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唇彩 — 第一部第八章 「我第一次看見妳睡著的樣子......妳睡著了,在微笑。」

正文 唇彩 — 第一部第八章 「我第一次看見妳睡著的樣子......妳睡著了,在微笑。」

她把脑中整份文件缮打清楚,那不是英文,英文她多少会一些,而这些她读不懂。

字母上方经常出现斜撇和尖角,她猜那是法文,她上网查了一下法文字母,应该八九不离十。

身体虽然很疲劳,但她的脑子依然非常清晰。

文件缮打好时,她调整了一下排版,让整个画面跟她大脑里照相的样子一模一样,然後她重新再检查一次。

因为她不懂这些文字,必须谨慎地当作图画,每一笔一划都要一样。

中文可以储存上百页,但这种文字,她只能存大约十页。

幸好,上次只看到正反总共八页半的文字,她还可以应付。

她打完以後,拿出随身碟。

看似一般坊间买的普通随身碟,里面有精细的设定,会把她打好的档案,直接编码,随机换成不同的密码,并使用网路的一连串跳板寄出,完全追踪不到来源。

全都完成以後,她仔细的检查电脑中的暂存系统,确实把所有可能存在的暂存档案都删除。

她不会忘记高中年纪,受过的那些严格训练。

她对电脑本来并不在行,但她总是可以把长官操作的步骤记下来,然後择时在脑中播放,慢慢去理解那些动作的意义,最後她通过各种测试。

测试中,她使用各种不同的电脑作业系统,并能将随身碟里的程式,成功运用。

把她应该传出的文件,确实编码送出,完全追踪不到来源,而且她能把原本使用电脑里的痕迹,全数消除。

离开图书馆的个人电脑室後,她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住的地方。

她在泳池已经洗过澡,但身上似乎还是有氯的味道,於是她再仔细从头到脚清洗一次,擦上必要的保湿用品,穿戴上他喜欢的气味。

虽然今晚,按照往例,他应该不会到,她仍然习惯这样做,因为这是他的地方,他为她准备的地方,她在这里上一天的第二种班。

她觉得身体有些些不同,她躺在床上仔细的感觉那些不同是什麽。

她知道前晚,她的确被他赎罪式地深深疼爱过了,他似乎想要些什麽,除了她的身体之外的东西。

但那些东西,她早就整体打包好,层层用粗得能绑船的绳子捆绑着,然後锁在秘密的心底深处。

这样,她才能接这个工作。

但最近有些不同了,他不再只是想要她的身体,她能够感觉到,他想要更多。

在那感动发生的同时,她心底的板块却在移动,一微米一微米的往欧洲潜移,每一天,她都觉得自己往那边飘了一点点。

她好像莫名搭上了一艘船,她一直以为锚定在大海的中央,四周景物除了一望无际的大海之外,都没有变化。

但如果每晚从月亮上定时俯瞰,绝对会发现她不断在往荷兰漂移。

荷兰在他的照片里看起来的样子,荷兰在他的语言里呈现的样子。

她让自己陷入了太过於复杂的状况里了,这样不可以,一个不小心,会毁掉一切的。

她甚至从没有当面见过这个人,只看过他用鱼眼效果做的怪照片,长得很普通,反正也看不清楚,绝不是个能让她一见锺情的对象。

但他拍摄的建筑、风景,每一幅她都记在心底,她当然会记在心底,差别是那无铭的感动。

他的照片会说话。

这几天上传的是荷兰一间超过四百岁的大学建筑,她多麽希望能够亲眼看过那些好像喃喃传颂着历史一样的砖块,用手抚摸过那些凹凸的线条。

有些照片的色彩是处理过的,应该比实景鲜艳,但表现出更多能跳跃出画面的活力。

荷兰真的那麽美吗?

每一条河道、随处转角的街景,都能那麽美吗?

住在哪里的人心,是不是被淘洗得乾乾净净了?

然後是那个荷兰人流利的中文,直接、具有心电感应式的回应。

他今天称呼她『宝贝』吗?

荷兰男人经常会随便称呼朋友宝贝吗?

但无论如何,那两句『宝贝』,解开了她的锁。

躺在床上的她,发现自己全身流窜着不明的浪潮,那麽陌生、那麽原始、又那麽活生生。

她陷入了他拍摄的各种风景照片里,她甚至已经见过他家前面那棵树,一年四季不同的景象。

她想像自己在那树下,牵着一只微笑的狗儿的样子。

如果她完成了任务,或许,或许她真的有机会,拥有这种人生。

她进入了梦乡。

梦里那个荷兰男人拥抱着她,他们在美丽的羊角村划着船,景色一年四季在变化。

他们从植物全是绿意盎然的叶子,划到全成了咖啡色的枯枝,再划回那绿油油的水世界。

他们经过一幢一幢如童话故事一般的屋舍,每一间都有自己特殊的造型,连窗户都不完全一样。

那是茅草做的屋顶吗?她笑。

水里映着可爱的房舍,梦中的小船自动缩小从小桥下溜过。

她倚在他的怀里,他唤她:「宝贝」

从来没有人叫她宝贝,她一直以来是早熟的女人,是天生丫鬟命的下等人。

但今天有了,有人这样叫她了,而她喜欢。

晨光从窗台洒入室内,她醒过来,她发现自己在微笑。

「我第一次看见你睡着的样子。」他说。

她全身如触电一般一阵筋挛,张开眼睛,看见他躺在她身边,用手肘撑着头,带着笑容看着她。

「你睡着了,在微笑。」

他俯下身准备吻她,她伸手挡住他的胸口。「我还没刷牙。」

他不会让她用这种藉口离开这张床,现在不会,她从他的眼神读到这种讯息。

然後,她开始把粗得能绑船的绳子重新拖过来,把自己层层捆绑,让绳子粗糙的纤维,咬进自己的皮肤里,让自己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再把自己完完整整的推进大海里,沉下去,沉入连自己都找不到踪影的深深海底。

这是她的诅咒,因为她居然想拥有一个自己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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