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尚儿还不想死呀!」
「尚儿乖,长姐在呢,一会儿尚儿便饮下此物,长姐随後就来」
宋宫里,一偏静却有一定程度辉煌,名为西上阁的厢房处,外头让连师胄甲给团团围住,闲人难以靠近。
四下一点声响都没,只有房里的对谈动静及众将士们微微的喘息声,才入的了耳。
厢房内,那女子身着一袭轻袖罗衫,微顷身子时,那绸质水袖随之荡漾,很是好看。
那身子骨纤细而匀称,一张瓜子脸儿素素静静,没有刻意的妆容,像支陶瓷俑儿那样的纯净无暇,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
身旁哭闹着的少年,眉宇间留露出的稚气方才十五六。
两人都是那麽样的年少,却在此刻得做死前最终的别首。
她伸手,去拢了拢那名唤尚儿的少年衣襟。如同暨往那平淡的神情,在此时却添了几分欣慰:「尚儿还记得吗?以前尚儿朝起要上太傅那儿去时,母后无暇,可都是长姐替你打理着送你过去的呀」她一笑,不见苦涩。
是呀,这弟弟虽是小了自个儿两岁,可自他两以及皇帝弟弟甫习书的年纪,便是她这个做长姐的在看着。
母后王皇后一直以来便是身子甚弱,卧病於榻是时常的事,要妄想其他母妃能照顾他姐弟三人,简直难如登天。
在这宫中要想生存,唯一能依靠的,便只有自己了!母后失宠早已多时,事上姐弟三人已没了靠山。
不过幸好,上天待她不薄,至少父皇将自己捧在这手心,虽非天天嘘寒问暖,可有求必会回应。此举也才让他仨不至於沦落到令其余妃嫔爬上头顶的下场。
可如今,一切荣宠一切繁华又有何用?不过是摆在心底如同那镜花水月的昨日一般,萧飒而去再不复来麽?如今她刘楚玉,只是个半死的人儿,富贵云雨哪还是她要紧的呢?
「咚」的一声,方才还哭哭啼啼的少年在饮下女官所捧的那鸩酒後,不过半刻便已倒地,面目何其狰狞,全身痉挛着,五官七孔已接着有几丝猩红汨出,一旁宫人们见次全都惊呼不休。
少女伫着,无所行动,极其沉默的,似是等着甚麽。
待到一切又静下来後,女子吸足了气便朝宫外喊去:「豫章王,刘子尚,归天。」
字与字之间的长声虽是凄楚,却不令人觉得鼻酸,反倒令人觉得此女有着过人胆识,那女声中带了点壮志豪情。
「公主……这鸩酒,白棱,匕首……时辰到了,您得……」那尚仪女官仍是捧着锦盒上前来。
「尚仪姑姑,辛苦您啦,本宫知晓该是时候了,可能否请姑姑再做一件事?便当作本宫遗愿吧!请你让尚书郎褚渊大人过来一趟好吗?」蛾眉一蹙,她盈盈望向那尚仪女官。
「公主……恐怕奴婢……」
「本宫知道他在这宫里,能劳烦姑姑走一趟吗?本宫就待在这等他」异常坚定的,少女如此说道,一双眸子浸满泪水,格外惹人怜惜。
那尚仪女官本想再做推委,一张脸打上了千百个不愿意的结一般,没等她再开口,少女先出声了。
「告诉他,他的山阴回来了,让他赶紧过来吧」
没错,眼前这名少女便是山阴公主,史上除武则天以外,评价最是传奇的奇女子!然而风光一时,如今竟也面临生死大关……一生风流,一世精彩,又该从何说起?
她抬首,痛苦的闭上眼,方於清泪落下後,忆起了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