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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月色皎洁，把大地映照的出奇亮白。
公园辽旷寂静，偌大空地，两男两女在篮球场上进行二对二斗牛赛。打得正起劲时，其中有一人朝北方呶呶嘴，其他三人齐向北边望去，一群黑影若隐若现，吓得四人不约而同拔腿就跑。
一个骑自行车运动的中年男子往北方骑去，察觉远方有股恶势力，他紧急煞车，一百八十度调头，用力踩着踏板欲迅速离开此地。
突然刮起一阵狂风，把地上的枯叶腾腾卷起，风声飒飒，空啤酒罐被北风带走，发出轻匡轻匡声响。
一只黑猫被啤酒罐击中，惊嚎一声倏地溜走。
天色骤变，顿时乌云密布，眼前一片漆黑。原本五十公尺外的篮球场看的一清二楚，现在彷佛像变魔术般消失了。
梅翩翩早已警觉远处有异状，她不动声色依然踏着轻快步伐朝北走。
十五名剽悍份子，十三男二女，海峰高中学生，他们在公园埋伏多时，百般聊赖时闲谈话题主要围着梅翩翩打转，他们拿着手机看着组织传来的资料。
梅翩翩，无垠高中一年级生，身高约一米七，体重约五十，长相清秀脱俗，标准正妹一枚。冰雪聪颖、机灵莫测、不容小觑。
剽悍份子其中一个女生看着手机不屑地哼了一声。「什麽标准正妹一枚！写这资料的学长的魂魄八成被梅翩翩勾摄走了才会这麽说。」
「资料写的字字属实，没有一句造假。」其中一个男生缓缓说，「因为我看过她。」
「我也看过梅翩翩，」另一位男生说，「只是从她的外表看来，高挑纤细，不像习武之人，真搞不清楚打她一个为什麽需要我们十五个人出马。」
「听说，梅翩翩以前的功夫不怎麽样，除了人长得漂亮之外没人提及她。但是在两三个月前，她的功夫突飞猛进，不知吃了什麽仙丹还是受了哪位高人指点，竟能打败东海帮一票人，听说前阵子青龙帮的基层组织也吃了她的闷亏。」
「就是因为这样，她胆子渐渐大了，竟敢放话要挑战我们。」
「待会儿就先给她下下马威。」……「嘘，她来了。」
梅翩翩身穿学生制服，白色上衣、蓝色背色、蓝色褶裙、白色长筒袜，虽在远处，依稀可见。这位秀发披肩的妙龄美少女刚补完习，挂着耳机沉醉在自己的音乐天地里，她不在意矮坡上站了十五个黑影子，即使上头挤满了一排排凶神恶煞，她也不怕。
「梅翩翩！」
三个男生从矮坡上跳下来挡住梅翩翩的去路。
原来是海峰高中的学生，梅翩翩心想，她还没找上门，他们竟先过来送死。「有事吗？」梅翩翩把耳机拿下来。
「我们老大想请你喝咖啡，他想认识你。」
「不必。等我想识识他时，他自然会认识我。」梅翩翩淡淡地说。
「喂，别不识好歹，海峰高中的老大要跟你做朋友，算你祖上有德。」海峰高中的学生说。
「我呸！」梅翩翩不想多听废话。
「呸？」一位男生轻挑地学着梅翩翩生气的模样，「女孩子家要有气质要懂礼貌。」他边说边露出奸斜笑容。
「闪开，别挡路。」
梅翩翩越是想走，三个男生越是并肩排站，一步步走近她，硬逼她就范。
「好，我今天就教教你们，女孩子该有的气质和礼貌都该向我多多学习。」梅翩翩话一说完，一拳打中眼前男生的下巴，他虽感到痛，却仍嬉皮笑脸地说：
「梅翩翩，你别乱来，小心我们把你的脸打花了，回去难交差。」
「我来看看，倒底是谁乱来，谁又会把谁打伤！」梅翩翩抖落肩上的书包往旁边一扔。
一个学生高举拳头，梅翩翩侧闪斜踢，正中他的腰部。另一个飞冲过来，梅翩翩转身，让他扑个空，踉跄倒地。第三个正抡拳过来，这次梅翩翩不闪躲，正面迎击，她右手握住混混的拳头，同时间勾起左膝正中他的腹部，混混倒地哎嚎不断。
这时三个学生才恍然大悟，终於领教到梅翩翩果然不好惹。
「不成，打输丢脸。」他们三人相互颔首，决定尽全力打。
三人大喝一声，同时上阵，梅翩翩一顿狠劲快拳打的他们眼冒金星倒地不起。
「怎麽样？女孩子该怎麽样？你说说看啊。」梅翩翩踩着一个学生的背说。
「女孩子很厉害、很厉害，……咳咳…，又漂亮又会功夫。」这位学生被踩的喘不过气来。
狂风再度吹起，一片浓雾骤至，雾蒙蒙，伸手不见五指。
两名海峰高中的女生陡然出现在她眼前，梅翩翩倏地往後退一大步，她评估这两位女生的身手比刚才三位男学生优秀。
