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时分,鸟儿啁啾。懦弱男子…..不,他是有名字的,虽然很少人记得。他的名字是陈宏广,今年十六岁,职业是个学生。而宏广现在正执行着他的任务,上学。
今天天气正好,清晨的阳光透过早晨淡淡的雾气洒在柏油路上,成为了一道蒙胧平静的景色。若是按照平常宏广的个性,此刻的他一定会不自觉的对此露出笑容,因为他相当容易对这日常生活中的景象感到开心,这代表着今天和平的一天又开始了。
尽管宏广在走路走到一半笑出来时,经常有幼稚园的小朋友会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然後小朋友会拉了拉她妈妈的手,指着他说「妈妈、妈妈,那人好奇怪。」接着她妈妈会看宏广一眼,连忙拉走自己的小孩说「不要乱看,要小心可疑的大哥哥。」
虽然她说的很小声,但还是被宏广听到。也许宏广对此会小小的失落一会,想要制止自己这样自发性的行为,但过会儿还是无法制止他的情感,一样露出在他人中很可疑的微笑。
但今天不一样,宏广感觉他的心像被一层厚重的迷雾所覆盖,沉甸甸的,让他一路上看到的景色就像蒙上一层灰雾般。宏广叹出了一口气,在上学路上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的叹气了,让在路上看过他好几次的幼稚园小朋友见到後,都愣愣的望着他,然後拉了拉她妈妈的手,指着他说「妈妈、妈妈,今天奇怪的大哥哥好奇怪。」接着他妈妈看了宏广一眼,像看到甚麽可疑的东西般,连忙拉走她的小孩说「不要乱看,要小心变态的哥哥。」
即便宏广知道自己行为举止很奇怪,但听到别人这麽说,他还是不禁沮丧的垂下肩膀,低着头喃喃自语的说「……从奇怪到变态,我升级了吗?」
陈宏广,除了姓氏是沿承着父亲外,从名字可以看出他父母在为他取名时的期许,而宏广也不负所望,从小便表现出开朗与阔达的性格,令他父母对他深感满意,但……这情况也直到幼稚园为止。
那幼稚园时发生的一次重大的事件,对宏广造成了很大影响,他才惊觉自己异於常人。普通人在跌倒时会痛,摸到东西会有感觉,但是他从来没感觉过痛觉或者触摸的感觉,一次都没有,即便将手放进火里面,看着表皮都烧的发黑了,神经纤维都被灼烤的蜷曲了,他仍然面不改色,表现出一副茫然的样子。
事实上,宏广发现人在被打时会痛、会哭,但即使看到自己的手放进火里烤,表层皮肤都融化了,他依然感觉不到痛时,年幼的他对此感到疑惑与恐惧,他噙着泪水,不断挥舞着轻飘飘的拳头打向父母,声音激动的问「为甚麽我跟别人不一样?为甚麽?」
宏广的父母如何回答他已经忘记了,但他永远不会忘记一件事,第一次的,虽然他不明白身体的痛苦为何,却在那时深刻的体会到与他人不同的痛苦。
此後,宏广的性格大幅转变,可能因为幼稚园事件的影响,心里总是有点自卑的宏广下定决心绝对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开始与同学保持距离、警戒别人。
理所当然的,宏广对人满怀警戒的态度加上他本来就不擅长发展人际关系之下,在与同侪们的交流间,自然而然会让他们感到疏离与奇怪感,久而久之,班上的同学就再也没有人找宏广说话了。
发觉自己被同学们远离後,宏广一开始很难过,不知道该怎麽办,但也许是他的天性此时发挥了作用,乐观与阔达的他转念一想「没有朋友虽然很寂寞,但这样一来我的秘密就不会被发现了,因为没有朋友的我根本没有机会让别人发现。」虽然这样的逻辑有点扭曲,却被孤独的宏广所接受。
在小学时自以为想通的宏广不再纠结於朋友,虽然有时看见他的同学们在午餐时,分成一群群人三三两两的聊天时,孤独一人的他总会不自觉的低着头,因为他总觉得他的同学们是不是在暗中嘲笑他没有朋友。之後,他为了不想感受到这难受的气氛,他总会早早打好营养午餐便当,当众人在班级里吃饭时,他便悄悄的躲到顶楼上,向着空无一人的顶楼小声的说「我开动了。」
