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November 5 — 53

正文 November 5 — 53

她猛的收紧臂膀,感觉怀里的躯体僵硬了一瞬,随即温顺的将手环上她紧紧弓着的背,迎合她唇舌间的暴风般的掠夺。

那样带着些许犹疑的回应是比什麽毒药都令人迷醉的甜美幻觉。雪莱贪婪的感受伊莉莎白口中的滋味,用力环住她有些瘦弱的腰,彷佛想要将她的所有感官都占据,直至两人融为一体。

直到用罄最後一点空气,两人才分开来,带着彼此的温度与气息,抵着对方的额头,轻轻喘着。

过了半晌,伊莉莎白微微挪动身子,将温热的头颅靠在她肩窝,仰望着她,低声开口,平常轻脆乾净的声线此刻带着湿气与颤抖。

「雪莱,如果你不跟我走,我也就只好死在你手里了。」

她曾经以为自己讨厌被欺骗与摆布的,但此刻,当那双冰蓝色的眼全心全意地望着自己,等待着自己决定时,却反而感到深刻的痛楚与深陷两难之间深渊里的绝望。

不,怎麽可能,如果真要夺去伊莉莎白的性命,雪莱或许宁愿自己去死。而她又怎麽能够抛下这一切混乱的局面远走高飞?

不只自己,她明白眼前的伊莉莎白也绝计不会放弃的她的远大理想。

雪莱捧起那张美丽的脸,痛苦的凝视着那双还朦胧因此显得柔弱的眼,明白这不过是伊莉莎白在自己面前才会有的模样。

而转身之後,她仍会是那个骄傲美丽,不愿为任何人妥协的女人。想到这里,她的心就痛得好像有针在刺。

「伊莉莎白,我没办法。我只是个平凡人,我不像你们总是如此忠於自己的信念,总是绝对的确定自己在做些什麽。我没办法。」

她试图说些什麽回应期待,最後却只承受了巨大痛苦般纠起眉头,将脸埋进掌中,几乎快要呻吟出声。

而伊莉莎白只是轻轻的拥抱着她,将她纳进自己与风衣之间。她脆弱的将脸颊贴在伊莉莎白温暖的胸口,听着它传来温柔但清晰的震动。

「我并没有像你想的那麽坚强,也并非一开始就坚定了目标。只是…

安背叛了我。

在遇见你的前几个月,她和詹姆士一起因为试图组织某些读书会之类的东西而被捕,留下还没周岁的路。

他们当着安的面凌虐詹姆士,也用了很多方法恐吓她,对她进行思想改造,直到她最後崩溃。

她被放出来之後找到了我,我注意到她有些异常,却只以为她是需要一点时间平复,那时我已经在伦敦,和鹬有些往来,我们吸收了一些人,准备慢慢计画一些行动,而我却始终只是抱着一找到詹姆士就收手的心态。

而安…我不知道她是为了救出詹姆士,或者已经再也没有勇气反抗党的力量,她在某次我们开会时带着蒙面仔闯了进来,两个夥伴被捕之後下落不明,鹬为了逃跑摔断了腿,而我也在狱里待了好一阵子,差点没丢掉小命。

可我毕竟无法怪她。她受到的那些遭遇…那是人性中最为黑暗卑鄙的一面,他们鞭打她,拿灯照她,不让她睡觉,轮番洗脑,当着她的面虐待亲爱的人,欺骗她家人已经被牵连,甚至有更多更过分的事,经历过了那样的折磨,再怎麽勇敢的人都无法好好活着了。

雪莱,面对那样的黑暗,我简直束手无策,连她对儿子的爱都无法将她唤回,不,当她再度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已经不是那个我认识的安了,她变的自私,神经质,冷淡,刻薄。

她再也没有能力去爱,去相信任何人了。我想她也是恨我的,恨我为何没来的及救她,恨我为何好端端的活着而詹姆士却被痛苦折磨。

你能了解我的痛苦吗?到现在我还能清楚记得她和那群蒙面仔破门而入时的表情。那双曾经翡翠般璀璨的绿色眼珠只像一潭死水,里头除了恐惧什麽都没有。

而我怎麽能责怪她?连我都差点被她动摇,卷入那阴暗不见光的漩涡之中,为之变的低落而迷失。

我唯一能想出对抗那样人性黑暗的方法就只有别让更多人陷入那样的黑暗。再也不要让更多人被抓走,遭到那样的对待…

再也不要让更多孩子像路一样,被在一个毫无生气的环境长大,甚至失去他们的家人。如果要说我始终坚定的话,我想那是因为我曾经为了自己的不够尽力而受到教训。」

「雪莱,你是否曾经感到自己就站在真理的大门之前?

