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窍《十二》紫气东来
教授所说的内容，我大概找到方向了。FPGA这伟大的东西，我怎麽可能会不知道？？怎麽说，我也是人称「电脑小神童」的电脑宅。我自1985年小学三年级就开始碰电脑。起初只是因为我妈买了一台仿apple2的「橘子二号」，还上了一期的电脑课。只可惜上了一个月後，就发现自己跟不上进度，完全听不懂，就不学了。当年我才国小三年级，差不多是九岁吧。由於从小就羡慕对面邻居家有电脑，我就也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一台像这样子的玩意儿。
老妈的APPLE，呃，不，是橘子二号。上面一张游戏都没有。只有一份是公司要用的记帐软体，还旁边附的一本叫「BASICA」的电脑书。当年，我们家管教严格，是严禁打电动玩具的。所以，连任天堂红白机这种好货色，也是只有比较有钱的朋友同学家才会有。有了这台电脑，我就一心想要用它来写个游戏，试试看。所以，我在还不会英文的状况下，就从这一本参考书，一键一键地把所有范例都给”敲”完了。我大概是附近同龄小孩之间，第一个知道什麽叫「除虫」的小孩。(但是，这本书都敲完了，也搞懂回圈和函数是怎麽回事了，我还是连一个画面的游戏都没有弄出来。倒是弄出了九九乘法表和一堆数学的题目，比方说，河内塔和捡石比赛)
离题了。所以日後，等我有了脚踏车後，台中市的电子街，就是我的游戏场。除了玩电动，吸收新知识之外，还认识了一堆怪老头子教我各种有的没有的电子零件。项羽大哥教我写程式，某某电脑的老板让我玩换零件电路板的游戏(其实就是让我当不用钱的工读生。)当时，什麽叫RAM，什麽叫ROM，什麽叫EEPROM，我清清楚楚。光是烧EEPROM，我不知道是烧过几十回了。那时候，就知道有个叫FPGA的好玩意儿，比这个EEPROM强上几十倍。
FPGA的全名叫「现场可程式逻辑闸阵列」，听不懂没关系。你别把它想得太复杂，你就把它想成是一个超大型空白的电子电路,被放到只有一个指甲或钱币大小的晶片上，只要你有合适的工具软体和写好的程式，它可以变成任何你想要的IC，包括任天堂或是大型电玩。(我当时候的认知是这样子啦！！长大後才发现，这是很白痴的想法。一块FPGA晶片大概可以买几十台的任天堂成品。但是等不及开发新产品的电子产业经常拿它来做成工业用电脑或是半成品的开发。)
教授把大脑说形容成了FPGA，我大概就知道那是怎麽回事了。所以，问题只剩下，我怎麽去编写它的程式了。但是我试了一整个周末，却是找不出任何的办法或是途径。
有一股冲动想要打电话去问雅卿，却有好多心里的声音把它压抑下来了。「这麽频繁地找人家，不好吧…」「人家不嫌你烦，我都烦了，你自己要收敛一点…」「人家长这麽可爱，你不要肖想了。你算哪根葱？现在还能好好的当朋友，万一搞砸了，你连人家的面都见不到。」「等一下！？你不会喜欢上人家了吧？你凭什麽啊！啊？倒数第三名！！」这时候，又会出现老爸板起脸孔教训我的样子！「你不好好地用功念书！！到时候考不上好大学，现在交什麽女朋友，都是假的！！人家万一上了好大学，也是会瞧不起你的！甩了你的！你如果考上了好大学，拿到了硕士，拿到了博士，到时候，多的是机会让你挑的。」(这一点，我必须完全否定我老爸的讲法！！！青春是不等人的！！一旦错过了，就後悔莫及了！！）
唉！！真烦人，外面又在下雨！！早上的课，老师又不知道在上什麽。整个早上，我都在想刚刚那些有的没有的。FPGA的练功法，我这会儿还是第一次接触，我想也没有什麽书籍可以帮我，去书局图书馆肯定无解。中午下大雨，霆哥肯定会不去打球，尧哥可能会去重训，我待会儿还是趁机练个功好了。便当第三节下课就买好吃完了，我有一整个小时多十分可以练一整套。