这样的生活宏广觉得很好,因为既没有朋友也很少跟他人接触的他觉得再也不会有被他人发现秘密的机会了,但唯一的缺点是……他太无聊了,当放学後同学们都三五成群的结伴说「今天我们要去公园玩。」、「走吧!去打球了。」或是「大家一起玩扮家家酒。」之类的话时,他总是默默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後孤身一人走回家。
直到有一次,老师带着班上的学生去图书馆参观,并要求每个人都要拿一本绘本来看。大家都兴致勃勃的,富有好奇心的宏广也不例外。现在的他仍然记得他拿的那本童话故事的名字,叫做三只小猪。在年幼的他眼中,故事里的那些小猪是多麽可爱,野狼是多麽残暴,竟然想吃掉小猪。宏广为野狼摧毁掉两栋小猪的房子叹息,为野狼逼近三小弟房子时的情境屏息,为野狼最後被一个大锅熬煮而死而欢呼。
在那时,宏广才明白原来世界里还有那麽多不同的世界,就在书籍里面,一一精彩的演绎出来许多现实中无法办到、无法想到的事情。於是宏广深深的为书中的世界着迷了,无论是下课时、放学後,一有空他总会泡在图书馆里面,沉浸於书中的世界,与故事里的角色们共同翱翔於自由的想像之中,在那里,他跟别人拥有一样的身体;在那里,他无拘无束;在那里,他拥有需多志气相投的朋友。
即使交不到朋友也没关系,只要有书籍愿意与他在一起,他便会心满意足,不再奢求朋友之类的。当时年幼的宏广坐在桌前,边读着童话故事书,边露出快乐的笑容这麽想。
小学在没有交到朋友的情况下平平安安的过去了,中学也一样如此。期间,随着宏广书籍的阅读量越来越多,以及小学中学安然度过的经验,宏广的个性更加内向,很少与同学对话,因为他不觉得自己需要交到朋友才能过活下去。
也因为如此,他与别人的交流间不知不觉的出现障碍,宏广总是低低着头,无法直视他人眼睛说话,说话时又下意识的紧张会不会被他人发现自己的秘密,於是他总是结结巴巴的,过了老大半天才能听清楚他在说甚麽。所以即便上了高中後,他的同学们总认为他这个人怪怪的,对他敬而远之。宏广还是没有朋友。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不觉得这样的自己有甚麽地方要改的。没有朋友,只要有书就好,不能跟朋友说的话,可以对着书诉说出去,因为书不会歧视他,更不会因为这样,而对他施以责备的目光。
但他的美好想法,直到高二上时,被三个学校里的凶神恶霸狠狠敲碎了。
宏广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早就找好目标,或者只是随机的下手,但有一点可以确认,他很不幸。第一次面对三个恶霸的恶意刁难,生性很少与别人交流的宏广没有面对过这情况,让他感到很紧张又不知所措。
那时宏广不敢对他们反抗,只能对他们的无理要求表示全部买单,因为他听到「若不听话,你以後在学校的生活就别想好好过了。若是听话,我们便不会再来烦你。」的这句话。他只想要早早摆脱他们这个大麻烦,因此即使不愿,也被迫地向他们付出「赔礼」的钱。
结果……恶霸们收了钱後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再纠缠宏广,但也只是一段时间而已。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句话不仅在借钱的社会里适用,也同样适用在勒索情况中。宏广深深这麽觉得。
宏广不敢找老师求助,在班上里没有一个朋友的他也无法向别人求助。性格懦弱的他只能默默忍受恶霸们的威胁勒索,而他心里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然後,到了前几天,这些人对宏广拳打脚踢,甚至还胆大包天,把他的手指砍了下来,面对这情况,宏广还必须露出很痛苦的模样。
为甚麽?为甚麽你们要砍掉我的手指?虽然不会痛,但我还是要露出痛苦的模样……否则你们知道我不会痛的话,谁知道你们会对我做出甚麽事情来。当时一想到这点,宏广突然觉得两眼发热,不禁在恶霸面前放声大哭。而恶霸们还以为宏广受到了教训,看着他露出窝囊样,得意洋洋地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