在某个震撼你的时刻过去,在某个黑暗太深沉但悲愤太锐利的夜里,突然意识到自己就站在那里,是的,我认为那是真理,这只是一种感觉,或许我是先知,也或者我已经痴狂。

我踏进它的殿堂,那殿堂壮丽,却有什麽无以名之的空气拥着我,无所不在,充塞着我,将我的背脊直直撑起,在那里,我突然明白自己也是伟大的,不,不在於我个人,而在於我信仰的意念。

尽管明白自己渺小而烦恼巨大,但在那里,我不再犹豫地向前踏开步伐。我明白以往你所眷恋牵挂执着的私人情感,此刻都还在身边,而往後也无法摆脱,但此刻,我明白自己必须将那些东西都放下。

包括自己。我只是一具躯体,只是一具装载信念的容器。

那一刻,我明白,我愿意为此而死。因我正是为了那信念而活着。

雪莱,人只有一条性命,不论贵贱,都只能一死也只禁得起一死。

我愿意为你付出生命,也愿意为了我的母亲,我的手足,我的夥伴….可是最终,只能有一死,而我也并非天生刻意寻死之辈,雪莱,这决定看来自私,但我仍决定为我的信念而死。

因为那也是为了你,为了我的母亲,我的手足,我的夥伴,更为了我自己,那个你爱着的我。」

伊莉莎白轻柔的握住雪莱的掌心,与她对视。

「雪莱,现在,现在回头还来的及,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我们还能一起把事情做对,一起拥有那样美好的未来。」

不。

迟疑之中,她仍想起莫德雷那张脸。鹬被捕之後,几乎已经可以要挟马尔顿的莫德雷势必得以趁机进一步掌握党的势力,到那时,军队,秘密警察,以及党的权力都会掌握到她手里…

或许就是明天,十一月五日。

不,已经就快要来不及了。

伊莉莎白说的没错,自己早已走的太远,再也无法为了她而妥协而软弱。

是眼前的她逼着自己睁开眼看清这世界每分每秒正在上演的颠倒与邪恶,却也是她将自己放离…

已经太远,太疲倦,找不回当初的道路了。

明明就只是,明明就只是想要好好活着啊。

不,事到如今,即使伊莉莎白告诉自己该怎麽做,该走往那儿,都已经於事无补了。

就要来不及了。

「很动听。」

雪莱强压住心底波涛汹涌的痛苦与困惑,深吸一口银莲花的清香气息,接着轻轻推开伊莉莎白,最後一次凝视眼前的女人,冰冷开口。

「可惜我等不到你口中那个世界来临了。」

「是吗。」伊莉莎白盯着她半晌,彷佛想从那神情之中看出最後一点眷恋。然後她朗声笑了起来,一头细柔金发在强风之中飘散着,面容端正,看起来竟是如此超然。

「那麽,就叫你埋伏在旁边的猎犬们出来吧。」

雪莱.贝德中校看着眼前的犯人,安静地从枪套里拔出手枪,对空扣下板机。

「我说过了,雪莱,就算有天我背叛你,我也仍然爱你。」

而伊莉莎白就这麽动也不动地端坐在长椅上,从容地看着她动作,等待埋伏四周的蒙面仔一涌而上,那骄傲尊贵的神情彷若女王,在枪响之中,她听见伊莉莎白轻声却坚定地开口。

「反之亦然,雪莱,我爱你。」

「即使你将我杀了,都不能阻挡我们明天的行动。」

被隔离在後座,特别贴上遮光材质的车窗看不见外头的景色。即便如此,雪莱仍能从伊莉莎白微闭着眼却机警的神色里猜出她试图从车身的摇晃辨认方位。

「我知道,所以我并不打算杀你。」嘴上却仍然说的无关紧要,还真是爱逞强。无妨,本来就打算让她知道自己要被带去哪了。雪莱微微侧头打量她冷静的表情,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出来。

「一切都计画了那麽久,没有理由少了你就无法行动。」

「只是,我的确答应你要放了鹬,却没说是马上啊。」

然後她不着痕迹的深吸口气,微微倾身伸手抚摩伊莉莎白细白脘上的冰冷手铐,眨了眨眼,一派温和地开口。

「我帮他安排了符合他身分的牢房,景观绝佳,等欣赏完胜利纪念日的烟火再走也不迟。」

「哦,我明白,你是那麽的信任我,认为我还是那个善良,软弱,为了一点点小故事就会哭的淅沥哗啦的雪莱,绝不可能对你耍什麽小手段…毕竟,你是那麽的相信爱的力量哪。」

她看着伊莉莎白沉下来的脸色,耸了耸肩,缓缓吐出第二个坏消息。

「至於说到爱的力量。你们附属的那支游击队,普利茅斯之狮,鬼鴞也在其中吧?

