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轻飘,柳枝缓缓摇。
两个人用极其暧昧的姿势囧囧有神地僵直在幽静的小径上。
良久,斛澜忽然轻笑,“找个时间我们试试吧,夭夭,有调查才有发言权!”
“GETOUT!”白夭夭回过神,一个白眼飞出去。
斛澜瞥见,脸上笑意更深,他凑得越发近了,呼出的热气吐在她细嫩的肌肤上,带来阵阵温热和酥麻,“我随时都有空,夭夭,你什麽时候过来探讨关於狐狸举不举的问题呐?择期不如撞日,要不……”
迷离的声音慵懒而轻柔,仿佛风一吹就被会散掉。
月光下,眼前斯文的俊脸像是被施了魔法,散发出惊人的美丽,在那双细长眼睛认真而温柔的凝视中,白夭夭心跳停滞一拍,她捂着心口後退几步。
发烫的粉颊还未恢复平常,蓦地纤腰一紧,但觉衣衫轻摆,几根灵巧的手指钻入T恤里面,用指腹轻轻摩挲内里滑腻温软的肌肤。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心脏陡然狂跳不已,她将脸扭到一边,不看那张勾魂夺魄的俊颜,双手悄悄在背後结起法式,顿时,小径两旁的土地上飞快蹿出粗壮的藤蔓缠住斛澜。
“色狐狸,本桃花今天要代表月亮惩罚你。”白夭夭闪到一边,笑吟吟道。
斛澜一时不察被缚住,他似笑非笑,欲施法脱身,忽听到清脆的声音用极其得意的语气说:“没用啦,大人你忘记一年多前我们俩签的法术契约了?嘿嘿,其实我有骗你,那个契约除了你不能伤害我之外,另外就是,我施的法术你解不开。”
斛澜哭笑不得,忽然,神情严肃道:“夭夭,有人在。”
“谁?”她快速的将藤蔓收起,匍转身,眼前出现一副美丽而诡异的剪影。
幽黑的夹竹桃下,有个少年静静矗立,挺拔的身影半隐黑暗处,半晾月色下。
他低着头,一手插在裤子口袋,一手夹根烟,“斛先生,贝大小姐在前厅找你。”像是没看到眼前这幕,少年的声音清晰而镇定,他扬手,一道微弱的火红在黑漆漆的树影下一闪即逝,修长的身姿慢慢从阴影中走出。
“祝融,你怎麽在这?”白夭夭惊诧。
自从那天当着祝融的面大哭之後,白夭夭每次看到他,都浑身不自在,再加上之前发生的事,导致她完全不知道怎麽面对祝融,於是这些时日很鸵鸟地躲着。谁料,妖算不如天算,囧事又给他瞧见,白夭夭几乎可以预见祝融待会儿嘲讽她的话,比如:
“白夭夭,你挺行的嘛,这麽快就又勾搭一个!”
“喂,来讲讲,勾搭人跟勾搭妖有什麽不一样吗?”
“别在少爷面前装纯情了,狐狸尾巴早露出来了!”
……
想了许多,也不过转瞬间。
夭夭恢复淡定,见斛澜微微一笑,神色奇异而笃定,电光石火间,她马上喊:“别——”
话刚吐出口,脑袋一阵眩晕,在思绪即将混沌之前,白夭夭长叹口气,郁闷地安慰自己:不错,不错,可以体会被人抽走记忆是什麽感觉了!
斛澜想不到,好不容易学会很多法术,刚回到人界就受到两场打击:白夭夭的那个低等捆缚术就算了,毕竟有契约限制,可这名唤作祝融的少年,居然在他的中级封印术下,毫无任何改变,倒是白夭夭,像中了符术一般,神色茫然。
怎麽回事?斛澜不从容了,八百年来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不是现今最强妖了!
“老妖怪。”祝融双手插在口袋,淡淡说,“省点力气吧,白夭夭早被我收了,你对我所施的所有法术效果都会转移到她身上,若你是她朋友,就别再动手。”
“还有,以後不要再找我家夭夭,我看你很不顺眼。”祝融往前走几步,拉起白夭夭的手,以示主权拥有。
斛澜斯文的俊脸浮现出淡淡的愕然,愣了好久才恍然大悟,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渐渐变小的两条黑影,低低笑,“收妖?居然有人懂收妖!这人界,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白夭夭快要走近别墅门口时忽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彷如大梦初醒,她怔了会儿,就被紧紧扣住手腕的大掌夺走注意力。
神马情况?
