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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真的好吗？你确定程采能胜任这工作？」坐在副驾驶座上，刚再一次检查完所有证件，都确认无误後，杨韵之望着车窗外的云雾蒙蒙，语带担忧的问。
「本来呢，我有把你考虑进去，但想想又作罢，以你的状况，不适合当颜先生的助理，我认为有三个原因，第一，像你这麽外放的人，要整天跟在同一个老板身边，替他把屎把尿，我怕你没两天就受不了。」
「这倒是。」杨韵之点点头。
「第二，你是念中文系出身的，坦白讲，对颜先生的事业帮助不大，反观程采以前读的是商业科系，或许她比较派得上用场──虽然我不知道她脑子里还剩下多少老师教过的东西。」骆子贞手握方向盘，又说。
「这也合情合理，那第三呢？」
「你知道，颜先生就快再婚了，」说着，骆子贞瞄了旁边这女人一眼，杨韵之容貌与身材都姣好，准备出国谈成衣代理生意，虽然身上穿的是整齐的套装，但衬衫领口有点低、裙子下摆又太高，再配上她风情万种的招牌微笑，一副就是打算靠美色取胜的样子，骆子贞说：「虽然我没见过颜先生的未婚妻，但想来年纪应该比你大上不少，就算不比女人的智慧好了，光论姿色，恐怕你就胜过不只一筹，我怕你哪天真的背上一个『妨碍家庭』的罪名，会害我脸上无光。」
「真是太感谢你的贴心了……」杨韵之哭笑不得。
本来杨韵之打算自己搭车前往机场就好，但骆子贞特别拨出时间来充当司机，其实另有她的目的。车子刚开上五杨高架，细雨蒙蒙中，难以加快车速，骆子贞调高了车内的温度，在一片轻灵的钢琴演奏音乐声中，她问杨韵之，到底自己不在台湾的这几年，还有多少她不晓得的故事已经发生过。
「其实你这问题的焦点，应该只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吧？」心思同样敏捷，杨韵之反问：「但你有问过自己，为什麽还要持续关心他的动态吗？」
距离班机的时间还早，她们并不急着赶路。在车上，杨韵之缓缓地说了起来。那是大约在骆子贞回国前一年左右吧，本来一个很平常的下午，当时的杨韵之跟孟翔羽，就像现在这样，老是若即若离，一个写不出新作品的女作者，沦为东区地摊的小老板，成天叫嚷揽客，然後杀价，然後成交，一点新意也没有，而孟翔羽持续在文坛绽放他的光芒，但也不逼杨韵之一起努力创作，还大大方方地告诉她，如果不想写了，能找到更有趣的人生，或者能在不同领域中，体验更多元的际遇，那也都未尝不可。
秉持着那样的想法，杨韵之真的认真做起她的小买卖，而就在那样的下午，李于晴第一次带着另一个陌生的女孩走过去，她叫住了他们。那个叫做谢筑宁的女孩，年纪比李于晴稍微大了一两岁，他们是在百货公司里认识的。
「百货公司？」骆子贞疑惑，「李于晴该不会是跟自己公司的柜姐在谈恋爱吧？」
「那倒不是。」杨韵之笑着说：「这位谢小姐，跟大鲤鱼一样，都是去百货公司巡柜的，差别只是，大鲤鱼的身分是一枚小小业务员，卖的是指甲油；而谢小姐可是经理，她们家的商品，号称纯天然，是很温和的肌肤保养品，比如什麽护手霜之类的。」
「她家卖的是什麽玩意儿，这个不必钜细靡遗的交代。」骆子贞有点不耐烦地说。
「好啦，我只是觉得商品还不错嘛！」杨韵之笑道：「两家的专柜就在彼此隔壁，巡柜时刚好遇到，就打了招呼，之後哪晓得这麽巧，巡完柜，各自离开後，居然又在百货公司的外面再遇到，於是乾脆就交换了名片罗。」
「我每天都遇到我们公司楼下的警卫，我也没跟人家交换名片啊！」骆子贞白眼，「一定是大鲤鱼去勾搭人家的，对吧？」
「那我可就不清楚了。」杨韵之耸肩，「总之呢，故事大抵上就是这样开始的。」
沉默了半晌，骆子贞一直在想像，李于晴会怎麽追求那个女生，一个年纪比男方稍长几岁的女人，她要的爱情会是什麽模样？应该不再是那种小儿小女的吧？要心灵上的慰藉？要一个生命中的寄托？还是梦想的夥伴？靠，李于晴是能给人家什麽慰藉跟寄托？他又算是哪根葱，能当得上别人的梦想夥伴？骆子贞忍不住居然就呸了一声。
「怎麽样，你有什麽看法？」杨韵之问。
「针对大鲤鱼的部分，我没有任何看法，倒是那个女的，如果改天遇见了，我会建议她先找个大医院，挂号看看眼科。」骆子贞哼了一下，说：「李于晴该不会是自己生意做不好，又看到对方有点钱，才想巴着人家不放吧？」
「那应该是不至於啦，」杨韵之笑着摇头，说曾有一回，她跟孟翔羽，以及李于晴他们，四个人出去吃饭，她曾经偷偷问过大鲤鱼，到底喜欢那位谢小姐的什麽特质，然而李于晴想了想，说出来的答案，却让杨韵之在回去之後还琢磨良久。
「他说什麽？」骆子贞忍不住好奇。
「大鲤鱼说，那位谢小姐，是个理性与感性兼具的人，看事情的眼光独到，常常有过人见解，平常在生活上呢，虽然一丝不苟，但也很懂得要求生活品味，不过她不是那种会追求名牌的人，在工作跟感情上也都很独立。」
「那又怎麽样？」
「你不觉得这些形容词，套用在你身上也很适合吗？」杨韵之转过头来，但那瞬间，骆子贞也是心头一凛，只是国道上车辆正多，她不敢也转头看杨韵之，彼此都沉默了下来。
「话又说回来了，那位谢小姐的特质，虽然跟你有点像，不过呢，这该怎麽说……我觉得还是有点不同的地方。」杨韵之思索了一下。
「废话，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不是同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当然很多地方不一样啊。」骆子贞说。
「不是这个意思啦。」杨韵之摇摇头，说：「应该这麽说吧，李于晴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们的组合比较自然，一起做什麽事、说什麽话，感觉都很理所当然；但是他跟那位谢小姐在一起的时候，不晓得为什麽，我总觉得他们之间是带着距离的。」
「搞不好你只是习惯大鲤鱼跟我在一起的样子而已，所以後来他不管跟谁配对，你都觉得怪吧？」
「或许吧，谁晓得呢？只是当初分手的时候，你一副永远不再回来的样子，而过了那麽久，他要再对别人有感觉，坦白讲也无可厚非呀，只是我听完他说的那些以後，心里忍不住在想，他挑选对象的标准究竟是什麽呢？是一个能为他带来新生活的人？还是他只是循着自己也没发觉的意念，不知不觉间，却又找了一个跟你很像的人？」叹口气，杨韵之说。
「如果只是凑巧，或者不知不觉的这样做，那也就算了；但如果他是刻意的，」骆子贞一咬牙，「那他就真他妈的该死了。」
-待续-
没有谁可以取代谁，因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