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不喜欢说话、也不能随意地开口讲话──因为她的声音容易与另一个世界的「人」发起共鸣。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是顾虑共不共鸣的问题。
郭品蔓再继续被负面情绪给染黑,游移在外的魂魄可能再也回不了身体内,她美味的灵魂会吸引越来越多的阴暗,接着无止尽地憎恨他人,最後成为只会杀戮而不求原因的厉鬼。
林栀很有信心,采姨不会让另一世界的东西靠近自己。
林栀问道:「你对他,真的是爱吗?」她的声音成功地传到狂乱的灵魂耳中──那个逐渐被负面情绪给染黑的疯狂女人。
「我爱他啊!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那女人狂乱的嘶吼着,彷佛不断重覆地呐喊,这件事就能成为事实一样。
「是爱还是恨呢?你是恨着他们的吧,恨着那两个背叛你信任的人。」
那狂乱的女人眼神回复些许清明,「恨?背叛?怎麽可能?我…他们……」
「你很恨他们吧,恨到使用这种自残的方法来惩罚他们,你很痛,所以让他们陷入被良心与愧疚的内心折磨。」
「不、不,我没有!我没有!」真相是残忍的,郭品蔓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低喊,掩着耳朵不愿去听埋藏在心里的真相。
郭品蔓的神色痛苦、表情迷离破碎,哀凄的样貌让林栀於心不忍。
但是林栀还是狠下心,继续说道:「撞见自己最爱的两个人亲密拥吻、明白最爱的两人爱的不是你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整个人崩溃了?所以你从阳台一跃而下,你想报复那两个人。」
林栀知道自己这番话非常的狠,简直是直接拿着刀砍入对方的胸膛,将胸口的血肉一丝丝剥开,要求她正视心脏上头千疮百孔的伤痕。
但是不一次把女人心上早已发脓败坏的伤口挖出来,溃烂的伤口只会在完好的皮肤下腐败──最後让女人成为失去自我的厉鬼。
彼时,女人活着却失去其他魂魄的身体,真的会成为只会呼吸的屍体。
当走到那一步,两名愧疚的委托者,将会失去乞求郭品蔓原谅的机会,他们一辈子也无法摆脱内疚与後悔的阴影。
但是,现在情况还没有糟糕到无可挽回,只要郭品蔓还活着,所有的事情都还有转机。
「你必须去面对你不肯面对的真相。」林栀的利用声音,领引着她去明白内心真正的心情。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他们该死、他们该死!我明明这麽相信他们!」女人崩溃地朝着林栀嘶吼尖叫。
原先晴空万里的天气突兀地被乌云遮蔽,连带而来的还有滚滚的阵雷着,阴风惨惨啸吼,如同女人哭泣般的尖叫。
阴风刮入这阳台内,如刃一般的阴风甚至在林栀的娇嫩的脸颊留下一痕伤口。
随意抹了把脸颊擦去伤口上的血珠,林栀皱起眉头,心里漫起不祥的预感。
──明明还没化成厉,但郭品蔓竟然已经有厉鬼的力量了吗?
「唷~小把戏。」反观,采姨满脸不在意地魅笑,轻巧地在空中旋转,长长的裙摆纷飞,尾端化为闪着绿色的光圈罩住林栀,那阴风竟无法突破绿色的光圈,只能徒然困顿在绿芒之外。
林栀面无表情看着绿圈外,脸上挂着血痕的女人依旧崩溃地哭吼。
她内心突然感觉很疲惫,很想要直接想放给那个女人叫,等她叫累了再来谈。
林栀指着对面还在破坏东西的灵魂,忍不住用意念跟采姨抱怨,『这样完全不能沟通嘛!』
「妾身认为她再这样歇斯底里吼下去,不用三分钟就会直接进化为厉鬼罗!刚刚你那一番话根本是催化剂呢。」采姨冷冷地浇她一盆冷水。
『可恶,一定要跟她家人多坑一点钱!』
──如果用拳头就能把那女人打醒,林栀老早就把对面那自怨自艾乱吼大叫的女人打趴下,既省时又省力。
林栀试着与对面抓狂的女人谈话,但是完全没有成效。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当事者形象与厉鬼也越来越接近──林栀觉得自己也很想跟着对方一起尖叫:「根本无法用言语跟她灵魂沟通啊!」
「咱们与她无血绿也无牵绊,除非找出相关连之物,否则妾身也是没有办法唷。」
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望着她成为厉鬼了吗……
林栀挫败地撑到额头,努力地挖掘出可行的方案。
细小的啼哭声传入耳中,林栀下意识转向声音来源,那是从阳台角落传来的声音──小树苗被风吹倒在地,传来小小的如婴孩的哭声。
「采姨,有办法了。」
──────────────────────────────────────────
郭品蔓的真名为「缠树之蔓」,这也代表了她的个性。藤蔓类的植物无法直立,它必须攀缠住树木或墙壁。
品蔓以爱之名紧紧的束缚住家人,直到遇到她未婚夫之後又将重心转移至她未婚夫身上。她的一生都在攀附他人而活,就如同藤蔓一样。
而过於霸道的藤蔓甚至会紧缠住树木,让树木因此无法吸收阳光而死亡。就像品蔓那霸道的爱一般,置人於死地。
栀平常不开口的原因:一是因为她的声音很特殊,富含金属质感,说起话来大概满像是机器人的。二是频率问题,她金属浓重的声音反而能跟非人、灵魂交谈或引起共鸣。还有第三个问题,但是後面才会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