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东宫（2）并非心狠
白烟自香炉袅袅而升，苏绿青就将自己的脸凑在桌上，闭着眼，闻着那令人安详的味道，外头，夜色正深着。
今晚并非十五，月亮只露出了一角，像是黑色布上的一块污渍，洁白而突兀。将视线移开，不再看夜色，噘起嘴，她就这样等着。
楚澜风进门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苏绿青噘着唇，食指无聊的在香里绕着。
「在等我？」
「当然不是。」微微撇头，口是心非地答道。这口倔气，却也没僵持多久，她很快的又转回头，接过他端来的茶。
给她倒了茶，他自己却是习惯地捧起菖蒲为他准备好的酒。刚一入口，不自在的味道让他皱了眉，却也没多说。酒里被人渗了水，这人自然是苏绿青。
「你说他们幸福吗？」
「不知道。」知道她说的是那头狐狸和自己的哥哥，虽然明白原因，他还是不耐烦的回道。
并非是他小气，而是从在药仙谷那会儿，她就时时惦记着这两人。这火，熬到这时也该烧起来了。
可惜苏绿青并没有察觉到一旁的男人的不满，低着的头，还在思索着两人的事。这景象却让楚澜风更不满了。
於是他放下了手里的酒，拦腰抱起她就往床间凑。
「哎，你干什麽呢。」
「我累了，睡觉。」
「睡什麽觉，还这麽早。」推开他，这会儿她也察觉了他的不满。端直着身子，苏绿青很是认真地问道，「你们的感情似乎不好？」
她知道这问题越界了，也知道提及兄弟俩人的感情势必得牵扯到两人的过去，如果可以，她是不愿这样子问他，哪怕这问并非质问只是提问。
因为她明白，每个人总有那块心里的软处，这与情爱无关。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视线却像是没有聚焦似的飘远着，关於过去，那个故事太长。
「我累了，睡觉吧。」声音是疲惫的。
听见这个回答，说不心凉其实是假的。思绪不知不觉的飘去了那个吻，一个问题就这麽浮现在脑海，如果没有当初的那个毒瘾，她还会喜欢上他吗？
思考这个问题显然并没有意义。苏绿青也向来不会去想，但是今天，却无法不去想。
楚澜枫当然也留意到了她的情绪变化，这样的认知让他也有些烦躁，只好转移话题，「那丫头的眼圈怎麽那麽种，又有人死了？」
听他提起绿娥，苏绿青有些被动地回道，「好像长老们都死了。」说话时，她的眼神带了鄙夷。
你自己下的毒都不记得了？
楚澜风有些窘迫，他当然记得了，这不是太急着换话题结果换错了吗？
和人类相比，兽族的传位要来的简单多，强者为王，没有谋略没有陷害，就是这样简单的道理。也因此，没有人会想到长老们的死是有蹊跷的。
眼见苏绿青的脸越来越黑，他也很无奈，只好靠过来从後抱住她的腰。把头埋入她的颈间，就这样闻着她淡淡的气息。
苏绿青挣扎了两秒，却又放弃了。当然不是她原谅他了，而是她自己，也早已习惯了这个怀抱。
习惯真是恐怖的事。
「你认为兄弟是什麽呢，绿青。」他的眼神有些悠远。
她没有回话，有些急的想转过去看他的脸，他却没有让她这麽做，继而又说道，「我们确实有血缘关系，但也仅此而已。」
想了很久，最後也只能挤出这麽一句话。并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无从说起，本就没有感情，有的只是利益的关系，或许还有一点彼此的怜惜，除了这些，就没有了。
手探上他环住自己腰的手，她知道他此时不想让她看到他的脸。突然觉着自己很愚蠢，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如果。
不管当初是什麽原因，他们彼此都明白，只有在对方面前，两人才会卸下自己的面具，坦诚相见。
「绿娥好像猜到了是你下的毒，还去质问薛老了。」