我想,既然你被关了起来,你忠心耿耿的鬼鴞一定会前来救你,即便她身负着指挥游击队的大任,即便明天她该出现在伦敦,勇猛抵抗政府军,因为她是那麽深爱着你呀。

所以,就算背离了人民的期待,背负着千夫所指的压力,她也会挥军前来解救你,你有想过这件事吗。」

是的,这一切都顺利地令人想笑。

普利茅斯之狮。

暂避普利茅斯之时,她就在莫德雷的手下口中得知夫人资助了一支游击队,何况,当初鬼鴞可是自己带到普利茅斯去的,想要与她获得联系也并非难事,几乎是刚回到伦敦,听见这支游击队的名字,她就毫无悬念的想起这个人。

昨晚他们也在鹬那里搜到一些文件,鹬很谨慎,大部分的纸张都是阅後即焚,即便是当场桌子上摊着的文件,也都被加密过,无法在短时间之内被解读出来。

坏就坏在…

「你实在不该让我拿到这个的。」她无辜的眨了眨眼,从口袋里掏出很久以前在抢来的背包里找到的一叠解码手册。

「你们很聪明,但我也不是没受过训练哪。」

从现下伊莉莎白的彻底被击垮的神色看来,自己的确踩到痛处。

不,其实普利茅斯之狮指挥的身分并不算难猜,即使没有那叠解码手册好让她读出文件上的蛛丝马迹,要认真推敲打探的话,也不会是个秘密。

这局或许不算她下了步好棋,失算的是没有料到这个弱点会被加以利用的伊莉莎白,她或许明白鬼鴞对自己有着异样的情感蔡惠在当时差遣鬼鴞随雪莱前往普利茅斯,可惜的是,那可怜的孩子从来没被放在心上,由是,鹬与伊莉莎白在行动前大概也就从未考虑过这件事。

伊莉莎白啊,而你竟然如此勇敢的单枪匹马而来,究竟是对自己的能力太有自信,还是对我的能力太过轻视呢?

「你相信爱的力量,而在这状况下,我想我最好也相信。」

她观察着伊莉莎白故作镇定却仍咬牙切齿的模样,忍不住笑露出一口白牙,那双冰蓝色眼底灼烁的熊熊火光,真是美丽。「附带一提,你生气的样子还真是跟玛莉有点像。」

「你!」

噢,这下可无法博爱起来了吧。要不是双手上了铐,雪莱毫不怀疑自己会被一把给掐死。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我知道。没想清楚的恐怕是你吧。」雪莱笑了起来。「就让历史判我有罪吧。噢,不对,你是不是说过,历史是由赢家书写的?」

「後悔鼓动人民走上街头了吗?」车子缓缓开上桥,出了伦敦市区。她规矩地端坐回座椅上,沉静地说。「我很抱歉,但让他们暴露在坦克与步枪之下,将整个自由英国与反动人民拉下水的可不是我,是你啊。」

雪莱明白坚韧如伊莉莎白,即使面临鼎镬与死亡的阴影也不因此改色,但若扯到她的夥伴与人民,那就远远不是这麽一回事了。

车速缓缓减了下来,雪莱知道他们正通过门口的岗哨。

「不会演戏,反而假戏真做的人不适合这个世界,你不是这样教我的吗?你怎麽会以为,我对你的背叛会毫不在意?」

车子停下,外头传来脚步声,是接应的人来拘捕人犯了。

雪莱安静的说,深深凝望她如有火焰燃烧般的灼灼双眼,深邃而迷人,最後一次温柔的伸手拨过她散落光洁额前的发丝。

「所以这次,我们终於谁也不欠谁了。」

「很抱歉用这种方法与你道别,再见了。」

雪莱对她挥挥手,温柔的笑,目送着她被候在车外的蒙面仔带进监狱,然後头也不回的驱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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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莉莎白:你是否曾经感到自己就站在真理的大门之前?

雪莱:有啊,但祂黑黑的看起来很可疑,又叫我拿一只手和一只脚去换,所以只好算惹。

解码手册是雪莱逃出伦敦之前从伊莉莎白那边抢来的背包里找到的(大概30集那边)(瞎)

刚(一点也不)强势回归的伊莉莎白马上就下去领五百惹怎麽会这样

呀哈哈幸好你们不用再忍耐我多久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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