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佛老僧入定般,裴润贤动也不动。
他刚刚好像把她的心里话给一字不漏地说出来了,这种事、这种事,这……不可能。
「你在说什麽啊?」
裴润贤多少有点装傻的意思,实在是难以理解这个情况。她是说……他好像不小心猜对她心里在想的事。
「如果我说──我听得见你的心里话呢?」
在今天之前,他从没想过会对某个人说起这件事,连家人都不知道,如今他却对她坦承了,说真的,他很在乎她的反应的。毕竟他又没有MIB星际战警使用的记忆消除器,她要嘛把他当神经病,以後老死不相往来,要嘛信了他,同样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他为什麽要说呢?是脑子抽筋了吧?
「心里话……哈哈,这个玩笑好有趣……」裴润贤僵着嘴角,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
「我不是开玩笑。」他淡淡地说。
这怎麽可能?
「这怎麽可能。」
「嗄?」裴润贤一愣。
「你,刚刚心里就这麽想的。」庞定闲直勾勾地瞅她。
裴润贤还是不信,「任、任何人碰上有人告诉你,嘿,其实我听得见你心里在想什麽喔的话,都会这样想。」
「那就做个实验,你想一个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然後你能猜出来?」
「不是猜,是听。」
她双手抱胸,瞪着他,真的开始想。
庞定闲堂堂正正地面对她猜疑的眼光,没急着开口,倒是裴润贤越想越觉得自己就跟往常一样被耍了。不过也好,她的秘密挺不堪被自己以外的第二个人知道。
「如何?你要猜了吗?」她老神在在问。
庞定闲眉心挤出个川字,责怪:「你这样一下子想这个一下子想那个,我还没听到你最後把尿湿的裤子怎麽处理了。」
……
裴润贤胀红了脸,期期艾艾:「你、你……你怎麽知道……」
庞定闲露出困扰的表情:「叫你想秘密,你就真想,我也很讶异。」
天啊,他真的听得见!
事情是这样,大二那次露营,夜半一阵尿意,她突然醒来,本来想找厕所,又想到睡前一夥人围着营火说了关於营地厕所的鬼故事,忽然怎麽样都不敢去了,那既然不敢去,就逼自己睡吧,她默默从一加到一千,後来还真的半梦半醒了,等到她腰椎一阵寒颤醒来,已经一泻千里了……
天亮之前她趁着大家都还没醒,惴惴不安地换了裤子,并把尿湿的那件塞进大背包的底部,等到露营回来後就连同大背包一起扔了,秘密倒入垃圾车尘封,结果现在被最不希望知道的人知道了……
裴润贤哭丧着脸:「你能不能当不知道?」
庞定闲有点懵。她对他听得见她的心里话,感想只有要他当不知道?他刚刚是担什麽心呢?这个人是裴润贤啊,她都能从相亲对象想到陨石撞地球了。
他的心情忽然转好。
「唱歌吧。」他说。
「唱什麽?」唱了他就保证忘记?
「大象?」
她乖乖唱起来:「大象~大象~你的鼻子怎麽那麽长~」
「这首歌……」他皱眉语带保留,裴润贤停下来等他说。
「好像应该带动作唱。」他可诚恳了。
……
这人真的是闹她闹上瘾了,她都无言了。
好吧,她明白当初在咖啡店的时候,为什麽他一直笑了,他那需要偷看,他偷看她的内心就够了!
这种感觉超奇怪,就好像他们穿了同一件内裤一样……
他端正颜色:「不,我当然不会跟你穿同一件内裤。」
裴润贤大囧:「……你能不能别偷窥我的心里话?」
「这就像有人在你面前不断说话,怎麽能听不见?」他一副莫要为难我的表情。
「……一定有办法,对吧?」
「唱歌啊。」他又说了一次,「在心里唱就好了。」
裴润贤终於懂了。
……为什麽不早说?不,他一定是故意的,这就是货真价实的腹黑啊腹黑。
「先不要去想旁的事,你还没回答我当神经病比喜欢上不喜──」
「啊!」裴润贤用尖叫打断,并怒目相视。
这画面好眼熟啊,不久前他好像也这麽对待自家员工的。
他顺从改口:「我自己理解了一下,当神经病的是你,喜欢上不喜欢的人应该也是你,那麽被喜欢上的人──」
「绝对不是你!」裴润贤斩钉截铁。
庞定闲突然领悟那句「裴润贤,你不喜欢他」是什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