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配角戲》 — 第十三場(1)  

正文 《配角戲》 — 第十三場(1)  

走了很久,一家熟悉的招牌闯入眼帘,我走到那家店门口,这正是我想自杀那晚,韩海旭带我来的小餐馆。

从门外看入,现在正是用餐时间,小餐馆里和上次不同,店内坐满客人,热络的气氛充斥其中,一样的橙色灯光笼罩,传来让人安心的温暖感,我抬头看去,招牌是一块古朴的木板,上面用英文草写写着:『TimeFlowsBack』显得更加雅致古典。

我淡淡一笑,推门而入。

时光流返吗......

热腾腾的饭菜香随着门的堆入扑鼻而来,闹哄哄却不至於到吵杂地步的低低谈话声满溢整个餐馆,温馨的灯光柔柔洒泄在每个人的笑容上,是一种让人感到非常放松的气氛。

「这不是上次那位小妹妹吗?」胖叔手端咖啡壶朝我走来,「欢迎欢迎,海旭没来吗?」他笑呵呵的问。

「我一个人。」我面无表情的对上他和蔼的双眸,淡淡道。

「那坐吧台吧。」胖叔点点头,领着我来到吧台最後一个位置上,并递给我一本菜单。

我随意的打开它,点了一盘义大利面和柠檬红茶,坐在位置上静静低头品尝。

随着我送入口中的每一匙,我的喉咙不断的窜出酸涩感,开始让我哽咽,最後一珠珠的眼泪掉到盘里,消失在酱料中。

心还是很痛,我咬着面条就像咬着自己的心脏一样,一点一滴咬碎、破裂。

在他以愤怒语气质问我的时候,我很痛;在他搧了我一巴掌後,我也很痛;可是这两种痛却都比不上,他要我离开的那时候,我听见脑海最深处,那心碎的声音。

站在不远处的胖叔幽幽的将目光怜惜的放在我身上,最後只是低叹口气,摇摇头没有说什麽。

把午餐吃乾净後,我伸手掏向包包内,左翻右找,却唯独不见我的钱包。

我大吃一惊,赫然想起自己跌在体育馆门口的时候,包包的拉链像现在一样没有拉上。

不会是掉了吧?

我叹口气,以手托住下巴思考该怎麽办。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时胖叔刚好走了过来,忙碌的他还是不忘照顾我。

「胖叔,那个......我的钱包掉了,这顿饭的钱可不可以先欠着,改天再拿来还你。」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他说道。

「这个......」胖叔若有所思的摸摸双层下巴,最後抬起头来朝我大大一笑,「胖叔不是不信任你,只是多多少少还是会不放心,要不然这样好了,我们来做一个交易。」

我微愣,点点头表示答应。

胖叔人可以信任,不会怎样的。

「胖叔这边刚好有吉他,你上台去演唱一首歌,当作帮餐厅里增添一些余兴节目,这样这顿饭的钱就算抵消了。」胖叔低低的笑着,眼神却闪动着诡异的目光。

我整个人彻底怔住,手指开始发冷:「胖叔,我不会弹吉他。」

「你会喔。」胖叔露出欣慰的笑容,「你手指头上的茧,就是最好的证明,胖叔我上次就有注意到了。」

闻言,我惊慌的将手紧握成拳,企图掩盖指头上的硬茧,眼底映着慌乱。

「你在怕什麽?」胖叔幽幽叹道,「上次海旭在弹吉他的时候,你和他露出相同的表情,你们都是珍视吉他的,对吧?」

我紧张的咽下口水,沉默不语。

原来胖叔表面上看起来笨拙,但心思却十分细腻,我太大意了。

餐厅热哄哄的谈话声穿插在我们之间,时间像是凝固一般,我的呼吸声重重的响在耳畔,惹得我心一阵烦躁。

最後,我下定决心般的站起身,眼神犀利:「我弹。」

胖叔听见我的回答,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转身走入吧台内,从底下拿出一把木制吉他,上面有蓝色的烤漆,银色的修边装饰,在灯光下闪耀着光彩,像是钻石一样,散发独特的吸引力。

我接过它,目不转睛的盯着,不禁被它的美丽所吸引。

「去吧,孩子。」胖叔温柔一笑,拍拍我的肩膀给我勇气。

我深深吸进一口气,转身走上餐厅里小小的舞台上,餐厅里的谈话声迅速降低,好几双好奇的眼神在我身上转啊转,让我的手心微微冒出冷汗。

我什麽话也没说,只是拉过一旁的椅子,调整好麦克风,然後坐上去,眼神有些紧张的望着台下的人们。

我拨动手指,一个又一个清亮的音符从吉他弦上流出,带着淡淡的哀伤,那样的鲜明,那样的触动人心。

悠转的吉他声透过麦克风传入每个人耳里,舒展所有人紧绷的心神,我淡淡一笑,跟着节奏微微摇动身子,橙色的灯光打在我的脸庞上,细长的睫毛在眼底映出淡淡的影子,衬托我的轮廓,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梦幻感。

我颤抖着开启双唇,缓缓把自己的低柔的嗓音从喉咙间流泄出来,伴随着悠扬缓慢的轻柔吉他声。

舞鞋穿了洞‬裂了缝‭‬预备迎接一个梦

OK‭‬绷‭遮住痛要把苍白都填充

勇气惶恐‭我要用哪一种

面对他一百零一分笑容

等待‭的时空‬有点重重得时针走不动

无影踪‬他始终‭不曾降临生命中

我好想懂谁放我手心里捧

幸福啊依然长长的人龙

想踮起脚尖找寻爱远远的存在

我来不及‭说声嗨影子就从人海晕开

才踮起脚尖的期待只怕被亏待

我勾不着还‭微笑忍耐WOO等你回过头来‭──洪佩瑜<踮起脚尖爱>

(作词:小寒/作曲:蔡健雅)

我唱着唱着,竟慢慢跟着歌词唱出心底的痛楚与难过,声音开始因这一点一滴的酸涩哽咽,反而带出了一点沙哑的韵味,让在场的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清新亮耳的吉他声环绕整个餐馆,轻轻拨动每个人的心房,拂过每个人耳膜,传递到他们心中,一个又一个音符跟着我的嗓音,道出我满溢而出的眼泪,果真有两行热泪承受不了,在我唱到最後半段的时候滑下脸庞。

众人一愣,看着我面无表情,但清澈的眼泪就这样滑下。

餐馆门口外的一抹黑影,身子明显一僵,目光放在舞台上的我一动也不动,像是在仔细聆听世界上最美的声音一样,幽黑的双眸起了些微波澜。

唱出最後一个音符,我站起身深深一鞠躬,顺势低头擦拭去眼泪。

餐馆响起了隆重的欢呼声和口哨声,还有人大喊安可,掌声热烈的响起。

我整个人怔住,讶异的看着台下的人,吃惊到说不出话来,我对上胖叔的视线,只见他也是满意的朝我一笑,最後,我勾起嘴角,眼神流露出欣慰和开心。

过了这麽久,我终於再一次拿起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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