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唤少年为少年，是因为他的不解世事。
我恢复意识後，少年弧度完美的侧面出现眼前，他低垂着眼，嘴唇咬得死白。手很痛，我迟钝的瞬下眼帘，这才发现我的手腕被他给握得死紧，指头已泛出不正常的紫色。
窗外已是深夜，房间一片黑暗，我那已习惯漆黑的眼睛只看得见打在少年身上微微的萤光，是外头的霓虹，而车阵的喧闹仍未停息，依照城市人的性子，现在大概是十二点多。
他没有发现我已经醒来，眼睫有些湿润，专注的盯着我的手，然後手掌的力道放轻。他用指甲搔刮我的掌心，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轻轻的叹息，受惊的蜀犬般，少年猛然抬起头看向我，我从他闪烁的眼读出些讯息。
用视死如归形容或许有点夸张，但的确是类似於那种觉悟的眼神。
「你想做什麽傻事吗？」我问，有点疲累。
少年类似於困兽的表情透露出茫然，他抿紧唇，翻身下床从衣柜抽出领带，粗鲁的将我双手捆住，我啼笑皆非，觉得酸楚外还有点莫可奈何，少年把我的手绑在床柱上後，低头啃咬我的颈子。
吐息很快便紊乱了。
「这样子绑住你是不是就出不去了？」少年手指溜进我的衣内，那触感逗留在我胸前惹得轻轻颤栗。
在我眼里的他没有濒临疯狂的威胁感，有的只是对自己所作所为的不确定感，如一只寻求真谛的迷途羔羊，他踌躇在我身体留下点点红痕，疼痒着。
这样的他让我又想笑又想哭，胸口那块地方也隐隐作痛起来。
「笨狗。」我轻斥。「你这样做一点用都没有，有些现实还是要面对。」
少年委屈抿起漂亮的嘴唇，我头次看见他不知所措的空茫，「……我是不是被娜娜讨厌了？是我太任性了吗，还是我不够关心你？」
他把和我的关系说得像是情侣一样，却差之千里。
他不清楚爱与占有的差别，我则是划不清楚爱和肉慾的界线。
我们半斤八两。
「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娜娜。」他的哀伤撕扯着我的泪腺，我只好别开眼睛，却让思绪陷入挣扎。
他母亲不声不响的离开在他的心底造成多大的伤害，也许就和耿煜那块焦黑的烙印般无法抹灭，但他搞不懂，他在我身上要的只是太过无义太过短暂的慰藉。
血液不循环的缘故，从手腕处开始麻了起来，我忍住齿间的呻吟，勉强唤回自己开始涣散的精神，「听着……仲……」
「安静。」少年咬住我的耳垂，舔弄，蒸腾的慾望快将我吞没。
我咬住舌头，剧烈的疼痛让我清醒很多，「你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麽！不要再这样幼稚下去了，瞿仲。」他呆愣，我趁势说下去，「你在我身上，是找不到任何影子的……因为我不是她。」
他停下所有动作，不出声注视着我，少年野性的面庞被夜的颜色蒙上阴影，高深莫测。
从我沉痛的双眼或许他意识到些什麽，从我身上退开，神色复杂，他替我松绑後就默默走进厕所把门关上，莲蓬头洒下水的声音填满整个房间的空虚，似乎伴随细小的悲鸣。
我无力扬起嘴角，什麽都无法细想，只能死闭紧眼。
当阳光落下我脸颊的那一刻，我发现我的心中多了很多陌生的焦躁，以前从没有过的，像是不舍或硬生生又把心撕成两半的痛。
那不是爱，对吧……
仅仅是身体那头饕餮撑破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