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鱼可以寄给爷爷吗？」
稚嫩的声音突然从柜台下方传来，青龙微微倾身俯瞰，就见一名四、五岁模样的小男孩正巴眨着眼抬头迎向他的目光，小孩手里还吃力地抱着一个玩沙用的玩具水桶。
青龙扫了那水桶里的慢悠悠游着的小鱼一眼，冷酷无情地回答：「不行。」
「为什麽不行？」小孩鼻头一皱，不依不饶地问。
「我们不收活物，海鲜限用低温宅配，还得附上检验报告。」青龙说。
「要什麽东东？」小孩满头问号。
「检验报告，证明你寄的海鲜没有变异基因。」青龙一板一眼地解释，丝毫没有因为眼前的客人是小孩就降低词汇难度，只补上一句：「像你的鱼就算是冷冻的也不能寄。」
小孩终於似懂非懂地听出一句，生气反驳：「不能冰！冰了鱼鱼就会死掉了！」
青龙：「……」他哪时说要冰？
店长刚从里间出来，就看见自家店员被小小孩教训的一幕，忍不住调侃青龙：「遇到区经理来视察了？」
「区经理要寄鱼。」青龙一脸淡定。
「哦？」店长转头看向小孩，笑得和蔼可亲：「弟弟，为什麽想要寄鱼？」
「爷爷家有大池塘，鱼鱼去那边才会长大，跟我妈咪也都会帮小树换盆子一样。」小孩歪着头问：「叔叔，那个坏蛋不帮我寄鱼鱼，你可以帮我寄吗？」
「这要问你的爸爸妈妈才行呢，他们怎麽没跟你一起来？」店长对小朋友一贯的耐心。
「爸爸去上班了，妈妈在家里，我、我……」小孩低下头，抱着小水桶支支吾吾。
看来是偷偷跑出来的了。店长会意，感觉小孩有些眼熟，猜想家应该在附近，便交代青龙：「你去问问隔壁大楼的管理员，看有没有这麽小的小孩子不见的。」
青龙点头示意，乾脆地出店门走了，比起跟小孩打交道，他更乐意去跑腿。临走前，不忘留下一句：「那条鱼是智慧种。」
店长一怔，回头看向玩具水桶里的蓝色小鱼，只见小鱼也正对着他吐泡泡，不知是不是青龙那句话造成的心理作用，店长总觉得从那小鱼眼里看出了满是无奈的情绪。
智慧种啊，那该不是……店长的视线在小孩和小鱼身上来回看了一遍，随手拿了盒小熊饼乾拆开，哄着小孩：「要不要先吃点心？等等你妈妈就来接你了。」
「喔。」小孩显得很低落，饼乾却是吃得毫不含糊，还会懂得捏碎了喂小鱼，一边念叨着：「鱼鱼快点长大，才能陪我玩。」
小鱼颇通人性地蹭了蹭小孩的手指，也跟着吃起了饼乾碎屑。
等青龙回来时，身後还跟着一条鱼──哦不是，是一条人鱼。
雌人鱼的容貌倒没有传说中的那麽绝艳，长裙底下拖着鱼尾巴移动得有些辛苦，但一见到抱着水桶的小孩，仍激动得直奔而去：「乐乐，你怎麽把弟弟带出来了！」
被叫作乐乐的小孩闷闷不乐的，倔强地说：「鱼鱼长大了才会变成弟弟！」
「弟弟慢慢就会长大了，长大了就能陪你去玩沙，你现在把他带出来，万一被人吃掉怎麽办？」雌人鱼脸色苍白，吓得紧抱住两个儿子，泪珠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直到雌人鱼连连道完谢离开店里，店长一边带着笑，视线却也始终盯着人家不放。
「人都走了，你还盯着做什麽？」青龙语气中有微不可察的不悦。
店长只是充满遗憾地叹了口气：「毕竟不是真的『人鱼』啊。」
如果是真的人鱼，你想做什麽？青龙无言。
「你们那儿有人鱼吗？」店长转而期待地看向青龙。
青龙回望他的视线，最後还是老实回答：「有鲛人。」
「鲛人好啊！泣泪成珠呢，你们那儿的鲛人有没有兴趣来打工？」店长越发期待，眼神中简直快散发出金子的光芒。
青龙不为所动：「虐待员工是违法的。」
见青龙没有帮他招工的意愿，店长意兴阑珊，挥挥手表示算了，「唉，我怎麽会虐待员工？坏蛋，待会记得把地上的饼乾碎屑扫一扫，再顺便把地板拖个两遍。」
青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