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宛如 — 4-3

正文 宛如 — 4-3

拉下帘子,正要褪去衣衫,殿里殿外烛火却瞬间熄了,善如有些紧张,屏气凝神,不敢轻举妄动。怎麽才刚遣退了侍女,烛火便熄了?知道事有蹊跷,但此时此刻谁也帮不了她。

左右张望,倏地嘴被人摀住,手脚也被制伏,她激动得挣扎,对方却不让她有一司能逃跑的机会,她很力扭头,月光下,他的眼睛又澄又灰,狭长的眉目透着些许不忍,随即她认出对方身分。事实上,他也没做任何掩饰,分明是要让她知道就是他绑走了她。

善如放弃抵抗,明显地对方的手劲也松了不少,甚至不再摀住她的嘴。

「司淮,你这是干什麽?」她无力的问。

司淮语气强硬,不容她拒绝。「跟我走,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善如深吸一口气,试图跟他讲理,「你绑走我也没有任何作用,曜国不会来救我的。」

司淮不耐烦地皱眉,「别罗嗦了,快跟我走。」说着便一把抱起她,动作迅速确轻柔,他不再停留,快步离开寝殿。

快步行於夜色之中,凉风阵阵吹起,拂过她的红发,发丝飘逸,如她的心一般紊乱。

「司淮,你在替谁办事?」知道是司淮,她反而平静了不少。

「亚尔国王子,奥坎罗。」善如没听过,也不知道他是谁。姜国太小,所见的视野也小,父皇不愿意多向她透露国家的内忧外患,她能得知的事情都是从司海嘴里听来的。

「你十岁之後我就没见过你了。」善如只是望着他,就像姐姐看着弟弟的眼身一样,他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认识司海之前,我就先认识你了,不过却是也是到後来才知道你和司海是兄弟。

「痛失双亲时,你曾消失一阵子,不过隔了几年却像是什麽事也没发生过的回来,我们问你话,你都只是笑而不答,在皇宫里混个闲职,却避你哥哥不见,直到有一天司海主动找上你,你们两人却拳脚相向了起来,我怎麽也阻劝不住,最後两人双双挂彩,你负伤逃走,从此就再也没见过你。」

听完善如的叙述,司淮黯然答道:「我没事,犯不着担心我。」

善如不再说话,两人停止交谈。

司淮始终快步行走,很顺利的闪过侍卫,但是司淮似乎对这现象不太满意。太容易了,虽然城墙外还有他的一帮人手,但他几乎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掳走,这或许,是个陷阱。

「我和你说过,曜国不会来救我的。」她清冷的语音再次响起,这话再听一遍,却有了截然不同的感受。

司淮皱眉,「怎麽?那狗皇帝讨厌你?」

善如噗哧一笑,「讨厌极了。」随後她挂上嘲讽性的微笑,「我这祸水,是怎麽见怎麽惹人厌的,他巴不得我马上离开。」

「你……」司淮瞪着她,不知道她堂堂一个公主居然能轻贱自己到如此地步。

「我到哪里都会被人嫌弃的。」翠绿的眸子看着他,明明嘴角上扬,眼神却带着无尽忧伤。「在姜国的时候,父皇硬是逼我和亲;在曜国的时候,皇帝当众羞辱我。你现在带我离开,只是白费力气罢了。」

「不许你说这样的话。」司淮绷起脸,黑夜之中,他长发飘逸,是不折不扣的俊美男子。「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绝对会信守承诺。」

一时之间,善如迷茫了,那神情,坚不可摧,曾经有个人,有这麽向她承诺,他说,他会用尽生命保护她,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却无法拒绝他的承诺。

「我不需要承诺。」她望着皎洁的明月,语气里有怨怼,「一刻的幸福,胜过一辈子的承诺。」

树丛後,一名高大的黑衣男子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显得落寞。

「善如……」他嘶哑的声音伴随夜风而逝。

司海的话,让我一整晚都睡不好。

点燃烛台,我坐在桌前,望着烛光发呆,在这个时代里,没有时钟、没有手表,只有偶而向侍女问起时,她们才从更夫口里得知时间。

打了个哈欠,我趴在桌上,以双臂枕头,看着烛光,视线逐渐迷离,门外有道黑影,我不确定究竟是我太疲惫或是真有人站在门口,我揉揉眼睛,那人把门打开,风吹了进来,他连忙关上门。

「这麽晚了,怎麽还不睡呢?」我睁开眼睛,这才看清楚来人。

「恩人。」我懒懒的回答,「很累,却又睡不着。」

他抱起我,褪去鞋子,把我轻放在床上,让我倚靠着他,又拉了被子盖在身上。

我脑袋有些混沌,半梦半醒间,我意识不清,直觉的伸手触碰他的脸颊、五官,他愣了愣,却没阻止我。

褐色的头发,褐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而性感的嘴唇,小麦色的皮肤,修长的手指,富有磁性的嗓音,尤其笑起来的时候,好似能慑人心魂。

他有力的双臂圈紧我,声音有些哑,「你在想什麽?」

「我摔下山崖的时候,你为什麽要救我?」嘴好像不是我的,我脑筋都还没转过来,声音便从口中迸出。

「我心疼你。」他简略答道。

我脑袋一瞬间的空白。心疼?我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字眼了?

「换作是别人,你也会救吗?」我再问。

「我不知道。」恩人轻抚我的脸颊,好像在品味手里的宝物,对我如此疼惜。「我,并不是同情心过剩。」他毫无隐瞒的告诉我,没由来的,我心头一紧。

他喜欢我,连瞎子都看得出来。

我往他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才停止翻动。

「你并不像我想像中的那麽好。」我贴着他的胸膛说话,声音闷闷的。

「嗯,我只对你一个人好。」恩人轻轻说着,手指把玩着青丝,彷佛正说着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这麽晚了,你不睡吗?」倦意骚扰着我,我连话都懒得说,不仅说得含糊,还说得慢。

「等你熟睡了,我再走。」他拨开我额前的发丝,双眼已经快要阖上,隐约只能见到那褐色的眼眸正温柔的望着我。

直觉地,我握住他的手,但是话却说不出口。

我希望他留下,他知道我的意思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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