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迈着碎步,垂首闷声地往通往後院的二门走去。
她得好好想一想该用什麽样的词语来形容刚刚看到的那个男人。
到底该怎麽跟小姐形容未来的姑爷呢?该说他威压感十足,还是只要描述下他的外貌即可?
可如果跟小姐说了姑爷威压感十足,会不会让小姐心生恐惧?毕竟小姐从小就只生活在苏家的後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平时见到的异性也就只有家中那几个主子,而家中那些个男主子跟殷将军比起来真的是差得十万八千里,若她老实说了,小姐会不会就这样怕了未来的姑爷?
但如果只描述了他的外貌,又怕小姐只因为姑爷的相貌产生憧憬而忘了他是大燕朝第一杀神,在没有心理准备之下成亲,相处起来会不会跟想像中有差距?
梅香一边反覆纠结着这些问题边往前走,还没到二门前就迎面撞上了一堵温热的软墙。
撞疼了鼻子的梅香闭着眼喊了声。「哎唷。」虽说是堵软墙但也坚实,撞疼了额头的她抬手揉了揉额头後又继续道:「没看到有人在走路啊,怎麽挡在这边不动哪。」
睁开因为鼻酸而被眼泪迷蒙了的眼,先入眼帘的是一双皂色的便靴,虽说是便靴却也看得出来那靴子做工精良,靴口还用赭色绣线绣着流云暗纹,一看就知道不是家中的小厮或长随会穿的鞋。
糟糕,不会是撞到主子了吧?梅香在心中暗暗叫苦。
「撞疼了?」入耳的声音虽然低沈却不醇厚,反而有着金石般的冷冽之感。
是个没听过的声音!梅香惊愕地抬起眼,结果不经意地撞上了一双含着探试的清冽凤眸。
「奴婢向将军请安。」说着话的同时梅香飞快倒退了一大步,正要福身行礼的时候,才悲剧地发现自己自己站得没有想像中稳当。「……呀!」
跌倒的疼痛并没有如预期而至,在梅香正咬牙准备用手撑住自己的身子来减缓冲击时,眼前人有力的大掌已准确地抓攫住她的右手手腕。
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梅香被带入那个厚实的怀抱中。
第二次。撞得眼冒金心的梅香默默的在心中哀嚎,这是今天第二次对着未来姑爷投怀送抱了。
「没事吧?」飞快的瞥了眼握在自己手中的纤柔玉手,殷离非本就低沈的声音又低上了几分。
「奴婢没事。」所以拜托放开我。
殷离非专注的看着一直垂着螓首不肯抬头的女子。「苏二说你叫梅香。」
「是,奴婢叫梅香。」站稳了身子的梅香抽了下自己还被牢牢抓在男人手中的手腕,但男人的抓得太紧,她没有办法顺利的将自己的手抽回。
「本名?」殷离非无视眼前人的挣扎,还是把她的手腕牢牢握在掌中。
咬了咬唇。「进淑甯阁时小姐赐的名。」
身为奴婢的人哪能有自己的名字呢,现在这名字自然是从绣房被讨去淑甯阁後小姐亲自改的。
「本名?」
问这麽多是要做什麽?盯着自己绣鞋看的梅香柳眉轻轻蹙起。「在进苏府後奴婢就已经没有自己的名了。」虽然这麽说很对不起自己早逝的父母,可也没办法,这就是为人奴婢的命。
「说。」殷离非的声音更冷了些,抓着梅香手腕的手又紧了几分。
疼!被男人铁掌给捏疼了的梅香咬着下唇,委屈又恐惧的眼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柳青,奴婢本名是柳青。」
「出身?」殷离非的声音有些不稳及震颤,但是也只是非常细微的,让人几乎听不出来。
问这麽多到底是要做什麽?「不知道!」想到自己还在混沌的时候就被生活逼压得要去卖身葬爷,然後还被个饿中色鬼给买了回苏府,要不是她运气好,大概早成了苏二爷那纨絝的姨娘!一思及此梅香的委屈一下就爆发了。「我什麽都不知道!两年多前我生了场大病,病前的事全都忘了。为一知晓过去的爷爷在我还混沌时就撒手离世,我是为了安葬爷爷才进的苏府!我现在知道的就有自己的姓名生辰这些简单的东西,其他几乎都忘了,求求你放开我好不好。」这泼天而来的委屈让梅香忘了那个卑微的自称,一心只想要逃离眼前这个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危险男人。
「最後一个问题。」殷离非凤眸中的冰寒消融,剩下一片柔软,只可惜,低着头的人没有看见。「你祖父的名字?」
不管不顾的说了一通话後的她泄了气,也不想反抗了,他爱问什麽就让他问吧,反正就算现在她不说将来他也会知道的。「故祖名讳为柳大有。」身为小姐的陪嫁大丫鬟,在陪着嫁入将军府前为了将军府的安危是一定会被调查个家底朝天,只是不知道姑爷为何急吼吼地跑来询问。
殷离非得到解答後,轻轻的「嗯」了一声之後,就松手放开被禁锢在自己掌中的纤腕。
接着他就看到眼前那被自己逼得无路可退的女子迅速的福了福,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般的飞快逃离自己。
「终於……吗?」看着那带着慌乱抹纤影消失在月洞门後,薄唇吐出意味不明的问句。
然後大步离去。
他得快点回京,在成亲之前,还有很多事要做。
----
终於是粗长了一回X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