「梅翩翩，就让我们好好领教你的气质和礼貌。」两位女生恭敬地向梅翩翩作揖後摆开架势。
不料梅翩翩不准备作战，拍拍身上打斗过後的灰泥，轻描淡写地说：「别罗嗦，要上全部一起来，省得我麻烦。」
「你一人真要打我们十几个人？梅翩翩你太狂妄了！」一群男生全围上来，梅翩翩轻蔑地冷笑着，她转转脖子，活动双肩，双拳开合数次，跨稳马步，准备好架势。
「喝！」梅翩翩大喝一声，势气如虹，两只手刀快斩乱麻，双腿快扫如风，她先锁定两男两女，先给他们来个下马威。
这四人不是梅翩翩的对手，被打的狼狈不堪。
「全给我上！」带头的高中生下令。
十几个人有二十几个拳头，是梅翩翩的十倍以上，说时迟那时快，众人挥舞拳头像一阵狂风骤雨打在梅翩翩身上。
说也奇怪，十几个人的拳雨竟沾惹不到梅翩翩的衣服。梅翩翩像极千手观音，她的拳法诡谲莫测，随意拨、扭、转、绕，这些男生分明把自己的拳头往梅翩翩身上打，但却都打中了自己的伙伴。
他们不信邪，再度齐上，再度败阵下来。大夥们觉得不可思议，莫非梅翩翩是鬼不是人？
「怎麽搞的，这娘儿们有妖术？」有人怀疑。
梅翩翩听了不禁失声狂笑。「哈哈哈，我确实有妖术！」
「打死你这个妖魔！」十几人不信邪，再度轮番上阵。
他们边跟梅翩翩战斗，表情越发诡异。有些瞪着大眼睛，有些双唇微颤，果真像看到鬼怪一样。
他们仔细着梅翩翩身形移动，似乎不像是一个人，明明抓到了梅翩翩的手，但自己的手却莫名被突然其来的手刀砍中。
大家不约而同感到背脊发凉，梅翩翩究竟是何许人物？
「哇，有鬼！」一个男生，胸口被重拳击中，他知道这拳不是梅翩翩出手的，但又不知拳头是从哪里来，惊声尖叫落荒而逃。
「梅翩翩，你…你後面有个影子。」另位男生惊恐不已。
「废话，我後面当然有影子，我是人，又不是鬼。」梅翩翩神情泰然。
「我是说，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你後面有个人。」带头的学生颤抖地说。
当梅翩翩还想再作弄海峰高中的学生时，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突然转为清淡，明亮的月色再度出现，照亮了每个人的脸。
所有的疑问全在月照大地後揩晓，梅翩翩身後有个黑衣人，像极了她的影子，梅翩翩挪移到哪，黑衣人就跟到哪，寸步不离。
「他是谁？」带头的学生问梅翩翩。
「呵呵呵……。」梅翩翩狂笑着说：「他就是我的影子。」
「什麽？影子？」带头的生气地问：「他倒底是谁，叫什麽名字？」
「依你的程度和身分，还不够资格知道他是谁。」梅翩翩又是一阵狂笑。
「刚才究竟是你的拳，还是他的拳？」
「他的拳就是我的拳，我的拳……还是我的拳。」梅翩翩促狭地说。
「叫他滚开，我们是针对你梅翩翩一个人。」带头的学生说。
「咦，他是我的影子，影子怎能跟人分开？」梅翩翩得意昂首双手环胸。「影子既然被你们看到，我也不用变魔术了。」
一群人握紧拳头，齐喊「杀！」他们把圈子缩小，任凭梅翩翩和影子插翅也难飞。
然而梅翩翩一点儿也不想逃，她胸有成竹正面迎击，这仅是十几人的小阵仗罢了，根本不看在眼里。
梅翩翩的身手了得，架势十足，不出几招，已经把局势阵住，她的拳打的快，背後影子的拳脚比她更快，影子在後头护住梅翩翩，让她尽情感受打斗的快感。
她左手一架，右手劈出，感觉有点奇怪。她问丁默：
「我这右手劈开的角度对不对？」
丁默哪有时间回答她的话，他得专心抵挡这些人的拳打脚踢。
梅翩翩边打边练功，只要动作不够踏实的招数，便立刻重新演练一次，不顾周身危险。
「这侧踢呢？」梅翩翩边踢边欣赏自己修长的右腿。
「再高十公分，力道不够。」丁默不仅抵挡恶汉，还要当梅翩翩的教练。
一群人见梅翩翩分心，随即蜂涌而上，丁默左手挡七个，右手挡八个，在梅翩翩的身後甚是难出招，打着打着，丁默移至梅翩翩前面。
「嗯，这样顺手多了。」丁默心想。
「喂喂！」梅翩翩见状，重击丁默：「是我在打，还是你在打？」
丁默一面招架海峰高中的恶霸，一面还得挡住梅翩翩的拳头，有如腹背受敌。
他奋力架开一个男生的手，「喝！」梅翩翩大喝一声，勾起左膝正中此人腹部。
丁默再扭转一个人的脖子，正好面对梅翩翩，「你、欠打！」梅翩翩「啪啪啪……」连续甩了五六个巴掌。
