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花渐渐凋谢了，独留你临别的誓言，和那首永不停歇的曲子。
最後，我决定同花香将记忆深深锁进心里，不再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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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元一七九三年，一月二十一日，法王路易十六被处死，反法同盟和法国开战。
早晨从泰唔士报上得知这个消息，我吓得差点让报纸掉到地上。开战了？那莱恩先生是不是、真的会被派去打仗……
「洛娜。」手中的报纸颤了一颤，我转过头，望见莱恩先生正看着我，「站在门口做什麽？」唇角微微勾起，莱恩先生的目光很温柔，却看得我有些不好意思。
「没……没什麽。」将泰唔士报放到一旁茶几，我低了低头，终究还是不敢问，「莱恩先生，今天能教我弹琴吗？」已经独自在琴房里练了好久的琴，我弯了弯唇角笑问，决定换个话题转移注意力。
那一日後，莱恩先生好像出去参加会议的的时间比较没那麽长了。可是我总隐隐觉得不安，尤其莱恩先生说了「战争结束後再问你一次」──
战争结束後……意思是，莱恩先生，必须要战争结束才能回来吗……
缓缓走向我，莱恩先生瞥了眼一旁的报纸，顿了顿，然後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别担心。」明明笑着，可我却觉得那样的笑容看起来有点复杂。
「……嗯！」抿抿唇，我抬头看着莱恩先生笑，决定不再多问。
我已经给莱恩先生添了够多麻烦了……要是再多问太多，会再给莱恩先生造成困扰的吧？
或许，莱恩先生没有被派去打仗……或许，莱恩先生会告诉我的。
「左手的伴奏熟练了吗？」领着我进了琴房，莱恩先生在一旁看着我，「要不要整首弹一次看看？」
闻言，我呆了呆，忙伸手胡乱挥了一挥，「咦？虽然记起弹法了，但我还不是很熟练……」
「没关系，试试看。」莱恩先生还是笑，像是准备验收成果的老师。
深吸口气，我看着莱恩先生认真的眼睛，点点头，缓缓将手指放到了白洁琴键上。
虽然还是没办法像莱恩先生弹得那样顺，但战战兢兢地努力想着莱恩先生教的每个音符和弹奏方法，也总算缓慢地把《绿袖子》完整弹完了。转头看回莱恩先生，我看见他也看着我，眼底带着笑。
我有些不好意思。
「洛娜进步了很多。」踏步坐到了我身边，莱恩先生浅浅微笑着，声音很温柔，「再多多练习，一定会弹得比我好的。」摸我的头好像已经变成了莱恩先生的习惯动作，可是我却隐隐看见，莱恩先生眼底带着一点复杂的悲伤。
莱恩先生……
「我、我怎麽可能弹得比莱恩先生好听？」努力露出笑容，我明白莱恩先生有心事，却不知道该不该问。
既然莱恩先生没有说，那麽就是不想让我知道吧……？
那麽我，也只能努力对莱恩先生露出笑容了吧？
「只要努力练习，一定可以的。」莱恩先生说着，然後伸手抱住了我，令我身子又是一僵，「洛娜……」头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上，莱恩先生的声音细得像是在呢喃，却带着我不懂的纠结。
我怔怔。莱恩先生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
「莱恩先生……有什麽心事吗？」终於还是把疑问给问了出口，我开口，却觉得好像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我想我还是害怕的。
「我很讨厌战争。」我听见莱恩先生说，「洛娜，为什麽人类总是要为了利益而互相争斗呢？」
不晓得究竟是莱恩先生的问题太过深奥，或是我的脑子太过愚笨？
那个问题让我愣了好久好久，直至今日，也终究未能解出答案。
──为什麽会有战争的存在呢？为什麽要因为想法不同而互相争斗呢？
想不清答案的我，最终只能轻轻回抱莱恩先生，却不晓得莱恩先生声音里的痛苦，又是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