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痛啊。」穆硕握着穆绫的素手,贴着他厚实的左胸,惘然如刚睡醒的病人:「哪里是心?什麽是心?那麽抽象的东西,哥哥并不知道,只是知道我这一边的胸骨底下有一个好像泵一样的脏器,制造压力,将血液运行至全身,好让我像现在这样握着阿绫的手,在阿绫身下扭动着身体,甚至是开口向阿绫求饶,要你进入我、满足我、伤害我……就是这样而已。为什麽心会痛?为什麽心会有感情?名为感情的那种东西,到底是怎样产生出来的呢?」
穆硕缺乏语调的声音在炎热的室内响起,他们肉体间的汗早已汇合,湿濡了身下的被单。一凹一凸间的接合。哥哥的五指有如灵敏的蛇,准确搔动着穆绫身上最敏感的地方,然後勾引弟弟的手指,不知不觉间兄弟俩大小形状色泽均不一样的两只手,交叠,哥哥的指卡进弟弟的指隙之间,弟弟的掌心摩擦着哥哥的,唯一能阻隔这两只手亲密的东西,唯有黏湿的汗。
「所以呢,为什麽要哭。」
舒展在床上的四条腿。转换过太多姿势,但最终还是像两尾死鱼一样贴近,唯有如此,最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每一寸特质,不谐调的地方也因遇合而便得完整。分享同一分喜乐与罪恶,诗篇里再优美的词句,又或箴言简洁的凝聚着的先人的智慧,也无法阻止他们去享乐。同为男性,流着同一种血,但为什麽打从第一次结合,不管两人清醒时是否承认,但就是打从心底地感到一种「回家」的错觉——那就是我们最终的归属,彷佛一出生就注定,我们有朝一日要做这样的事,如此才能脚踏实地。
「为什麽要哭?是因为Jane的不忠,还是因为我的背叛?」哥哥轻轻托着他的脸,幽暗中自下而上地巡视他脸部的每个细节:「抑或是明知我们背叛了你,还是轻易被我勾起你的慾念,以至又一次迷迷糊糊地跟自己的哥哥上床,对於这样无视道德的自己感到失望吗?还是明知我搭上了Jane,但比起一走了之或者跟我这个哥哥脱离一切关系,你最想做的事却是将比自己年长四岁的哥哥压在身下,刻意不多作扩张就直接进入,寻回好几日之前所享受过的第一次、也是最舒服的紧窄的快感——对於这样卑劣下流的自己,感到幻灭,所以才哭吗?」
穆硕的话语很轻柔,就好像小时候穆绫睡不着、他跟他说小故事时的那种语调,但是一字一句像一支支细而尖的银针,直击穆绫的心房,溃不成军,倒在哥哥汁湿的身体上,埋在哥哥体内的那部分,却可耻地愈发坚挺。
「其实性的本身,就只是性。」
穆硕将穆绫软摊着的身体推向一旁,他们从没有分离过,但上下的位置转眼交换。穆绫咬着唇,又以胳臂挡着双眼,可是又从手与眼睛之间的缝隙,偷窥哥哥的每一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