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毓，你干麽哭啊！我说错什麽了吗？」古一杰慌乱了起来，手伸进口袋想找卫生纸，整个口袋都翻了出来却只掏出一把零钱。
「没有，你没有说错什麽，是我的问题。」我用手背擦掉眼泪。
恰巧，午休时间的钟声响起，我立刻拔腿就往图书馆跑。
「苏子毓，你今天也要去图书馆？」古一杰在我後头喊。
我没理会，一路狂奔，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图书馆，用力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图书馆里的阿姨要我小声一点，接着我立刻往老地方去，宇文谦总是会待在这个窗台。
我握紧双拳，咬着下唇，努力想要平息自己急促的呼吸，却徒劳无功，胸口像是吸不到气一样，急急地喘息着，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冒出来。
窗户轻轻被开启了一条缝，宇文谦出现在窗外。
「哇，吓我一跳，你在这边干麽？」他讶异地对我笑了笑。
我等不及他进来，直接跳到窗台上，整个人朝他扑过去。
「哇！哇哇！」宇文谦大叫，我们两个就这样抱在一起往後倒。
幸亏图书馆的窗台外是一处花圃，我们倒在柔软的泥土上，不过被我压在底下的宇文谦倒是哀哀叫了几声，「你干什麽啦，很危险耶！」
我用双臂半撑起身体，一看清他的脸就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滴在他的脸颊，还带着笑意的他一愣，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我的泪水凝聚在他的酒窝凹陷处，又滑落下来。
「怎麽了？又发生什麽事了吗？」他紧张地抓着我的手腕，坐起身体。
「没有，对不起，我只是很想跟你说对不起！」我止不住哗啦啦的泪水，双手紧抓着他胸前的运动服，「我不会再说死掉比较好的这种话了，绝对不会了。」
宇文谦瞬间了然於心，微微苦笑，然後忽然抱紧了我。
对於他突如其来的拥抱，我感到很惊讶，但还来不及深思，我已经回抱住他，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
这麽一闹，不仅惹来图书馆阿姨的关注，连应该在午睡的学生也被我的哭声引了出来，围在一旁窃窃私语。
於是发疯女孩苏子毓和校外男孩抱在一起大哭的事，便成了全校茶余饭後的八卦话题之一，然而这些流言蜚语早就对我构不成任何杀伤力，我在乎的只有紧抱着我、身体却微微颤抖的宇文谦。
经过这件事後，我和宇文谦之间的关系似乎又更加深了不少，我们比其他人都了解彼此的伤痛。
我觉得我们都改变了彼此的生活。
就在我认为一切都已经好转的时候，意外就这麽发生了。
我记得那天是星期日，天气有些阴阴的，阿姨喊着要我帮忙去顶楼收衣服，於是我便跟着阿姨一起把衣服收下来，丢在客厅的沙发上。
「你去叫阿嬷，她该起来了。」阿姨看了一下时钟，阿嬷中午习惯午睡，但多半只是小睡一个小时就会醒来。「她今天睡比较久呢。」
我正准备走进阿嬷的房间时，忽然停下脚步，自从我住院那次阿嬷跟阿姨大吵一架後，她们的相处就不再像从前那麽自然，虽然还是会说话、聊天，不过就是感觉有了一层隔阂。
「阿姨，你跟阿嬷是因为我的关系……」我转头看向阿姨。
「这不关你小孩子的事。」阿姨下意识脱口而出。
听到这句话，让我觉得很讶异。
以往阿姨总说这一切种种全是我引起的问题，而今却说了这句话，我的嘴角忍不住泛起一朵小小的微笑，果然活着就会看见改变。
「晚餐我想吃火锅，附近新开的那间店。」我立刻提议，「之前阿嬷也说过她想吃吃看！」
阿姨先是皱眉，但见到我发亮的眼睛，接收到我话里没有直接言说的讯息，她勾起一抹拿我没辄的微笑。
虽然我已经记不太清楚妈妈的长相，但阿姨此刻的微笑，似乎和妈妈有些相似。
妈妈是否也曾经这麽温柔地对我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