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换成安珍冻住了整个面部表情,她的呼吸几乎快不敢吸入吞吐,那种希望把自己冻成冰雕的想法占据她整个思绪,却也同时被她心中的嗤笑给反击。
谁叫她昨晚太过急着要解释而忘记自己的「病」。
「我不懂你在说什麽。」安珍有些焦躁回答。
为什麽?他为什麽那麽执意要她嫁给他?甚至不惜揭开她的伤疤,只要她证明自己需要他的保护?思绪在混乱中烦躁地旋转,有那麽一瞬间,店长刚才和西门恭的对话窜入她阴黑一片的脑袋里。
每遇到新的人就要盘查一次……是了,盘查!
西门恭一定是查到关於她的什麽事情才会如此笃定――不对,昨晚他对她说的那些羞人的占有话语时,他应该还不清楚她的底细,那麽,是在他发现她的「病」才去查的吗?
她知道那些企业家多少都有养一些骇客之类的人物帮忙,商业间谍层出不穷的时代,她被查到底细也没什麽大不了的,她只在意的是:他查到了多少?他知道她在躲避家人,他知道她隐藏自己的资料……
冷静,你没有做出任何违法的事情,你没有把柄,冷静。
安珍重新回到洗手槽前,重新端起拿铁轻轻啜饮,双眼原先的飘忽缓缓定格在一直注意自己的西门恭脸上,她放下咖啡用另一只手指摩挲杯口。
「西门先生习惯盘查每次认识的任何人吗?」他不经过她的同意就查了她的事,虽说他老早就说过自己专制的倾向,但她觉得他更多的是控制慾,偏偏这也是任何做老板的人都会有的习惯。
听见她引用刚才店长的话令他不禁露出浅笑。她今年十九岁,一个该是无忧无虑的孩子,却已开始半工半读整整三年,而他所得到的报告里说明她是一个人租公寓,证明她的确在逃避家人,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她绝不是穷人家的孩子,她之所以早当家,只因为该是她家人的人抛下了她。
尽管情爱上她还懵懵懂懂,但现实的生活里,她很明白自己要做什麽、怎麽做,而他确信她那套不和有钱人交往与结婚只因为她的家人,那麽……
「你拒绝和有钱人有关系,就等於替我回答了你的问题。」
她露出一脸不解,「不懂。」
「就像你问的,一遇到新人就要盘查,那是因为我们是有钱人,随时都处在被人处心积虑接近的状况下,当身为老板的我对於陌生人的刻意接近时,我的确会要求盘查对方。但是,你的状况是,我想知道你的所有事情,而你明白我之所以这麽做是为了什麽。」
安珍下意识地抿紧双唇,眉头忍不住微蹙。
是的,她明白,昨晚,不对,严格说来是今天发病时,她并没有向他解释什麽原因还装作没事後匆匆离开,虽然她觉得自己的病是自己的事,但对於早已认定她是他的西门恭来说,她的「自己事」就是他的自己事,所以他会去查――等等,他如果查到她的事情,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还用不确定的模式来假设!
瞬间,费安珍双眼一亮,这突兀地表情令西门恭反而眯起眼。
他不喜欢她这样的反应,非常的不喜欢!
压制住几乎要冒出的笑容,费安珍启口:「你没有查到我的任何事。」
这是一个肯定句,他明白。
西门恭双手交握在桌上,眼睛里透露出的神秘情绪令她蓦然警戒起来。
他不可能查到她的任何事,「他」痛恨她的程度只差没雇人杀了她,「他」曾说要她的资料消失於电脑里是认真的,西门恭不可能查到的,不可能!
西门恭没说话,仅是故意露出胜卷在握的神情就令她变了脸,她脸上那清楚鲜明的想法全部都透露了出来,令他不禁好奇她究竟被逼到何种地步?
她信誓旦旦说自己要献身给前男友的事情透露她还是处女,那麽,他可以删去她可能被性侵的可能性,再回想凌晨时她惊恐地喃喃之语,她的家中有人曾把她关起来。
如果只是关在房子里不可能造成她那麽大的恐慌,但如果是密闭式空间呢?
譬如说……小小的房间?
也不对,房间再怎麽小都不足以造成那种状况,曾经查过这类资料显示,譬如电梯――啊,对了,电梯,和电梯差不同的密闭空间又处於有钱人家的豪宅里的是……衣柜。
西门恭在心中找着了答案,面前的安珍所散发的紧张让他觉得暂时够了,先让她认定他还没知道任何事情吧!