她明明记得自己正飞到庭院半空吸收月之精华来着,怎麽跟祝融在一起?怎麽突然被他牵着手走?
莫非——
白夭夭停下脚步,歪着头严肃问:“祝融,老实讲,你是不是又对我下了奇怪的限制?刚才我有段记忆完全空白。”
祝融的俊脸刷地沉下来,他紧抿着红唇,没有辩解,只是手下动作越发用力。
“疼哎!”她嘀咕,顺势想抽走胳膊,不料腕上的五指扣得极紧,无论怎麽使力,都挣脱不开。
她仰起脸,这才发觉,原来不知不觉间,并不止班里其他男生噌噌蹿高,祝融也从单薄的少年长成沉稳的青年。
这个认知让夭夭忽然产生一种荒谬的感觉,仿佛两人是闹别扭的小情侣,女生负气要离开,男生抓住女生的手不放,却也不说挽留的话,兀自沉默。
“放开啦,祝同学。”一个恍惚,半嗔半怒的话语忽然从唇畔溜出,细细柔柔的嗓音里带着说不出的爱娇和风情。
话刚说出口,白夭夭蓦地全身僵住,仿佛有那麽一瞬,青葱岁月中被风吹散的时光又飞了回来,带着被岁月磨蚀过的故事,清清冷冷地注视着她,注视着被时光囚禁的她,微笑嘲讽。
祝融敏感发现夭夭刚才那句话不像往日淡漠,似有撒娇的意味,不禁心生欢喜,“不放。”他勾起唇角,大大咧咧拒绝。
这些时日阴沉的心仿佛被太阳晒过,淡淡暖意从眼底蔓延开来。
“白夭夭,我们马上要分班考试了。”他将她拉到暗处接着说。
“所以呢?”白夭夭郁闷地放弃挣扎,问。
“你回来,白夭夭,我需要你的补习。”顿了一下,看夭夭没吭声,祝融又说:“还有一年就要高考,我想去B大,不能再浪费时间,过去的事是我不对,白夭夭,我们和好行不行?”
藏在阴影中的俊脸微微发烫,他说完低下头,眼神不自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白夭夭有点震撼,她还是初次见祝融低声下气的样子。
她虽说畏惧强权,但实际更怕人家服软。温家夫妇除了有读书人的傲气外,性格十分温和,容易被打动,两个老好人教育出来的女儿不消说,自然是吃软不吃硬。
白夭夭若不是心愿未了,依照祝融先前的作为,她拼个鱼死网破也是有可能。
“嗯。”夭夭勉强回答,“不过,那种事你不能再做了。”
她声音很低,话说得异常含糊。
“我尽量。”他猛然放开她的手,往後退一步,倏地转身朝大厅走,步子又急又大,仿佛後面有人追赶。
白夭夭刚回过来的神又被这答案震飞了。
尽量?她摇头苦笑。
贝因美生日後,白夭夭和祝融又恢复以前的半同居生活,当然,恢复只是表面上,而实际却有了许多改变。
以前,白夭夭给祝融讲题,总是她凑得近,而祝融拉开距离,现在,换成他坦然自若,她离得老远。
以前,白夭夭嫌麻烦晚上没走,现在,无论多晚,她都会隐身踏风离开。
祝融看在眼里,并无多大表示,只是眸子一日比一日深沉,脾气却越发好。
他会在白夭夭做饭时,进入厨房,有礼貌地询问要不要帮忙,也会在端饭时,帮着整理餐桌,铺上餐巾,摆放碗筷。偶尔周末兴致好,强拉着白夭夭两人动手打扫卫生。
不得不说,祝融如果想对一个人好,还真是不容易让人抗拒。
白夭夭在他若无其事的正常攻势下,丢盔弃甲,节节败退,兵败如山倒!
等温妈问她是否工作很忙,好多天晚上没回家吃饭时,白夭夭才发现,祝融以一人吃饭无聊为由,或者在饭桌上请教问题,已导致她好多天没陪爸妈吃饭。
不行,局面一定要扭转。
白夭夭暗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