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陈晓东告诉我，他们四个人都注意到我手腕上的自残伤痕过後，我开始担心下一次上课见到他们该怎麽反应。我一边洗碗一边心不在焉想着，今天中华餐馆的客人并不多，所以我应该有空档可以休息一会儿。
「今天客人真少。」何兆昱炒完最後一盘虾仁炒饭，拿下厨师帽，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你还好吗？」
「嗯？我没事啊。」
「我看你好像在发呆，不要又打破碗了。」
「啊，对不起店长，上次打破的那些……赔偿方面……」
「三八，不需要啦。」何兆昱笑了笑，「反正我们也该添购一些新的碗盘，时机刚好。」
「……谢谢，对不起。」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自责。
「更加努力工作报答就行了。」何兆昱回头看了一下外场的状况，「你那个朋友又来了。」
「喔……成悦。」她真的是卯足全力。
「年轻的孩子真是可怕，不是吗？」何兆昱摇头苦笑。
「店长，你会觉得困扰吗？」
「困扰？倒也不会。」何兆昱戴上厨师帽，神情有些惘然，「反正年轻时的情感，总是很容易消散的。」
不知为何，这句话听起来让人觉得有些寂寞。
何兆昱走到大冰箱前，和另一位厨师一起清点食材，而我转身看着水槽，水龙头滴下一滴滴水珠，在水面上泛起涟漪。
「今天都没有看到何兆昱从厨房里走出来。」当我走出厨房，成悦皱着眉头朝我身後看去，满脸掩不住的失落。
「他从後门离开了。」我和一众外场服务生说再见，往外走去。
「为什麽？他明明有看见我，不是吗？」成悦跟在我身後。
我解开脚踏车的锁头，「是啊，可是他刚才就是从後门离开了。」
「我是不是要快点告白比较好？」成悦戴上安全帽，还不死心地往餐馆里头张望。
「可是一个已经在社会上历练很久的人，会喜欢上不谙世事的学生吗？」
「爱情又没有年纪限制，而且我也快出社会了啊。」成悦发动机车，「好吧，总之我会一鼓作气努力到底！」
说完後，她不等我回答就跟我挥手道别，我都还来不及告诉她，何兆昱刚刚跟我说了句有点奇怪的话。
骑着脚踏车回租屋的路上，我在红绿灯前停下，一旁的机车骑士忽然喊了我一声。
「喂。」
对方身材高大，戴着全罩安全帽，在夜色之中看不清楚他的五官，我有些警戒，直到对方拉起安全帽盖，露出一张秀气的脸，「祝萤之，对吧。」
「黄恺益。」我稍稍松了口气，见他身上穿着加油站的制服，想起卓孟萱说过黄恺益在加油站做大夜班的事情，「你要去打工？」
「嗯，你要回家？」他看了一下手表，「这麽晚了，女生一个人回去很危险吧。」
「习惯了，我打工结束都差不多这个时间。」我也看了下手表，十一点。
「最近我听系上女生说，附近有人会跟在落单女子身後，你自己小心点比较好。」黄恺益提醒我。
「我会小心的。」我点头，交通号志灯号正好转绿，於是我跟他挥手道别，他微微颔首後催动油门驶去，我则踩着踏板缓缓前进。
我租的房子位於在一处住宅区内，向来车流不多，尤其是夜深人静时，路上连行人都很少见。
大约是从五分钟前开始的吧，一阵机车引擎声一直跟随在我的身後。起初我没有很在意，但那阵机车引擎声跟着我弯过几条巷子，始终没有超前，也没有落後，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这让我想起黄恺益刚刚说的话，顿时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