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悉,才会使人害怕,他的外在从来没有变,变得是---他的心,她没发现颊边落下的温热液体,只一心想着到底是甚麽,让他的一切都变得如此陌生,如此悠远。
她回到家後,决定要问问自己的妈妈,身为青梅竹马,两人的父母,怎麽可能不认识,更何况,还身在同个社区里。
「妈妈。」她凑到她的身边,怯怯地开口,「向予何…今天好奇怪喔…你知道是为什麽吗?」话一出口,只见她妈妈脸上的表情瞬间复杂。
难过、惋惜,一一闪过她的眼里,挣扎了一会儿才缓缓启齿。
「星岚啊…予何他…」话彷佛卡在唇边,说到一半又嘎然而止,吞了下口水,「他妈妈---昨天在公司跳楼自杀了。」
一句话,如震撼弹般的投入星岚的心湖,一圈圈的涟漪激起,似是永不止息。
星岚的脸色突然苍白,唇边线条也渐渐僵硬,那个对她很好的阿姨…过世了?
还记得以前小时候,她常常去他们家玩,那时的阿姨每次见到她都带着好大好大的笑容迎接她,还会做很多好吃的点心请她吃,在她告白完之後,还一直说她是她未来的准媳妇,那熟悉的一切,难道都不存在了吗?
不可能的啊不可能的啊!那麽好的人怎麽会…?那向予何以後要怎麽办?
彷佛受到极大打击一般,她突然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埋头哭泣着,连她都无法置信的事实,又要向予何如何去接受?
「不要难过了,妈妈我…唉…」她妈妈将她瘦小的身体搂紧怀里,脸上满满藏不住的哀伤,无奈的摇了摇头,却还是只能轻拍着她的背。
「明天…安慰安慰予何吧…」最後,她只听见妈妈这样告诉她。
…
隔天,她一直没有见到他,一直到放学经过他们班教室的时候,才碰巧看见他留下来做值日生,帮忙擦黑板。
教室里除了他以外,空无一人,宁静的室内,向阳斜斜洒落,流泻了一室的金黄,他没发现站在窗外的她,更没发现她脸上的淡淡哀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个人,他的脸上没有平时假装的开朗笑容。在他脸上,剩下的只有无生气的呆滞表情。
那是他真正的模样,卸去一切的伪装後,最脆弱的一面。
看见这样的他,她忍不住退缩,却在踏出脚步的那一刻又停止。如果,连她都无法给他安慰,那又有谁可以?
多年後,星岚也忍不者感谢当初自己毫不知耻的自恋想法。
因为,她凭着这股不知哪来的自信,迈步走进了教室。
「向予何…」
他听见她的声音後便转过身,在窗外见到的冷漠表情也在转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与昨日雷同的笑,只不过…更加的僵硬、更加的不自在。
「你怎麽还是那样笑?」星岚抢在他开口之前先问道,满脸的无奈。
他挑了下眉,「这个话题,我们昨天就讨论过了。」那是,与笑容不相称的冷漠语调,「你不懂我,也不了解我,这就是结论。」
被堵的够呛,但是事到如今也不能退缩,很孬的回了句,「懂啊!我懂!我昨天回家之後就懂了!」她忍不住手插着腰,用鼻孔喷气讲话。
气势不够的话要怎麽战胜,对吧?
「懂…什麽?」他的嘴角渐渐下垂,手里擦着黑板的动作也随着停下,一双眸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马上消灭她的气势。
她怯怯地开口,「就你妈妈…」说到一半,她垂下头,没有再说下去,她知道,即使她没说完,他也知道她想表达什麽。
只是他的反应却在她的预料之外。
「哼…」他冷笑了一声,她马上抬起头,看见的是他不屑的笑脸,「我才不在乎呢!我怎麽可能会在乎,笑死人了!」
「她是你妈妈欸…你怎麽…」她一脸愤慨,激动的想要说完,却被向予何打断。
「妈妈?妈妈怎麽会抛下自己的小孩?我才不承认呢!只要不承认她是我妈,我就不会受到伤害了,我就不会难过了!」无所谓的话语里,却透这浓浓的悲伤,因为激动而渐渐红了的眼眶,也开始溢出泪水。
他放下握在手里的板擦,「我才不会在乎呢…没有妈妈什麽的!」他蹲下身子,剧烈颤动的肩膀,毫无保留的透露着他的痛苦。
「向予何…」她走向前,伸手想要拍拍他的背,却在手还没碰触到他之前,就被挥了开来。
「不要碰我!」他眼里闪着愤怒,泪水随着他说话起伏的脸颊而滑落,「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的痛苦…」
她那被挥开的手就这样不知所措的停在空中,「我只是想要安慰你…」
「不需要!这种同情…我一点也不需要!」
听到他这样的回应,她也忍不住大声了起来,「我没有在同情你!阿姨去世我也很难过啊!你以为伤心的人只有你一个吗?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行不行?」看着向予何因为自己一连串的狂吼而微微震惊的脸,她又补了一句,「你这个样子…我看了也很难过。」
她看着他缓缓起身,朝自己走来,眼泪还在他的眼眶打转,他抬起手抹了抹她的脸颊,她才发现自己也哭了。
「对不起…」他说完後便抱住了她,「是我说得太过火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麽真心的笑了…我,打击真的很大…」他在不觉中收紧了手臂,一滴滴眼泪坠落在星岚的衣服上。
「你…还有我啊…」她拍了拍他靠在自己肩上的头,「你不是一个人…我会永远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