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說 —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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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夜晚点亮了店家招牌,街道上光彩夺目,不比白天失色,我与杜宇颉穿梭其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高一一进来的时候,就因为身高被篮球社教练相中,我本来想说加入也没什麽不好,可偏偏当时我们班的体育老师是带排球社的,双方争执不下,我选谁都不对。」

「所以你才进了游泳校队?」原来是鹬蚌相争,游泳社坐收渔翁之利啊。

杜宇颉摇头,「其实我一开始进的是田径社。」

「咦?」

「当时的社长刚好是我国中的学长,他来问的时候,我也没想太多就答应了。可惜我们学校田径社根基太浅,社长那届的几个学长毕业之後,就没剩下几个社员,渐渐地就废社了。」他的语气带了点扼腕,「之後我才进了游泳社,满幸运的成为校队。」

没想到过程这样曲折,听起来就是一个传奇人物的传奇故事。我啧啧称奇,问他:「你怎麽办到的啊,居然什麽运动都很擅长。」

「哈,大约身高优势也帮助了不少吧?从小就很喜欢运动,做什麽项目也满容易上手的。」他说,态度并非骄傲,只是很诚实地陈述。

我想起他万能的标签,又追问道:「那成绩呢?你是怎麽保持在校排前面的啊?该不会也是随便考考就上手?」

「说那什麽话,我也是有在念书的啊,不过老实说,我的确不觉得念书是很吃力的事情,书上的东西向来很容易就读通了。」他低头寻思,「可能是因为我常运动,所以记忆力比较好吧?」

……好吧,真要这麽坳,也是有几分道理。

「那画画呢?」

若说因为长得高,所以运动好;运动好,所以记忆强;记忆强,促使成绩佳,一切环环相扣,我勉强可以接受,但若要再把这些与他的艺术天分扯上边,就太牵强了。

我想,神是眷顾他的,不仅给他亮眼的外貌,亦赋予了许多才能。

谁知杜宇颉却道:「美术是我一直在历经失败的事情。」

我投以诧异的目光,他挠挠头,腼腆的解释:「跟念书或着打球不一样,付出了许多,却老是只有得到一点点的成效。国中时候画得东西,根本惨不忍睹,连要硬掰是抽象画也不好意思。」

「……你真的很喜欢画画呢。」

唯有谈起画画,他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跟平时从容自若的杜宇颉完全不一样,我能感受到他的真心。

「是啊,很喜欢,就算画不好,能画也是开心的。」他望着我,眼里有淡淡的笑意,「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为什麽会这样?忍不住被吸引,忍不住想画,不画就放不下,可画了又忘不了……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我心一突,想起那整本是我的画册,喉咙顿时有些乾涩,正思索着是否该把这个话题揭过去,蓦地有人扣住我的肩膀往後一扳!

「江小诗?」

我先是惊吓,待看清楚来人,更是意外,「晔希?你怎麽在这里?」

「你为什麽这麽晚还在外面?」晔希不答反问,目光掠过杜宇颉,什麽也没说,可轻易就能看出他眼中的不喜。

我本能地感到不妙,此刻却不容多想,只好硬着头皮介绍道:「晔希,你还记得吧?这是那天在海边帮我的救生员,也是我跟你提过的学长,今天我们游泳练到比较晚,所以学长他就送我回家--」

「练习到比较晚?」晔希打断我的话,「所以你说的学游泳,是只有你们两个人私下学,而不是学校的课程?」

我从来没有想要隐瞒,也没意料到他会有这种误会,因此也就坦然的答「是」。

谁知晔希脸却沉了下来,「从明天开始不要学了。」

「为什麽?」我感到莫名其妙,学得好好的,干嘛忽然喊停。

然而晔希连半句解释也吝啬给予,迳自对杜宇颉道:「谢谢你送小诗,人交给我就行,你可以走了。」

这话听起来简直跟逐客令没两样,我不禁皱眉,而杜宇颉看了我一眼,却是什麽也没说,好脾气的接受了。

「小诗,那你早点休息。」他顿了顿,补上一句,「明天见。」

我与他挥手道别,一旁却传来晔希冷冷的一哼。

我忍了忍,回到家的那一刹那终於爆发,「晔希,你刚才是怎麽了?你知不知道那样很不礼貌?」

「我怎麽了?我还要问你怎麽了呢!」晔希的火气竟然比我还大,「江小诗,那个游泳是怎麽回事?单独跟学长两人?啊?你说这像话吗!」

「两个人又怎麽了?外面还不是一堆一对一教学。」

「这能一样吗?谁知道那种半吊子的家伙有什麽企图?笨蛋小诗,你就是太没有警觉心了,要我说几次才懂啊?」

「那种偏激的思想,你说几次我都不会懂啦!」撞见晔希惊愕的神情,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口气太冲,放缓语语速,尽可能心平气和的解释:「学长是救生员、是专业人士,并不是什麽半吊子,更何况,是我去拜托人家的,你不要把他想得那麽随便。」

「好啊,现在是在说我污蔑他罗?」他指了自己的鼻子,怒及反笑。

「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小诗,你不了解男生,就不要老是自以为是的解读,到时被吃得骨头都不剩,别怪我没警告你!」

「如果男生都向你说得那麽龌龊,那你呢?你跟那些女生独处的时候,是不是也在想见不得人的事情?」见他什麽也听不进,我也来了脾气。

晔希一噎,半晌才说出一句「怎麽能一样」,又快又急的下了结论:「总之,那个游泳课程到此为止,明天开始,你再不许见那个学长。」

不许见这、不许见那的!一直以来,晔希管我管得还少吗?刘裴不准、阿武也不行,只要有异性接近我,晔希就像抓狂的母狮,非要跳起来把方圆百里他认为的危险铲除才罢休。以往是知道他本意是为我好,我才不愿追究,可长久下来也是会烦的,早知道顺从会换来他的变本加厉,那我从一开始就不会隐忍!

「邵晔希,如果要我不再见学长、不再靠近任何男生,那你也不要跟陈盼或着其他女生在一起啊。」

见他意料之中的被我堵得哑口无言,我撇撇嘴,委屈的心情愈加浓重,愤懑的一哼:「双重标准!你这样根本是在无理取闹知不知道?」

闻言,他下意识地想反驳,却「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後终於恼羞成怒得道:「不知道啦!看到你跟别人靠那麽近,和那家伙互相凝视的样子,我就是不爽!这解释可以了吧?」

他有些语无伦次,一对上我错愕的双眼,撑起来气势立刻馁下,脸涨的通红,以一种懊恼的姿态匆匆逃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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