阿墨走进病房,挑眉望着小光姊,也「顺手」将小光姊纳入怀中。这次我没有想避开眼神,反而看的认真。望着紧紧拥住小光姊的阿墨,想着刚才小光姊说的「每个人都是曾在自责中走不出来的」,思考:阿墨和小光解是怎麽走出这种自责的心态,学会去爱人与被爱的?而爱情在他们之间又算什麽?真的坚固吗?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什麽时候我才能像他们一样幸福的爱人与被爱,找到我的那个人呢?
还要走多久……
「啧,不是叫你别偷听的吗?」小光姊不满的瞪着阿墨,但没有反抗阿墨的拥抱,这幕画面很清楚的写着「小光姊已经被阿墨吃得死死」,就如同小光姊自己说的那样。
「这不是重点,我们是来看以穹的啊。」阿墨递给我一个微笑,像是要我帮他脱罪似的,带着一点阴谋。所以我闭着嘴什麽也没说。
「对啊,所以拜托你们别再放闪了。」橘子哥走了进来,对他们翻了个白眼,顺便嘟囔了句:「明明还没结婚就老公老婆的……」然後下一秒笑着对我嘘寒问暖:「以穹,身体好一点了吗?」啊……大概是学过变脸吧。
「嗯,好多了,谢谢你们来看我。」微笑道,看见九月跟在橘子哥後面也进了病房,带着笑容对我投递了温暖的眼神。
「对了,以穹,你知道阿阳去小桃那里工作的事情吗?」当小光姊提起此事,同一时间我看见九月脸上的笑容被惊慌失措代替,双手一直挥着,似乎是想向小光姊传递什麽事情,但是有点可惜,所有人背对他,只有我看见。
「哥?电台的工作吗?」看九月的举动应该是想隐瞒这件事情,既然是想隐瞒但又没跟小光姊串通好,那就让我更想知道了,於是我无视於九月的欲盖弥彰,继续向小光姊追问。
「嗯,对啊,听说要替他开一个节目。没办法,小桃说阿阳的声音太好听了,虽然鸭子──就是小桃的老公啦──他一直很不满,但是也只能生闷气,他也是被小桃吃得死死的啊。」小光姊的表情好像有点同情鸭子的经历,另一方面,九月的神情已经像是事情全都曝光来不及挽救所以放弃的颓然,还有点无奈。
「哥没跟我提过呢……」看着九月,我有些试探性的说着。
「啊啊啊啊啊!」九月果然回应了我的眼神,突然大吼着。
「你干嘛啦!」被吓到的小光姊下意识的吼回去,而九月也瞪视着她。
「还不是都你!阿阳跟我说叫我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以穹,结果你劈哩啪啦就说出来了,现在我要怎麽跟他交代啦!」小光姊瞪大了眼睛,原先愤怒的情绪在眼里化为亏欠。
「没事啦,我会尽可能不让哥生气的。」原先脸色黯淡无神的九月听见我的话後又替脸上添了一笔无奈。这令我笑了。
「好啦,看看时间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下次再来看你罗!」阿墨对我眨了眨眼,搂着一脸欠就的小光姊准备离去。
「等等!小光姊你们开车吗?」我喊住他们。
「对啊,搭墨岑的车一起来的。」小光姊一脸疑惑看着我,但还是回答。
「那你们可以顺便把九月载去上班吗?」才换口气想诉说原因,马上就有人急着打断。
「欸欸欸欸欸!我这麽疼你,为什麽要把我抛下啊!」九月一脸委屈的大声嚷嚷着,我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耐着性子安抚这个幼稚鬼。
「我并没有要抛弃你好吗!只是怕你精神不济就这样骑车会发生什麽危险,才请阿墨他们载你一起去上班的。」毕竟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休息,还是会担心,尤其当幻想他发生事情的画面在脑海浮现便会令我坐立难安。
「说的也是,那九月你把东西收一收就下来吧,我们会在门口等你。」小光姊对我的话点点头表示认同,随後向九月交代後便与阿墨和橘子哥离去。
「以穹,」边拿起桌上的手机滑开边喊我,还未有下文,便似乎是拨打给谁的将手机放至耳旁,在我想开口时他又抢先我一步:「谢谢你会担心我,谢谢你把我当成家人了。」还无法将他的话吸收,他便自顾自的讲起了电话,那一头的人是哥。
「阿阳,你什麽时候能过来?我们以穹贴心的担心我所以要我坐小光他们的车去上班……啊、啊啊,是真的好吗!干嘛不相信我啊!不然你问以穹。」如此突兀的将电话递给我,还没能回过神耳边便传来哥的声音……还有九月一脸「自己拿手机好吗我手很酸」的表情。
「以穹?今天还好吗?」接过了手机,哥在电话那一端嘘寒问暖。
「嗯,还不错。」至少没有太难过,算是好吧?
一不小心又对上了九月的眼神,这次他的表情彷佛写着:「讲重点,电话费很贵!」
「那个、哥,因为我怕九月休息的时候因为要照顾我没睡好,刚好小光姊他们来看我,所以我想说请他们载九月去上班……」手心开始冒汗,看来九月又在我心中塑造了哥可怕的形象。
尤其是哥的沉默让我更紧绷,直到他语带笑意的夸奖了我:「你果然很贴心呢,也是啦,九月应该没睡什麽觉,这样骑车有点危险。不过他先走的话你要等我一下,我尽量早点把工作弄好去陪你。」我也笑了。
「好,那我把电话给九月罗。」九月接过电话,回了一句「我知道」之後便将电话挂断。
「哥没有生气啊,为什麽要这麽怕他?」半质问吧,毕竟九月的举动在我心中留下对哥的阴影。
「拜托,我就说他不会对你生气啊。」九月翻了翻白眼,接着将手机放口袋,背起背包:「你哥说他尽量一个半小时过後过来,不过好像很忙的样子所以你要耐心的等待,有任何需要的记得要跟护士开口,如果没人理你就打电话给我们,然後有陌生人跟你说话记得不要理他,当然除非是护士跟医生啦,还有……」
「我知道啦,小光姊他们还在等你耶,快去上班啦!」听着他说得越来越夸张,俨然把我当小孩子,我赶紧挥挥手将他赶出去,不然不知道等他说完要到何年何月。
「好啦好啦,那我走了,一个人别想太多啊。」抓乱了我的头发,挥了挥手走出病房。
躺回病床,看着窗外。
阳光。蔚蓝的天。温柔的微风。
那是外面的世界。而玻璃窗反射出我的模样,映照着我狼狈的样子。
就算已经过了好几天,现在看着这样的自己还是觉得……
原来,我是这麽想杀了自己。
『以穹,不要说对不起,不管发生了什麽事情,走到这一步绝对不会是你的错,一定要记得这一点。』
耳边又回荡起小光姊说的话,泛红眼眶。
我想我还是做错了──
我忽视了爱我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