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颂勳钥匙一转,推开这几天我一直出入的张颂怀的家门。才刚进屋就迳自走入房内的我急着想睡一觉。除了在火车上的颠簸真的让我不太舒服外,也有一部分的嗜睡是来自於张颂怀的信任决裂,以及破碎的爱情。
睡着的话,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天一亮,就什麽都不在意了。
没想到,张颂勳拖着疲倦的尾音,抛出一句话。「行李整理一下,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吧。」
被他这句话一惊,我的睡意去掉大半。「干麽?要去哪里?」指着他一样沉重的眼皮,我说:「你明明就也很累,为什麽要离开啊……」
「难道你还想留在这里吗?」揉了揉眼睛,张颂勳一把牵起我的手。「算了,反正我们两个也没什麽东西留在这里,快走吧。」
「呜……」无奈的扶额,我放弃似的回应。「好啦。也对,没什麽需要带走的,真的也没什麽值得带走啊……」
斜背起搁在墙角的吉他,他笑着拍拍我的头。「我那间套房就在附近,先搭计程车一段路再走个几分钟,很快就到了。不要问我为什麽不直接搭车到家门口,走路既可以省点车钱又多些运动,好处很多的。走吧。」
下了适才在深夜里盼了好久才盼来的计程车,便感觉浑身被外头的冷空气霸占,寒风直直吹进心坎里,冷的我直打哆嗦,费了好大的劲才抑制住自己想躲回车里的那股冲动。
凌晨的夜晚显得好孤独,几盏路灯拖曳着我们的影子。
看着这熟悉的巷道、熟悉的街坊、熟悉的回忆,我忆起那个我下定主意离开的深夜。那天从夜市回来後,看着张颂怀及文商嫟的背影,也感觉到难以言喻的寂寞,太鲜明。
──「我不想积欠你什麽,尤其是这麽昂贵的手饰。」
透明伞状的吊饰,你还留着吗?有好好收着吗?
──「是回我们的家,还是回你『自己』一个人的家。」
我们的家吗……如果能一直是我们,就好了。
试图在脑里凑和出张颂怀厌恶我的时候、恶言以对的时候,但我却无能为力。即便是不久之前才崩溃的爱情,我也拚命的逼迫自己忘记。
能全都不记得,那就好了。
在寂寥的夜里,尽管在张颂勳身边,我却还是痛哭失声。从无声的流泪到刻意压制的低泣、从沙哑嗓子的抽咽到不顾一切的哭喊。
拉着我的手,张颂勳带着我在路边的一处石砖上坐下。从包袋里抽出吉他,张颂勳向我浅声笑了一下。
看着他的动作,我不自觉的停止了啜泣。
把妆哭花把痛哭完天还没亮夜还很长/
别怕难堪我把灯调暗就尽情地释放/
想不通的就先别想别急着马上就要答案/
今晚全世界都不能对你怎样我做你的靠山/
我抹去颊面上的泪痕,愣着眼看张颂勳那只刷着吉他弦的手。或许是有些讶异吧,我对他的每一个动作开始特别在意。
拥抱安慰全都别客气需要多少都给你永远无限量供给/
让我陪你一起哭泣一起叹息难过起来更有力气/
倾听守护全都别客气需要多久都陪你直到你又开了心/
让我陪你再大的雨也都会停总会云淡风轻/
张颂勳的歌声不停,视线却从吉他上转到我的脸,我和他眼神交会的那一刹那,我彷佛读到了许多安慰。
想不通的明天再想有时候问题就是答案/
今晚全世界都暂时与你无关天空自己会亮/
生命总会有难关受伤是理所当然/
但请你记得自己从来不孤单/
你永远能找到我的肩膀/
为什麽我必须眷恋在张颂怀的每一个好呢?难道其他人对我就毫无可取吗?对於自己愚蠢的行径,我感到的竟是一种後悔。
陪伴着我的,可不是只有他而已啊。
只是,当我活在属於他的懊悔里的时候,忽略掉太多来自微小地方的煦煦温暖。也就是因此,我才会一直沉浸於眼泪里,缺氧的感到快窒息吧。
拥抱安慰全都别客气需要多少都给你永远无限量供给/
让我陪你一起哭泣一起叹息难过起来更有力气/
倾听守护全都别客气需要多久都陪你直到你又开了心/
让我陪你再大的雨也都会停总会云淡风轻……。
摘自苏盈之《别客气》(作词:施人诚/作曲:刘益榜)
「无论你受了什麽伤害,只要记住还有我在,这样就够了。」张颂勳的大掌覆上我的脸颊,拇指替我擦去眼眶里的泪珠。「有时候,不应该只往前看的。因为,最关心你的人是站在你的左右,而不是刻意超前或落後。」
怔了几秒,我将自己深深埋进张颂勳的胸怀里。他轻拍着我的背部,像是安慰着一个哭闹的孩子。
如果只要是一个孩子,就能永远在你怀里找到喘息的空间,那我宁愿只是个什麽都不懂的孩子、只是个易怒易哭的孩子。
就为了能躲在你的双臂环抱里,汲取一点一丝的慰惜。
捧起我的脸,张颂勳缓缓俯首,作势吻我。紧紧闭上双眼,我轻抿着唇,为这个近在眼前的亲吻感到些许期待以及莫名的违逆感。我不懂。
原来我是爱你的吗,张颂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