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渊才刚打开门，成郁便迫不及待助跑扑到他身上。大哥向後踉跄几步，无可奈何的笑，「这次真狠，也不顾後面还背着蜗牛壳就跳上来啦。」
他替她卸下背包，成郁欢快的溜进客厅，看她大嫂苏怡真已经在准备晚饭。怡真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出头来，她年纪略长为渊几岁，保养得宜，身材穠纤合度，皮肤白净，和为渊站在一起，她大哥长相反而还显老。
「兔宝来啦？」怡真眯起眼笑，「先去坐，我等等就端菜上去。」
「嫂嫂我来帮你吧。」
「没关系，我自己来。你难得来就跟为渊聊一下，兄妹两个培养培养感情。」
成郁原想藉这机会跟嫂嫂多亲近一些，没想到三两下就被打发。高岭之花啊，成郁在心里感叹，一边认命的窝进沙发依偎在为渊身边，小小声附耳。
「哥，你也是被赶出来的对吧？」
为渊弯下嘴角，算是承认。「你大嫂平时不进厨房，一进去那里就变成她的地盘，连我也没办法动摇。」
怡真个性和为渊相似，因此懂得不去碰触彼此的逆鳞，深谙如何保持关系平衡。不过和怡真个性天差地远的成郁却战战兢兢，她没有忘记大学有段时间颓废过日，被嫂嫂知道，结果周末被载到她公司去当一天实习生，让成郁见识什麽叫做她即将面对的现实。累得活像丧屍回家後什麽也无法思考，成郁的确醒悟了，意识到她把时间都挥霍到睡眠，於是补了一场眠後她痛改前非，和同学找时间坐火车玩遍台湾。
如果要玩，那就该痛痛快快的玩，去看那些她只在纸上见过的，去碰撞与她价值观相违的，被欢迎也被冷眼以待过，在外头学的还远比在学校里学得多。
那时差点不能毕业的成郁此刻正窝在为渊肩上，畏畏缩缩，只敢露出只眼睛瞅电视。
为渊瞥眼胆小又爱吓自己的妹妹，晃了下肩膀，「害怕的话我就播别台。」
「没关系啦……有哥在的话就没那麽恐－－啊！」话还没说完，成郁整个人就被电影里腐烂的人脸吓得跳起来，嘴里呜呜咽咽缩在为渊背後。
为渊被她挤得背靠不到沙发，一脸无奈，「还以为你这几年胆子变大了呢。大学也一个人到台东打工换食宿过，怎麽偏偏怕鬼？」他转到播放好莱坞片的电影台，轻拍成郁的後脑杓，「好啦，看你喜欢的警匪片。」
成郁只是维持原状，她蓦然记起下起大雨的那个下午，她梦到的哥哥也是说类似的话，标准刀子嘴豆腐心。
「哥。」
「嗯？」
「我之前梦到你了。」
为渊目光定着萤幕，「梦到什麽？」
成郁觑了他一眼，「……在哭。我觉得应该是爸妈刚过世那时候，因为你看起来好年轻。」
「怎麽会梦到这个啊。」为渊大掌抚弄成郁蓬乱的发，「还是你做了什麽事不敢对我说，这才心生愧疚。」
「也不是愧疚……」
都过了这麽久，又有什麽好耿耿於怀。她长大了，为渊也是，两人之间也没有嫌隙，可是她就是觉得心里有块地方牵挂着。她盯着萤幕上的飞车追逐，心里忖度前一次这样子在意是跨年时，为渊把她当成孩子一样对待。
於是成郁便知道原因了。「老被你照顾着，我不服气。要是哪天能换我来照顾你就好。」一夜之间从哥哥变成爸爸，成郁想，她到现在还无法释怀这落差。
为渊抬高眉头，仍是专注看电影，手里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她脑袋。
「哦，你是想要变成姊姊吗……」
「变成姊姊照顾你也不错，把你喂得白白胖胖不知人间疾苦，每天光是看你过想要的生活就很满足。」成郁咧开嘴角，想像起角色颠倒的两人生活。「也不用担心你学坏，因为你在我的保护下很快乐，快乐的人不会想做坏事。」
为渊意味深长望向她，「嗯，看来我们心有灵犀呢。」
「心有灵犀……」
成郁喃喃，而後恍然大悟哥哥话里的涵义，随即怔忡，过去的失落显得徒然。
为渊随後夸张的叹息出声道，「不过再过几年我跟你嫂嫂也要四十了，如果没力气拼下去，就麻烦你养我们罗。」他将手搁在成郁头顶，掌心暖暖的，俯身轻声细语，「以後就拜托你了。」
成郁点点头，弯起眉眼，泪意润得她眸子明亮。後来他们吃得很饱，怡真顺道问起她的工作和感情状况，成郁咬着筷子，不晓得该不该诚实回答－－关於喜欢的人同时是自己老板这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