『当~~当~~当~~~~』「西敏寺的钟声」响起。大夥儿陆陆续续起身拿便当或是彼此交谈或休息。我是「咚！」的一声就趴在桌上，盖上外套，开始我的小周天运行。不一会儿，我已经听不到耳外的声响，而只听到自己的呼吸。而再来自己内观看到自己的真气流动，充盈全身了。
恍惚之间，我的精神状态又呈现「出窍」(或是「伪出窍」)的状况。我可以「感觉」到班上同学来来去去的样子，也看到平时看不到的东西。前面菜肚又偷偷地带A漫来学校，交给了志铭，洪猴和学友这对宝，就在讲台上耍宝，演出「北方二重唱」，还好我这个状态是听不到声音的，不然肯定吓一个就跳出现在的状态。黑板上，刚刚留下来的国学常识，我还是看起来像爬虫一样的蠕动，完全无法判断，只有偶尔几个字，可以猜得出来是什麽。我想试试看，能不能解译这些爬虫字，於是，我又再慢慢地提昇了一个等级，画面一下就全黑了，什麽鬼都看不到。
但是，我还真的看到鬼了！！Stranger的那团紫气，正在我的附近徘回！！
怎麽办？？教授要我千万不能跟它接触。但是我不想，也没有办法！！我完全不知道怎麽样才能够回到我的身体里面啊！！它像是也在犹豫，大概也没有看过我这个新来的玩意儿吧？？当我想着它的时候，我的视角里面，竟然就伸出了一只短短的白色的触手，就像是用白布盖着手一样的感觉，只是有一点亮亮的。那团紫气，好像也感觉到了，渐渐地也靠了过来。
我这时候，才真的「看」清楚了它的模样。与其说它是一团紫气，不如说它是一团紫色透明的毛毛球，和气球一样，但是你清楚地可以感觉得到它表面像绒毛玩具一样的质感。它不断地在旁边试探性地绕来绕去，应该确定是有意识的。
反正，应该躲不掉了，我也就选择慢慢地接近它，先试着ZOOMIN它，但是不论怎麽放大，它就是这样子，没有什麽变化。正当我在犹豫的时候，它扑了上来，在我的触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为什麽说是「咬」？？因为，那种痛楚就像是真的被什麽动物给咬到手一样的痛！！就这样子，我「啊！！」的一声，就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跟刚刚的情境一样，我的手背上，有一道伤口，而且，一直的在流血。
同学们都还在吃午餐，好奇地看着我。驴子说：『欵~~你的手流血了，要不要擦一下？？』说完就从书包里面拿出面纸，递给了我。『你做恶梦了吼~~~手一定是敲到桌子还是椅子了啦！！』
我道谢之後，就接过面纸，捂住了伤口。我看了一下伤口，是两个并排整齐的伤口，不是被桌椅敲到的感觉。而且，不知道该怎麽形容，我吓醒之前，我「看」(严格来说，不是「看」而是「感觉」到)到了一只老鼠，有着许多的画面，有笼子，淹水，还有鱿鱼丝和饼干外，还有许多的感觉。这种感觉像是恐惧、悲伤、愤怒、憎恨和害怕的集合体！！
简单地说，(或者说，我来翻译一下)这一瞬间，我得到情报，就是有一只被主人宠爱的小老鼠，被人家给拿去水沟给淹死了。牠的恨意和留恋不舍，就是牠透过这一个接触的瞬间，告诉我的。牠并没有说话，只是那种强烈的意识在我的理解里面，就是这样子的解释。
我愈想愈不对，Stranger为什麽会有一个这样子的紫气跟着他？？鬼老鼠！！？？这太不合逻辑了！！我可是学理工的啊！！好混乱啊！！
我没有想太多，就直接往Stranger的位子走过去，他前面的同学不在，我就一屁股坐下去，一边不客气地敲着他的桌子，然後拿我的手上的伤口给他看。『喂喂喂~~阿西！！给个解释吧！！！你的老鼠咬的！！』我装作一脸很生气的样子，其实是想看他的反应。