松开她腰上的手，让她的视线得以与他平行，他的眼神有些许懒散，却并不意外。
绿娥的医术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他并没有插手教导过，但毫无疑问的，没有他的刺激，绿娥的医术不会增长的这般快。
也不知道薛老怎麽养这孩子的，看似很机灵，其实很憨厚老实，可以说，这样的人，比他和薛老来称得上是医者。
「然後就被软禁到傍晚了，对吧？」
苏绿青点点头，说起这话时还带了些不耐，自己居然没发现让薛老拐了。好好的一个孩子，没事干嘛去拔草？就算是再笨的孩子也明白，拔草跟浇水的差别啊。眼神闪过一抹阴暗，绿娥曾提起过那孩子的「前科」。
如果这些也是薛老设计好的，想到这个，她的唇脚一阵苦涩。
认识绿娥没有多久，但也够她喜欢上这个单纯的孩子了。
「你也不必心疼了，薛老是什麽样的人你我都清楚，不会害了她的。」他安慰道。
虽然关了绿娥一个下午，但那也是因为情况所迫，想明白这点，苏绿青也不纠结了。
真的要怪的话或许应该得怪做出这个决定的天昊了吧。
＊＊＊
凝视着蹲在地上的人，天昊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两人就这麽僵持着。
绿娥蹲在地上，手腕上的红圈说明了她被软禁了一下午，但眼神却不这麽想，没有控诉没有悲伤，那些失控的情绪早在被软禁的时间里消磨了。
尽管只有一个下午，却让她想通了很多。
「为什麽？」
他是天生的九尾狐，他没有必要抢夺权力，权力便会上门。但他却选择联合黎王，还利用了这场毒。
这并不像她所认识的天昊。虽然到如今，她也已经不清楚哪个是他了？
她的眼神里没有质问，没有愤怒，更多的是淡然。死了这麽多人，长老们姑且不用说，连上一波毒，也可能是自己眼前的人所下的。
突然的，她很佩服自己，明知道这些居然还敢摸上来找他。
大约所有的人包括苏绿青都不会想到吧，多日不见的天昊，其实一直待在一个屋檐下。
说是躲起来，也不算是，不过是没有出来打招呼罢了。他一直住在清蓝院里，而自己却没有发现。
「天昊，你还记得吗？你命名它时答应我的事吗。」它，指的自然是清蓝院。清蓝，清澈如蓝。
闻言，天昊浑身一震，怎麽会忘呢，那明明是他答应过她的事。
「天昊哥哥，你笑一笑嘛？」年幼的绿娥有些无辜的拉着他的衣袖。为什麽所有人都板着一张脸呢？
低头，看着脚旁娇小的女孩，可怜兮兮地盯着他，天昊也有些心软了。自己怎麽能因为郑清的事就对着这样一孩子耍脾气呢？
不能对人类出手又何妨？反正自己也没想过要为父亲报仇。无论如何，他都还是狐族的领袖。
是的，他曾经走出过那段心伤，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却忘了。他曾许愿过，愿自己的心，永远清澈。多少年前，他曾许诺，要以一颗理智的心治理狐族。
「我记得。」略微沙哑的开口，这是这一晚两人第一次有了对话。
这次绿娥笑了，「我给你泡一壶茶醒醒脑吧，你熬了这麽久该累了吧。」
「是累了，可是事情并没有变少。」他指指堆着的卷轴，有时候他自己都怀疑小小一个狐族哪来的这麽多事？
「你打算今晚看完这些吗？」她皱眉，当然不会傻到劝他，直接在茶里下些药就好。
天昊当然不会傻到闻不出加了药的茶。绿娥也没下手脚，她就是要让他闻到。
在绿娥的注视下，他还是喝完了茶，不出意外的被迫停止了工作。听见他的鼾息声，她这才乖巧的退出来。
幼年的话早已不作数，他们都已明白，要治理一个狐族，需要的不止是一颗理智的心。
______________
我错了囧，这下子没有存稿了，前阵子太忙，休息时也没写囧
存稿居然只有一章，下周段考完会尽快更新的，大家原谅我吧（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