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闭的空间里，宁静让人感到更心慌。这应该算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外头的世界变得如何，我管不了，我只知道一件事，那些话沉重的在我头顶上瞬间笼罩了一片乌云，总之我依然试着用自己微弱的力量拨开厚重云层。
「你在胡说什麽啊？他怎麽可能会……失忆？」我说，玩笑似的闪过了严谨的话题。
「也许都是我的猜测，我认为等他醒来可以再做更精密的检查，但至少依据初步的检查并没有看出有什麽问题。」
「既然没有问题，为什麽他会变成这付德性！」那话真够五雷轰顶的，他凭什麽忘了所有，还要我扛下莫须有的罪名。
「你别激动，如果没有严重外伤，这都有可能是短暂失忆，除非……」小鱼默默地不敢接下去说。
「除非什麽？」
「除非他有严重心理障碍，这类病患会有逃避现实压力而产生的现象，但也不是没救，只要找到他的病根，也许一天就好了。」
「逃避现实？这太不合理了！」
「我知道现在我说什麽你都无法体会，也许这都只是我的揣测，一切等他醒来再说。」
我们决定等待他清醒的时候，这中间我们面面相望却没多说半句。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後的事，本来我已经撑着额头在旁睡着了，听到了床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而後才又听见了他唤了一声：「小燕！」
我站起身，定格在原地看着他问：「你刚才叫我什麽？」
「小燕啊，怎麽了？」他楞了一下。
我看着这个整体颓废的男人，深吸了口气，问：「你再看清楚一点，你真的认识我吗？」
「当然认识。」
「认识……」我无语地轻握着拳，再一次强力扯起弯弯嘴角，「现在好像无论我怎麽说，你就认定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个人，而我如果坚决否认，反而变得我十分不可理喻。」
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给了我一对恍神兼空洞的眼神，我开始有些懊恼了。
难道他脑袋本来就有些问题，而出面掩护我也不过是一个巧合。
我眼睛上下打量着，然後突然开口说：「好，既然这样，来做个基本测试！」
他看向我：「测试？为什麽要测试！」
我提高一根手指制止他接下的废话，确认身边寂静无声。
「看到这是什麽吗？」
「一根手指？」
「没错，那麽请问一下，一只手有几根这个？」
过了半响，听见他低声地回了：「不就五根。」
「你居然答对了！」我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他没有太大波动，只是上下打量我，声音平缓地问：「这…难道是你要做的测验？能测出什麽？」
我终於知道被人当笨蛋感觉是什麽？就算那个人并没有说上什麽讽刺的话语，就凭着那股发自两唇的小声惊叹，听在耳里都格外讽刺。
他没有继续发表任何疑问，但却察觉到我扭曲的脸蛋，我看见开口前那双眉紧紧皱在一块，然後缓言：「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我说错了什麽话？还是刚才那测验真测出什麽了？」
「没错，当一个人发现原来从头至尾都被当成一名傻瓜般被耍，有哪个人会开心？」
只见他仍是一脸不知所云的模样，并顺理成章的手轻揉着我的头发，样子就像是宠着一只宠物般，「好了，会把这麽可爱的人当成傻瓜，那个人肯定就是个傻瓜。」
我本来就在火大了，加上一向就厌恶别人碰触到我头发，於是我失控的握着拳头朝床上男人胸膛槌了好几拳，要不是小鱼吓得急把我拉到一边，我只怕会想双手掐死他的冲动。
她拉着我到一旁，问：「你疯了不成，为什麽要打他？难道还想再将那人打昏！」
「不管你怎麽说，我只觉得这男人可恶到极点。」我狠狠的瞪着那男人一眼。
她看了我一眼，轻叹了声：「不是我想说你，他根本就没有恶意，他只是误把你
当成了他心里最在乎的人，在我看来他对你的心情是疼惜不是坏念头。」
「我不管，他想要继续这样折磨我下去，我可没有太多的体力。」
「想要不管，很简单！」
我看着她脸上立即露出了笑脸，立即又露出了熊熊希望等着她的答案，「什麽？要怎麽做！」
小鱼表情没有太多，只是从口袋掏出了手机。
我一时没有意会：「打给谁啊？神经科医师？」
她拨着电话，说：「不，警察局。」
我仍一副事不关己：「喔。为什麽要打给警察局？要报案啊。」
「当然。」
「不可以。」我没有再继续迟钝一把抢过她的手机，幸好她还没有拨出。
在我紧握着小鱼的手机同时，小鱼不再与我嘻皮笑脸，接着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字正腔圆的让我清晰地听见，「如果你够聪明，从这一刻开始，就不许找那男人的麻烦。你比我还清楚他虽是来路不明的人，但现在他会在这里都是因为谁的关系，他不是无缘无故地躺在这间诊所……」
我打断小鱼的话，想替自己辩解：「我知道你话里有话，但今天是他自己跑出来，
我没有哀求他要救我，是他自己闯了进来。你懂我的无奈吗？」
她走到我面前，轻柔的将手放在我肩膀两处，温柔的眼神看着我说：「我懂你的无奈，真的。但是现在你必须要做的不是斥责谁是谁非，而是勇敢面对问题的存在。」
「要我怎麽面对！我什麽也不懂！」
「就算不懂遇到了还是要懂，这是你现在必须去面对的，因为这就是人生。」然後又说：「还有他是失忆不是失智。」
「人生……」
我抬眸看着小鱼，又看看身後陌生的男人。脚跟默默的倒退了几步，眼前猛然一片漆黑，耳朵似乎听见了外头响起了雷声。
我在想，到底什麽是人生？
面对是人生？拔腿逃离开同样也是人生，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