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冥漾缓缓醒转。
没有那麽痛了，只是身体还是感觉很沉重。
耳边听见熟悉的声音，褚冥漾第一个动作是转头，看清了冰炎坐在床旁，表情很冷，阿斯利安坐在床沿，对他笑了笑。
褚冥漾张了张嘴，嘴唇很痛，现在好多了，「有没有、水……」
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沙哑，他只看见冰炎马上起身，几秒後走回来，手上拿着杯水，细心的插了根吸管，单手扶起他，低沉的询问：「可以起来吧？褚？」
褚冥漾点点头，哀伤的发现自己的适应力愈来愈好了，放到三年前，他绝对没有这麽处变不惊！但现在……无端端吃了亏，好吧，害他变成这样的始作俑者是冰炎，好像也不算吃亏，光看冰炎脸色明明冷到不行，却小心到怕他会碎掉的动作，在这之後有的是机会赚回来啦！
说不定冰炎会答应他带他去吃蛋糕一日游、还会答应之前嫌麻烦不肯教的……
「专心，不要想些有的没的，褚。」
冰炎脸色更冷了，褚冥漾连忙眼观鼻、鼻观心。
等等，他明明是病人，干嘛要怕冰炎这个「犯人」啊！
喝完水，褚冥漾觉得自己喉咙好多了，这才转过去观察冰炎：「你……应该不会又『复发』吧？」
褚冥漾没有自觉，恍神间也没发现当冰炎伸手过去时，他下意识轻微地缩了缩肩膀，但这个动作却是二人都看的极为清楚，冰炎小心的让他重新躺下，便马上坐回去，表情很僵硬。
「冰炎？呃，学长？」
褚冥漾见冰炎没有应话，只好拿眼睛去看阿斯利安，阿斯利安还是笑笑的，却是伸手抚了抚他脸颊：「漾漾，你应该再过不久就可以下床走动，还有没有哪边不舒服？」
看来没有确认他状况前，他得不到任何他想知道的答案，褚冥漾老实回答，「没有，只是觉得身体有点沉，其他地方有点痛，但没有先前那麽痛了。」
「那应该只是体力还没恢复，睡一觉就好了，不过东风说，伤口好之前不能碰水，我会再问问老板娘有没有提供这方面的药品，不然你上厕所就会出问题。」阿斯利安微笑着说道，同时收回手，「再睡一下好吗？如果你想看晚上的游行，我会叫你起床。」
褚冥漾看了冰炎一眼，猜测性的问：「冰炎也去吗？」
这问题阿斯利安没有回答，冰炎交叉双腿，环起手，如平常一样的口吻：「嗯，一起。」
的确也觉得很困，褚冥漾对亲近之人不设防，阿斯利安温言软语的几句，就轻易的哄睡了人。
褚冥漾觉得很安心，因为他觉得冰炎看起来是终於恢复正常了，而且复原的这麽快。
然而冰炎想的却是其他事。
阿斯利安确认小情人睡着後，转过来看见冰炎一脸沉思，「冰炎？在想什麽？」
「没有，」冰炎迟疑一下，还是问，「褚有没有说什麽？」
阿斯利安解说来龙去脉时是会省略细节的，这段就被他轻轻带过了，这时冰炎问起，自然毫不隐瞒，这次，他详细的将他从打开门到施法让小情人睡着的过程说给冰炎听，连对话也不放过。
阿斯利安记性很好，对一个能将私人报告印进脑海、甚至反覆回味的人来说，把短时间发生过的事情像逐字稿那般重新说一遍并不太难。
冰炎听完，片刻後才轻轻纾了一口气。
「冰炎，你有头绪了？」阿斯利安挑眉。
「嗯，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冰炎道：「既然提亚的麟片不会再对我造成影响，我就不会再中招。」
「『中招』？」
阿斯利安此刻的神情已经没有了刚才哄着小情人时的样子，虽然神情依旧温和，眼里却透出冷冽。
「你从上飞机时就不舒服，还没出机场，你跟漾漾就被林给送了过来，原先的目的地不是在德国，是冥玥因为人数临时改的，飞机也是前几天才订的包机，这麽短的时间，谁能做手脚？」
「我觉得不是冲着我来的。」冰炎顿了顿，「我们不也引起了骚动？」
阿斯利安有点不明白了，从冰炎的话里，他知道他的方向部份是对的，只是想法的方向错了，不同的是，冰炎的语句中，透出「对方」不是有意的──冰炎说话不会无凭无据，这中间一定有某些环节是冰炎有注意到而被他忽略的。
冰炎拖着那种身体，居然还有余力去注意这些事情，阿斯利安看着冰炎半晌，也不急着问原因，只是温柔的说：「漾漾没事，冰炎，你看，他一醒来就只担心你。」
事实是，不管是冰炎或阿斯利安伸手碰他，他都出现了那种下意识轻微抗拒的反应。
「我知道，不用提醒我！」
一提到这个冰炎就有点焦躁，但他跟阿斯利安和褚冥漾在一起日久，脾气好了不少，哼了哼，虽然焦躁，但语气依旧冷冷的，变化不大，说完，耳朵突然红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恼羞成怒，扔下了一句「我下楼了」就甩了门下楼。
阿斯利安摇头笑了笑，其他事情他都可以放一边，看冰炎似乎心里有数，光是这样，他就放心了一半。
只是，小情人……
似乎当初他中药时，後来也与褚冥漾、冰炎欢好了不少次，但就没看过褚冥漾有过那种反应，倒是当时的眼神常常带着观察，总是一脸「舍身就戮」的表情，但无论怎麽说，阿斯利安还从没看过褚冥漾那种反应。
为什麽？
还有冰炎的反应，也许冰炎在他们面前也比较没有防备，上次他都没看过冰炎眼里出现杀意，只是任由他调戏、折腾，而这次……
很轻，而且就一瞬间，但他不会看错，别人他不敢说，但是冰炎跟褚冥漾，他绝对不会弄错，冰炎是真的有瞬间想杀了那个他嘴里「不是冲着我」的对方，只是站在在职黑袍的立场，他没有说出来。
阿斯利安先是若有所思，没思索太久，想不出来，便接着下了几个复合结界，跟着冰炎之後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