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什麽呆啊?冰都要溶化了!」
「啊!糟了!」我赶紧吃了几口草莓冰。
「所以为什麽要骗他呢?」
她真的很不死心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麽要骗他,只是在那当下我就决定那麽做了。
「柯芹轩,你的盐巴是不是放太多了?」
「啊?有吗?我们家都是放这样的。」
「不会吧,你不觉得很咸吗?」
「是你吃的太淡了,我觉得刚刚好!」
家政课总是在做一些吃的东西,因为家政老师认为没有什麽比料理更重要,所以我们班不像其他班还有缝抹布啦、钩针啦等等的手工艺课程。
我和吴彦霖及俞亦珊一组,应该说,每一堂课的分组我们三个人都在一起。我们一直是超越性别的好朋友,不,应该说,是我自己故意忽略那份似有若无的暧昧。
「烫!」
「你没事吧?」吴彦霖握着我的手看着,「还好,只是被热水烫到而已,拜托,小心一点好吗?」
「吴彦霖……」听着他担心的口吻、看到周遭同学脸上微妙的变化,我脸红了起来,「我没事,谢谢。」推开他後,我转过身继续煮汤。
虽然我们平时打打闹闹的,但是吴彦霖总是在小地方对我体贴,我不是笨蛋,看着他耳根微微泛红,我知道我在他心中不只是朋友,而我也不讨厌他,甚至可以说是喜欢,但是……我喜欢这份暧昧,我不想跨越,所以我装作不懂他的心情,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我就是害怕那份喜欢後面的重大意义。
「我……我觉得还是去冲冷水比较好,亦珊,你带柯芹轩去吧。」
「啊?为什麽你不带她……」
「好啦,俞亦珊我们快走吧!老师!我要去冲冲冷水。」
我推着俞亦珊冲到厕所,红通通的脸照在镜子上。
「所以罗,需要冲冷水的是你的手还是你的脸呢?」
俞亦珊居然还有心情嘲笑我,我都快哭了。
「俞亦珊……怎麽办啦?他的态度……态度……」我连说出『吴彦霖喜欢我』这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我问你,你知道吴彦霖喜欢你吗?」
俞亦珊轻易的说出了我一直不敢说出的事情。
「你怎麽知道?」我反过来问她。
「我看全校的人都知道了吧,吴彦霖是田径队的队长,长的又帅,而且,他的态度那麽明显,你看,我们三个是班上最要好的吧?但是他叫我亦珊,叫你却叫三个字,一定是因为不好意思!」俞亦珊眼睛直盯着我说:「再说,他忍得也够久了吧?现在都国三了,哇塞,他喜欢你要三年了!」
「你……你怎麽知道啊?」听到俞亦珊这样分析,我都不好意思了,原来只有我一直以为大家都不知道。
「我怎麽会知道?瞎子都知道了,我又怎麽会不知道呢。」
虽然只有一瞬间,我却好像捕捉到她眼里那一秒的苦涩。
「好了!冲好了吧?回教室吧。」俞亦珊笑了笑的转身朝教室走去。
又恢复平常的她了,我没有把她刚才的眼神当一回事,也很快就忘了,下次再想起这一秒的苦涩内所包含的意思,又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放学的铃声响起,班上同学纷纷站起收拾书包,我看看,明天要考国文、英文,那带这两科的课本就够了吧?不不,也许我会心血来潮算个一、两题数学,还是把数学课本也带回家好了,快要学测了,能念多少就念多少吧。
「柯芹轩。」
吓!这声音是……吴彦霖!
「有……有事吗?」我不自然的说着。
「你的手没事了吧?」
「没事,好的很,那……明天见。」我站起来转身要走,吴彦霖却拉住我的手,还好教室只剩我们。
「柯芹轩……我……你……」吴彦霖低着头小声的说着,但是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没有减弱。
「好痛喔,放开啦……」我轻轻的推他的手。
「对不起!」吴彦霖放开了手,但气氛却变的很怪,他红着脸一句话也不说,我没有办法忍受这样的气氛。
「没事的话,我要回家了。」我硬是挤出这句话。
「等等,柯芹轩,我们……我们去吃冰好吗?」
「吃冰?现在是冬天耶。」
「吃……吃红豆汤啦,巷尾的冰店冬天不是会卖红豆汤吗?」
「但是……俞亦珊不在。」俞亦珊今天刚好有家教,怎麽这麽巧啊,自从我发现这份暧昧後,都是俞亦珊在我们旁边,我才不至於那样尴尬,但是今天却出了意外。
「没有亦珊,就不能跟我出去吗?」他轻轻的说着。
班上的人都走光了,我要逃也没办法。
该来的还是来了,我不应该去吧,因为我大约猜得到他要说什麽。
「我今天有事,不能去……」我快步走出教室外。
「你真的有事吗?」吴彦霖大声的问我,「不要以为我没发现,你一直在躲我,如果我造成你的困扰你可以说,不要一直躲在亦珊背後。」
我回头看他,他不再低头,不再脸红,而是挺直着背,眼睛直直的看着我。
「我不相信你不知道,至少,我知道你对我不是没感觉。」
他朝我走了过来,一直靠近,我不由自主的往後退。我突然觉得吴彦霖变的好可怕,我不认识这样的他。
「我不想再装了,所以你也不要再装作不知道了,」
不要说那几个字啊,我不想要正视那种心情。
「我很喜欢你,而且不是现在才喜欢你的。」
被逼近到无路可退,我整个人贴在墙上,吓得全身发抖,书包从我肩上掉到了地上,但是我根本没有力气去捡,现在我对他的恐惧,已经超过喜欢了。
我害怕的看着他,什麽时候,他已经比我高那麽多了?什麽时候,他的声音已经从那可爱的声音变成低沉的男声了?他早已脱离那稚气的脸庞,有着鲜明的五官,明显的喉结。
眼前的这个人,是我不认识的人。
「你……不要这样……」我小声的说着。
「我才求你别这样,你这样假装什麽都不知道,我很痛苦。」
你这样的逼我,我才觉得痛苦。
「你对我到底是怎样?」
「我不喜欢你,我只当你是一个好朋友。」
吴彦霖似乎被我这回答吓到了,而我也被我异常冷静的声音给吓到了。
「老实说,你每天打电话来我家,让我觉得很烦,而且每次都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我把头低下来,看着自己的鞋子,全身的颤抖已经停了,但是嘴巴却停不下来,「当朋友不是很好?而且……而且,最让我感到最困扰的是,我……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的举动,让我男朋友误会我。」
吴彦霖瞪大眼睛的看着我,并倒退了几步,他没有再说话了。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慢慢捡起地上的书包给我,我看都没有看他,接过书包就往楼梯的方向跑去。
「对不起。」
我听到吴彦霖说。那声音是那样淡,那样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