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慌,其实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他,对我喜欢他,而且似乎一直都是我单恋,现在也仍然喜欢他。可我没那勇气。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我,但感觉到他用手指轻轻掠过我的头顶,用安慰的眼神注视着我。
「一个你想抓住却离开你的人,你恨吗?」
「不恨。」
「为什麽?」
「哪怕他半句话都不告诉我……我还是相信他……」我微微抖着肩膀,「我还在等他回来……」
我撑起笑容抬头看着姜洋,「所以如果哪天,你见着一个跟你很像的人,记得要他过的好好的。」
「就这样别无所求?」姜洋微笑。
「我没有资格。」我低头,浑厚的嗓音萦绕在耳边,「不,你够格,你花了你全部的青春在等他,你非常非常爱他,这些你都知道吗?」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也许是姜洋告诉我,我知道我爱他。
「告诉你一个可靠的情报吧,不过余桓从来不跟我提他高中的事,擅作主张说不定会被他骂到臭头呢!这个工作不是我要做的,本来就是余桓要做的,我只是今天来给他做代打,估计他後天就会来了,你之後再来这儿,包准你遇的到他。」说不准是出自看我可怜,他就这样说。
「你俩认识?」我的眼神一下重新找回目光。
「认识。」他说,「只不过看你这麽大反应,想确认我说了值不值。」
「……」
「他说他很早就想回来了。」姜洋倚在桌边,「我不能说我完全了解余桓,但我觉得你比我了解,所以就算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麽,我都想做一件事,就是让你们好好见上一面,不论怎麽都把话说开了。」
「很早就想回来了?」我有些哽咽。
「不知道吧,我只知道他的笑容真是世界七大奇景不为过。遇见以前的朋友也好,看能不能让他快乐点。」姜洋感慨的说,让我语塞。
离开了这麽久,他不快乐吗?
「总而言之我不会骗你,放心。」他拍拍胸膛打包票,「重新看看他吧。」
我忍住眼里的潮湿,「姜洋,你能不能很认真很认真地对我说句,我回来了?」
「这样你会有勇气去追回余桓吗?」姜洋凝视着我。
我笑着点头,姜洋轻轻摸我的头,泪水忍不住滴落下来,刹那间我真的以为余桓站在我的面前。
「我回来了。」
回过身,姜洋潇洒的带着托盘走回柜台,我朝他九十度鞠躬,「姜洋,真的谢谢你……」
谢谢你告诉我他会回来。
我把手放在自己胸膛的左边,它超乎常理跳得很快。我还能见到他,那个说缘分有多长就要一直拍照的余桓,那个傻里傻气却很有男儿气概的余桓,那个有着我不知道神秘的余桓,那个功课很好却从不嘲笑我的余桓,那个答应我很多无理要求的余桓,那个承诺过我很多的余桓。那个,我仍然深深喜欢的余桓......
世界上能有几个人总是那麽相像,我因为一个很像你的人,能够再次见到你。你说这是不是缘分?你还继续拍照吗?你会带着这几年消失的风景回来吗?
我很害怕,也不知道。
青青拉住我的手往下跩,语气刻薄,「见色忘友的家伙。」
「老实说,我很紧张。」
青青的开关一下子被我打开了,她连续炮轰。
「紧张你个大爷啊?!你都等了这麽久,该哭的该想的都抽乾了,好不容易能够重新见到他,退缩你就等着被我活剐!喔不,五马分屍天打雷劈千刀万剐!」她激动得差点把桌给掀了,引来不少人侧目,但她不在意。
多麽恶毒的心啊......
「青青,你还是喝咖啡吧。」我恭敬的把杯子推过去,手却忍不住颤抖。
「先说好,後天我可不陪你,你的青春和命运,掌握在你自己手中,我也不想当电灯泡。」青青意味深长的对我笑,抽出心相印帮我擦眼泪。
「是吧。」
「到时候别像个扭捏的女人,少做作。」
「知道知道啦。」我笑。
我很谢谢她,她明白我的青春,要由当时的人和事来解决。
晚上回家,我抛开老爸和老哥的罗嗦,一股脑冲回房间,拿出那些我依然珍藏的相簿。特别少女惆怅的缅怀起来,打了通电话给林叶,我的初恋,我的初吻,我的疯疯癫癫,那些酸酸涩涩不顾一切的记忆全回来了。
那个特别明媚的少年,也正慢慢再次走进我的人生,彷佛阳光下的泡沫被迷雾盖住,手小心翼翼的去触摸,然後啵一声破裂,闪耀着隐约七彩的光芒。
那个与姜洋的遇见,我在想,是不是真的命中注定的?
隔天我跑去狠狠的追问学长,我们沿着教学大楼乱跑乱闯,在偌大的校园里不断上下攀爬踩着楼梯和光滑的地面,学长不争气的边躲边乱叫。
我忽然想起,为什麽余桓不给人家提他的高中时期?
因为愧疚吗?还是怕想起来跟我一样一发不可收拾?会忍不住扼下世界狂奔的时钟,分分秒秒的追朔到从前,可能回到那个我和余桓第一次去何姨相馆然後去吃冰的那个午後、回到那个他对我说想认识我的那天。
『木宁,你真挺有趣的。』
也许,他有难言之隐;或者认为不值得提及。我当然是宁愿相信前者的。
「你恋爱长跑这麽多年的单恋,终於要有个结果了。」学长长叹。
「闭嘴。」我喘气,「不过学长,你怎麽知道那里有我要找的回忆?」
下面是学长的说词。
「还记得吗?你给我看过余崽子的相片。刚好,有天我经过咖啡店,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看着咖啡店的应徵履历好久然後走进去,我开始本来不确定,但替我的小学妹着想,我当了一次帅气的偷窥狂,证实了。」
好一个余崽子。
「那你干嘛不直接跟我讲?」
「那多没惊喜?」学长一脸挫败。
「有点心里准备总是好的。」我认真的头头是道。
「快让那崽子把你收走吧!」学长一副昏了的样子,勾起嘴角,「学妹,你会幸福吧?」
「这次不会放手了。」
我没想要再见到他的那一刻退缩,我甚至都已经想好难得重逢的场面该如何客套,但是他的笑容,曾经逼退过我,我很怕,就是我的出现,毁了他安逸的生活;我怕我的思念泛滥,然後被狠狠推开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真的很傻。
有句话不是这麽说的吗?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有些人闯进你生命里,就是为了给你上堂课。我对余桓的喜欢,说不定就是我的一厢情愿。人家领不领情你都没法死皮赖脸,因为你心甘情愿。
人生就是这样,你越要它顺着你,它就越跟你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