以此类推，丁默两三下把海峰高中的学生打的人仰马翻，梅翩翩火上加油补上几拳几脚。
梅翩翩打了三四个人後，拍拍手说：「你们…，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哼哼！」话一说完，突然感觉累了。於是说：
「我不打了，拳头觉得有点紧……」梅翩翩甩甩手说。
「由不得你！」带头的气得想背後突击梅翩翩。
只见丁默倏地挡住，用力赏他一拳，带头的被打的鼻血直流。
梅翩翩从容走到矮坡上，俯视精采打斗。
「别留情，给我用力打。」
梅翩翩一面休息，一面拿出耳机，继续听她的音乐。梅翩翩听到歌曲的高昂处，不由得随波起舞。
矮坡上是梅翩翩的激情呐喊，公园里是丁默的博命演出。
过不了十分钟，一群人被丁默修理凄惨凋零，哀鸿遍野。一个女生坐在地上揉着乌青的大腿，痛苦地问：
「你是谁？怎麽以前从没见过你？」她边问边挨近丁默好奇看着他的学号旁边绣着「丁默」两个字。
「丁默，好熟析的名字。」这女生一时想不起她最近在哪边曾听人提起这名字。
梅翩翩见两个女生用钦佩崇拜的眼神猛盯着丁默瞧。於是她大叫：
「喂喂，丁默是我的人，别动他的歪脑筋。你们一个个过来排队跟我陪不是。」
十五名学生眼看打不过丁默，只得乖乖地过去跟梅翩翩道歉。
「没听到，不会大声点吗？」梅翩翩一个巴掌甩飞过去。
「对不起。」……
就这样，十五个人依次说完。
「很好很好。」梅翩翩很想说教，正想高谈阔论时，先看看手表，只可惜，时间太晚，不能多说。
「这次饶了你们，下次再让我遇到就要你们好看，快滚！」梅翩翩喝道。
众人听令一溜烟不见踪影。
梅翩翩催促着丁默，「快点快点。再不赶快回家，肯定遭殃。」梅翩翩边说边把书包勾在丁默的颈子上，丁默背着两个书包大步奔跑。
＊＊＊
两人跑到云中筑武馆已经气喘吁吁，「终於到家了。」梅翩翩弯着腰，不停喘着气。
「整理一下仪容。」梅翩翩整整自己的服装，再帮丁默察看一遍。她仔细看看丁默脸上、手上有无带伤，要是被爸爸知道刚才打架，准不好过。
丁默的功夫了得，刚才那些人的功夫如同凤毛鳞爪，沾惹不上他的衣襟。
梅翩翩满意地说：「嗯，很好，没皮肉伤，可以进去了。」
打开大门，两人先在庭院观望许久，大厅有灯，两人神情肃穆走进去。
「爸爸。」梅翩翩说。
「师父。」丁默低声问好。
「这麽晚回来？」梅谕丰微愠。
「因为…丁默他没留意，把数学参考书弄丢了，所以，绕去书局一趟。」梅翩翩编个歪理，把责任往丁默身上推。
丁默……默默无语。
「书念到哪里去了！能念到把书搞丢？才上高一就这麽不认真。丁默，你小心点。武术要练好，书也要念好。」梅谕丰语重心长。
「听到没？别再把书搞丢了！」梅翩翩火上加油，拧扭丁默左肩上的肉。
丁默忍耐着痛。
「翩翩，别老是欺负丁默。快去睡觉，明天不用上课啊？」梅谕丰说。
梅翩翩和丁默，快速溜到大厅後面，免得让梅胜看出破绽。
梅翩翩回自己的房里，丁默回到卧龙轩。
＊＊＊
卧龙轩是给武馆里的学生用的，一排平房，有六个房间，四间套房，一间大通铺，一间大书房。套房各住了几位师兄，大通铺是梅谕丰给学员们方便，如果练拳练累了不想回家，跟家里报备一声，借住在这里一两天。
而丁默却长期住在此处。
寒暑不知年，自己来云中筑多久了？恐怕得要算一算。自从小六到现在，已经迈入第五年。
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了。师父梅谕丰待他恩重如山，而师父的女儿……梅翩翩却对他百般欺凌。
究竟梅翩翩是对丁默真欺负，还是假欺负？
他当然知道梅翩翩是假欺负，但梅翩翩常常耍过了头，假欺负变得像真欺负。
如果是真欺负，丁默为何还要容忍梅翩翩？他该对她凶一点，即使她是师父的女儿，也不能仗势凌人，该劝她一下。
丁默想着想着决定明天一定要好好劝告梅翩翩一番，凡事该讲道理，不能意气用事。
走廊传来轻盈急促的脚步声。
「丁默。」梅翩翩敲敲窗户，丁默打开。
「这是给你的。晚安。」梅翩翩塞给丁默一条镇痛药膏，和两块酸痛贴布，随即离开。
丁默看着手上的东西，感觉一阵甜蜜，忘了要对梅翩翩警告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