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颜芯琳尿急,我独自走在走廊上,因为叶秋东的关系,搞得我成天心不在焉的,还撞上了人。
那人没有被我撞得往後仰,反而稳住了身子,抓住我,不让我跌倒。
呵呵,好浪漫的偶像剧桥段?
我抬头看了那人一眼,还真是演偶像剧。
虽然不是我期盼的那个人很生气的巴了我的头,问我走路怎麽都不看路,但却是被一道温柔的目光注视着,问我有没有事。
是夏初。
如果叶秋东看到我跟他单独在一起,会不会觉得我是条女汉,说分手就分手,说讨好就讨好,说去接近就去接近?
接着我又嘲笑自己了。搞得叶秋东无时无刻都在注意我似的,若是他讨厌的人,他根本不屑一顾,连看都不看一眼,不小心看到还要把眼睛挖出来洗的超级洁癖鬼。
容纳不下不完美的东西的那双眼,我突然有想把他眼睛挖出来,让他看不见的冲动。
对,看不见我,看不见不完美的我。
「我没事。」我垂下眼眸,後退了两步,跟他保持适当的距离。
防备,不自觉地出现防备。
以前的我也会这麽做,只是动机不同,一个是害羞,一个是防备而已。
「听说你跟秋东分手了?」他开启了一个我不愿谈起,也不愿多谈的话题,「什麽时候的事情?」
「……星期五。」我乖乖地回答。本来要回他「跟你们同一天」的。
他愣了许久都没出声,可能是在观察我的心情吧,随後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这是他第一次摸我的头。
极为轻巧又小心的动作,像是在安慰我似的,我也真的有被安抚到。
「不要难过了,缘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感情也是。」他的话让我觉得有点熟悉,而当我抬头对上他的眼,准备问他这话从何而来的时候,他扬起了笑容,「这句话,是你对我说的。」
突然一阵鼻酸,又或者是想流鼻血,我只是摀着嘴脸,但还真的感觉到眼眶湿润。
「你呢,你的心情如何?」我直接问他,不打算观察。就怕那不是鼻酸,而是真的流鼻血。
就算不是流鼻血,之後再喷出来也不好。
「普普通通。」很像他的作风跟答案,「算是有点失落。」
我没应声,只是叹了口气,吐出了跟大人的道理一样的歪理:「难过是一件好事,代表你对简佳佳还有一点的感情存留,就算那不是爱情,也不会让未来变得太过难堪。」我又叹了口气,老了,也缩短了几秒的寿命,「现在我若又问你,你们分手的理由,你还会把我当成『外人』,对我闭口不提吗?」
他沉默了。
我也知道答案了。
没了叶秋东这桥梁,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也不可能从外人变成他的内人……咳咳。
总之,最悲情的,总是这样。
跟他在楼梯间挥手道别後,望着他的背影,我又想了很多的当初。
当初,我怎麽会喜欢上他?
是喜欢他写作业的时候认真的神情,还是打球的时候开朗的笑容?抑或是帮人打饭菜时,对其他人偏心,却让我自以为他是在对我的那份感情?
既然忘不了那个人,那就别忘吧。
放弃不了的,那也别放弃吧。
这麽多年来,我迟迟不肯放弃夏初的理由,我依然不知道是什麽。
但比起夏初,叶秋东好放手多了。
回到教室,我半句话都没有跟叶秋东说。他把我当空气,我就把他当陌生人!
发考卷的时候,他连转身给我都不要,只是很冷淡的把考卷丢给我。
改考卷的时候,往後传他丢,往前传,他也不想改我的,叫我跟颜芯琳互换,他要去跟别人换。
这样的模式到了休业式那天,依然没有改变。
他对我板着一张脸,对别人的表情却是有说有笑。
这几天下来,我也没看到他跟哪个女生特别好,一切都跟平常一样。
也许等一个寒假回来,他就冒出一个新的女朋友了也说不定。
放学,我慢慢走向牵着脚踏车的叶秋东,眼里的锐气其实不少,也正望着他的背影。
他像是早就发现我了一样,不耐烦的转过身看我,那脸臭的程度,马上就压垮了我自以为是的气势。
他什麽话也没说,但我知道他想说什麽──他想问我有何贵干。
「……如、如果你气我,所以不理我,那我只能说你太幼稚了!」我指着他的鼻子骂,好威风,「跟幼稚园的小朋友一样,为什麽总把我当路人?就当和平的同班同学有什麽不好?」
「是没什麽不好,但我就是不想要。」
「那就代表你幼稚,你在赌气!」这是肯定句。
他没说话了。
难不成真的被我料中了?他也知道他很幼稚、很屁孩?
谁知道并不是,他没对我破口大骂,也没对我生气,只是牵着脚踏车,拍拍屁股就走。
然後,我也没追上去,也懒得追上去了。
应该是,不敢追上去才对。
既然连跟我说话都不想要,那我又干嘛热脸贴冷屁股?
把那份感觉藏在心底、藏在最深处的地方。
不要去触碰、去开启、去回想,
那麽,我也能把这几个月的回忆封存,
再顺便忘掉我们之间最快乐的时光啊,叶秋东。
比起我对你那份错觉的喜欢,我可能还是……更喜欢夏初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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