「我想我打扰你够久了,现在我先离开,但是,我还是要等到午夜十二点才同意你所给予的答覆,再见。」
望着西门恭匆匆离去的背影,费安珍几乎反射性地想要喊住他,但到口的话立刻被握紧拳头的指甲刺痛停下。这样就好,反正,不管他说什麽,她都是拒绝他的求婚,所以,真有什麽话,等午夜十二点再想吧!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打烊的时间。
费安珍没像往常那般匆匆离去,反而放慢了脚步,跟随每三步便存在的路灯下走出去。
耳边传来的是属於公园里的宁静,似乎有听见青蛙的叫声,让她回想起曾经住进的那栋豪宅的池塘里也有只青蛙,小时候总会自己一个人待在池塘边看着青蛙跳来跳去,那时候,身边不远处总会守候一名黑衣人。
那是继父家中的保镖,身为费家的每一任成员都会配一位――虽然她原先不姓费,但母亲从没说过前夫姓什麽,她有印象时就姓费,小时候不懂母亲为什麽要带她去那栋豪宅里,她还记得问过母亲这里是谁的家,母亲回答这是她们母女以後的家。
那麽以前的家呢?她不但没记忆连回想起来都令脑袋不舒服,这种微微的刺痛,像在提醒自己不准回想起那个家,但是,为什麽呢?她根本就没记忆怎麽可能有什麽可以回想起来?
穿着外套抵挡冷风穿身却不能阻挡冷风袭面,那一瞬间迎面而来的冷意与冷风令她闭上眼,当她闭眼的瞬间,似乎有什麽东西袭上心头一直哭喊着什麽,但那声音太过哀伤与绝望,光是想就足以令心寒起,更别提是确切地想记起什麽。
重新睁开眼,她拉紧外套继续往前迈步。走在石板路上,她尽量不去看公园里的阴暗地,但眼角闪过某个光点,让她霎时停下脚步,她静止不动,心中只想着,不可能是什麽鬼火之类的东西,那玩意儿一般只存在墓地里,可是,除了鬼火,她想不出还有什麽东西是会移动的。
心中害怕又紧张,身体微微颤抖的同时给了她一个莫名的勇气,她坚信「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所以她决定抬头看了过去,眯了眼睛望了老半天才想起来白天的这个地方是哪里。
她移动步伐前往那该是一处圆型凹地的地方。
建造模式就如同棒球瑒一般,四周环绕看台由下往上,中间一处就是圆型球场,只不过,这里的场地比棒球场小了许多,但是,看台还是有的。
费安珍心里想着,脚步愈加稳定朝凹地走去,愈走愈近愈发现亮光愈大,直到她终於踩上看台边缘的栅栏边时定住。
此时的看台上放满白色的圆筒型蜡蠋,满满的蠋火皆被点着型成围着看台一圈又一圈的火光,一圈又一圈像排放骨牌连接至中间场地时变成一个大大的爱心外围,蜡蠋爱心中间却放置又红又美的红色玫瑰花,像是一束绑着一束填满了整个爱心。
她惊讶得完全说不出话,张口结舌地望着那与蠋火相映的玫瑰花,当她以为这可能是某个男性要求婚的场景时,身後飘来熟悉的男性气味令她几乎停了心跳。
不可能,不会的,不是她想的那样,绝对不是……费安珍心里的挣扎与不敢置信,都结束於身後男人的贴近,她敏感的肌肤像被最亲柔的丝绸抚过表面,因为他热烫的气息紧紧缠绕於她身後,她的身体被他拉开的风衣包裹在其中,光是感觉他的呼吸吹抚过她的耳廓,就令她心跳加速,那感觉太过强烈令她深怕自己的心跳声会被他察觉。
他温热的双掌覆在她微凉的手背上,她能感觉他稍稍弯腰贴服她的身後,当他的唇那麽明显轻啄她的耳际时,霎时间的悸动全都在这一瞬间被他唤醒。
「喜欢你看到的吗?」低沈、性感的嗓音如骚到痒处般,止住她身体的骚动却唤醒她隐藏的渴求。
她张嘴,试了几次才能开口:「是你为我做的?」
他拥紧她,脸庞贴服她的侧脸,「嗯,幸好今天风不大可以这麽做,要不然,一根点一根灭,恐怕没办法做到那麽完美。」天,才离开她半天不到的时间,现在从她身上传来的气味简直是他的仙丹良药,忙碌了那麽辛苦终於有实质的代价了。
「玫瑰花呢?」她颤抖着双唇控制不住地追问。她知道,自己被他的浪漫降伏了,但她还想挣扎一下,她不想当个那种爱浪漫的女性,可是,可是……他恐怕是第一个愿意为她这麽做的男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