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青春的遗憾，是倾尽我所有思念却再也没见到的人。我们都曾以为缘分很长很长，但其实轻轻一扯，就断开了，断在令人无所适从的时候。
这一次去了严予的家，我没有得到什麽新的消息，只觉得我们的距离又更加遥远了。如果一切都能早些，也许今日的我们就不是这个模样。
可如果终究是如果，现实中永远只有一个选择。
圣诞节紧接而来，这几天我和叶昕都在忙着包礼物，已经用掉好几张包装纸，还把高亦言请来帮忙了。
果然，这人的程度跟陈皓光是天差地远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设计师的关系所以比较有创意，包出来的礼物有好几种不同的造型，看起来价值又翻升一倍。
有了高亦言这个得力助手，我们的速度快了不少，深夜凌晨，终於把所有礼物都包装妥当。我坐在沙发上，头枕着後面的靠垫，眼睛一闭几乎就坠入梦乡。
「凛书？」高亦言摇了摇我，我应了一声但已经没力气睁开眼睛。
「很晚了，你先上去睡吧。我和叶昕会负责收拾这些。」他说，我的确记得客厅地板上充满纸屑，装饰的纸饰之类各式各样的东西，一片狼藉。
「好。」我揉了揉眼睛，只睁开了五分之二，慢慢走到楼上去。「你回去之後也不要太晚睡喔。」我这麽说，听见他答应的嗯了一声。
走进房间之後我扑倒在床上，很快就入睡，在踏进梦乡前一刻迷迷糊糊想起自己没有告诉高亦言严予的事情。
隔天早晨，我刚醒就立刻感觉到肚子上的重量，我转头看了看叶昕熟睡的脸，把她的脚从我身上移开。
「你脚怎麽那麽重啊你。」我埋怨道，但她根本没醒来。
我看看时钟，然後伸出手摇醒她，「欸起来了，你老公不是说你最好要十二点以前回去吗？」她翻了个身，直接用後脑勺对着我，我一个无言，更大力的摇了摇她，「起来了啦——快一点你不要再给我装睡了我把你踢下床我告诉你！」
她立即跳了起来，哭丧着脸说道：「让我多睡一下会怎麽样嘛。」
「都十一点了，你老公会担心啦。」
「好啦。」她心不甘情不愿的下床刷牙洗脸，就赶紧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冲回家了。
我的手机铃声响起，而我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找到位在我书桌上的它，因为我昨天晚上倒在床上就睡了，完全没印象我把手机丢到哪里去。
来电者是高亦言，「怎麽了？」我问。
「你方便过来一下吗？」
「嗯，方便，怎麽了吗？」
「那些文书……我真的很不会弄。」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我莞尔，「好，等我一下，我会过去。」
挂上电话，我拿了一件挂在旁边的外套就走出家门，再走进他家。基於方便也因为交往了一段时间，他已经打了一副钥匙给我。
「你来啦。」高亦言对我浅浅一笑，「那些又要麻烦你了。」
「什麽麻烦不麻烦，我可是领薪水的人，这就是我的工作啊。」我笑着说，走向我用的那张桌子。
「那如果我不付你薪水，你还愿意这样帮我吗？」他声音从我身後传来，似乎有些沮丧，但我没察觉。
「你这是要扣留我薪水的意思吗？」我看着他，打趣说道，看见他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却没多加留意，就转回桌前看文件。
「当然不是。」隔了几秒，他才笑着回答我。
肚子响起咕噜噜的声音，我看看壁上的时钟，已经将近下午两点了。
「亦言，我饿了，你有想吃什麽吗？」
「我不饿，我煮给你吃吧，你休息一下。」说完他便起身走进厨房。
我皱眉，跟着走了进去。
「你怎麽会不饿，你都没有吃东西吧？而且我们昨天包礼物包到这麽晚，你怎麽这麽早起床，这样哪有睡饱？」我手指触上他眼下一抹淡淡的黑眼圈，「你看，黑眼圈都跑出来了。」
他起初愣着，听完说完以後弯下身抱住了我。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他声音响在耳畔，我忍不住反驳：「你就是都装没事。」
他起身，扶住我的肩膀，直直望进我的眼，「你很担心我吗？」
我疑惑的看着他，「我怎麽会不担心？」
他似乎欲言又止，但终究是没讲出什麽来。
「你是不是想说什麽？」我问。
「我只是觉得，你好像一直在担心别的事情，但没有告诉我。」
我这才猛然想起，这一连串有关严予的事，我都还没跟他说。
於是我把他拉出厨房，到了外面的客厅，与他一起坐在沙发上。然後将我下定决心的事、遇见严予姐姐的事等等，一五一十娓娓道来。
我讲完之後，看到他脸上神情明显放松了许多。
我微微一笑，心里想着放下他果然是对我们而言，最好的结局了。
「不过。」高亦言微皱了皱眉，「当初我说的，就是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真的回来而且你也还爱他，我想我是真的可以，放开我的手的。我不是在质疑你的决心，只是我希望你能快乐，不要因为顾虑我就压抑了自己。」他讲出这番话时，深呼吸了好几次。我知道对他或者对任何爱着对方的人而言，讲出这样的话都是一种觉悟。
我伸出手指抚平了他眉间，微笑着说：「我知道，谢谢你总是这样把我摆在第一位。我不是在压抑自己，我也在相信着自己的决心。」
他松了口气似的笑了出来，站起身说：「我去煮东西给你吃。」
「你也要煮你的，不准饿肚子。」我望着他的背影说，得到他含着笑意的一声「好」。
放下过去才是对现在的公平，我知道自己应该这麽做，也明白心中未能忽视的隐隐作痛想来只是自己还没完全习惯。
这是一个对大家都好的决定。
手机铃声响起，我到我的桌子前接起电话。
「叶昕，怎麽了？」
「小凛，严予回来了。」叶昕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急，但不像是在开玩笑，「陈皓光见到他了，但我还没，陈皓光只跟我说他们碰面了可是坚持不告诉我他在哪里。」
我心里「喀噔」一声，却听见自己的语音平静。
「嗯。」
叶昕似乎是被我的平静吓了一跳，试探性的问：「……小凛，你想见他吗？」
几乎是不加思索的，我回答：「不，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