他正在吃便当，被我吓了一跳，这次的反应，不再是茫然，而是好像是作弊被发现了的表情。
『你…你在说什麽？？什麽我的老鼠咬的？？』他盯着我看，放下了筷子。
『老鼠！！一只被淹死的老鼠！！牠咬了我！！』我指着我手上的伤口，靠近他的脸，给他看个清楚。
『不……不可能！！小兵！！小兵早就被我爸淹死了！牠去年就被我爸淹死了啦！！』他这次的眼光，不是空洞，而是含着泪光。我算是少数几个会跟他讲话的同学，但是我也还是第一次看他这样子。他讲话的时候，总是似笑非笑的，或是常常一个人傻笑。
他低声地呜呜地哭了起来。我把驴子给我止血的面纸，扯下了一半给他擦眼泪，他才哽咽地说出了小兵的故事。原来，他租房子住在学校附近没有多远。应该是去年的时候，他在他住的地方，里面发现了一窝刚出生的小老鼠，大约是五只，但是鼠妈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一时兴起，就拿橡胶手套刺破，泡了牛奶，开始人工哺育了这五只小老鼠。由於他并没有把它们关起来，只是藏在他房间的纸箱里，很快地，小老鼠长大了。其他四只，不知怎麽着就咬破了纸箱逃走了。只有一只灰灰紫紫的，个头儿最小只的，没有跑走，只是巴巴地看着他。他给牠取了一个名字，就叫「小兵」。小兵像是有灵性似的，不吵也不闹。阿西每天就把晚餐的饭留了一口，带回去给他吃。牠就住在他的抽屉里，用棉花舖的一个铁盒。一个人住外面，有只小同伴陪着，倒也是还不错，就这样子过了一段时间。
一天，阿西他爸来看他，他正好还没有回来。他爸爸想说好心地替儿子收拾房间，请来了房东开了儿子的房间门，小兵以为是主人回来了，开心地跑了出来，以为有东西吃。但是他爸爸和房东吓到了，想说怎麽儿子住的地方有老鼠？？於是，房东就拿来了补鼠笼，而小兵也不疑有他，就一股钻进去，想去拿里面的礼物。结果，下场你猜到了，我就不便多说。
阿西放学回来，看到爸爸和小兵的屍体，猜到是怎麽回事了，放声大哭！！他爸爸也吓了一跳，本来是想留着小兵的屍体，给儿子好好地上一课的。没想到，阿西捧着老鼠屍体大哭，他一方面吃惊，另一方面恼羞成怒，出手打了阿西一巴掌，骂他不好好念书，然後就气冲冲地走了。
他难过地把小兵放在牠的小铁盒里，恨意、悔意、悲伤，各种的情绪，都冲了上来。阿西把铁盒拿到我们时常翻墙跷课的地点，翻入了校园，在角落的地方，把它给埋了。因为他没有带工具，用手挖土，把指甲都挖断了，血就混着泥土，覆盖在铁盒上。他还待在那边待了好久，最後是警卫拿着手电筒来巡逻了，他才赶紧翻墙离开。
我高一的时候，不认识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这样子才整个人性格大变的。但是他在说这个故事的时候，是我认识他几个月以来，说话最正常的一次。
我也没有想到是这样子，倒是拍拍他的肩头，安慰了他几句。他追问着我怎麽知道小兵的事的时候，我只是告诉他，我作梦梦到的。这时候，他的眼神，又恢复了空洞，不再闪烁泪光。这一个变化，看在我眼里，换我被吓到了！！
难不成，星期六的大量老鼠的死亡，跟Stranger的小兵那一团紫气有关？？！！慢着！！我虽然国文程度不好，但「紫气东来」是讲「吉祥的徵兆」吧？？我怎麽觉得，这个对我而言是个「不祥的预兆」？？看着我的伤口，我彷佛也感觉到了小兵的眼睛在盯着我，在黑暗中，红红亮亮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