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全世界我只貪一個你 — 序 终章

正文 全世界我只貪一個你 — 序 终章

《全世界我只贪一个你》

终章

记不起到底是什麽时候认识余筱爱了。到底是高一刚开学的时候,还是在高一那个温度高得烫人的运动会呢?那时候……到底和余筱爱说了什麽呢?

郭梓瑀记得那时候的余筱爱比他高,而且总喜欢偷偷地说郭梓瑀“软萌”、“呆受”、“姐姐好想找小攻保护你”这类的话。一开始并不明白余筱爱说这些话的意思,郭梓瑀并不在意,甚至有些好奇。可在了解这一系列词语的意思後,郭梓瑀记得自己在班上所有人的嘲笑中发了一场很大的脾气,甚至让余筱爱在自己的面前哭了。

她的眼泪凝聚在眼眶里,眼睛开始变得红红的,嘴巴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大力地拍了拍桌子,站起身大声地道:“对不起啦!我以後不说不就可以了吗!我就是这麽可恶变态啦!我就是不正常啦!满意了吗!”

年轻、莽撞、毫无顾虑,在他们面前似乎没有所谓的曲曲折折,想说就说了,想做就做了。哪怕结果是伤害了别人,他们也都不会让自己委屈。

比如今天想玩游戏到明天,无论有多困,都会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直到早晨闹锺响起的那刻。

不去想这样的举动会带来什麽後果,上学迟到又怎样,上课睡觉又如何。反正中学时候的少年就该日夜颠倒,就该疯狂一场,不枉费青春。

那时候的郭梓瑀和余筱爱,就像是两头发了疯的牛,充红的双眼,横冲直撞着,一点也不肯退让。

记不起到底是为了什麽两人又和解了。到底是因为自己看开了,还是这女孩总会下意识瞄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的歉意太深。

等到郭梓瑀反应过来,这个女孩已经在身边10年了。

一开始认为不好听的话语在岁月中已经变得不重要的,一开始让两人产生隔膜的东西也在相处中慢慢消失了。

郭梓瑀记得,毕业那天余筱爱穿着校服,深蓝色的及膝格子蓝裙以及胸前的那条深蓝色领带在风中缓缓飘动。她站在逆光下,看不清她的模样,却听得见她笑得开心的笑声。头上的浅青色缎带被她拿了下来,绑在手中那刚刚从校长手里接过的毕业证书。

放学的铃声响起,同学们因为毕业而欢呼着。余筱爱伸直握紧了毕业证书的手,对郭梓瑀说:“姐姐保护你!从今天开始就跟着姐姐吃饭去!”

夜晚的冷风让郭梓瑀打了个冷颤,他想,如果此时余筱爱在这儿,那家伙一定会小声地咒骂都是地球上人类的错才让现在的天气这麽变幻莫测。明明是夏天,为什麽晚上会这麽冷呢。

口袋里那不停震动的手机让郭梓瑀知道有人迫切地想找到他,可他却不给予理会,任由那人一遍又一遍地打来。

毫无目的的闲逛却在发现身後跟着几个身穿黑外套的男人後有了一丝不同的味道。此时的郭梓瑀走在一条商店街上,脚下的步伐有些惬意。身边是来来往往的路人,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点缀了整条街道,为原本就热闹的街道添加了一丝神秘迷离的色彩。

加入警队成为刑警,郭梓瑀曾经很埋怨自己生活在一个安全指数颇高的城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发生的刑事案件不过寥寥几件。这让原本一腔热血保卫国家的郭梓瑀觉得像是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熄灭了那团熊熊的热火。而志愿活动则是一个很好让他打发时间的活动。

套用余筱爱说的一句话,就是一个闲下来会死星人。

那时候的郭梓瑀就像是一个中二病的严重病患似得,笑着反驳:“我生下来就是为了拯救宇宙,别侮辱我的使命。”

但此时,郭梓瑀不免开始怀念以前那个安稳的小城镇。

人为破坏了化学工厂的煤气管,泄露的煤气发生了大爆炸,炸毁了工厂以及工厂附近的员工大楼。事件发生後发现的贿赂事件,政治人物被抹黑事件……

暴风雨前的宁静在悄无声息间侵入了他们的生活。只不过这场宁静来得太久,久得让每个人都放下了防备,所以才会在暴风雨来临的那一刻毫无准备,被击毁地遍体鳞伤。

猛地加快脚步走进地下商店街的入口,郭梓瑀故意窜入一班嘻嘻闹闹中的年轻人中,肩膀用力的碰撞让年轻的小伙子动怒。无视全部挑衅以及不礼貌的语言,郭梓瑀快速在下一个转角处藏了起来。

余筱爱死後,郭梓瑀只在葬礼上见过自杀的那家伙一次。对方穿着一身的黑色西装,样子有些憔悴,可郭梓瑀在对方的眼神里却看不到任何的悲伤,手上的青筋更是暴露了对方压抑在冷漠表情下的怒意。

为何生气?

他搭上地铁,在确定甩了身後的人後,牛仔裤下的长腿因为安心而随意地曲起。郭梓瑀就像是个没有骨头的人似得靠在门边,面无表情下的脑袋却是在快速地运转。两年里的明察暗访让郭梓瑀知道自杀的那家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犯罪证据也搜集地差不多,可在这个时候,那个被他列为第一嫌疑犯的人自杀了。

他不明白,余筱爱不过就是一个公司的普通白领,一个整天叨念着要去旅行的普通女人,一个回了家只想摊在床上一觉到天明的懒人,怎麽就惹上那个人了。

摇摇晃晃的地铁里三三两两散着几个或是刚结束加班的上班族,或是刚结束了补习的年轻高中生。其间那些在这个稍晚的夜里依旧精神奕奕的年轻小伙子因为手机里的话题而哈哈大笑,突兀的笑声就像是寂静的地铁里唯一活着的存在。

一切似乎在两年前的那场“意外”後开始脱离了轨道。郭梓瑀看着窗外那飞驶而过的景色,脑子里却是越加地混乱。

余筱爱之前到底有没有做过什麽不寻常的举动?余筱爱为何会和那人突然这麽亲密?余筱爱到底为什麽会到化学工厂?

什麽时候余筱爱的一切,自己已经摸不清了。

穿过隧道的时候,照在眼睛内的光源瞬间暗了不少。随着耳边那地铁行驶在轨道上难受的翁鸣声,一个男人走过郭梓瑀的身边,站在了与他呈对立面的门边。如果有人偶然经过,会惊讶门边站着的两个男人居然用一样的站姿,像两座保护大门的貔貅似的,守护着地铁的那扇门。

男人的耳上罩着一个天蓝色的耳罩式耳机,他亚麻色的刘海有些长,微微低头的姿势将他的眼睛完美地隐藏起来。看见男人的那瞬间,郭梓瑀的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看吧,说什麽一出门就会被杀死,这下子杀手真的来了吧。

从玻璃上的倒影看见郭梓瑀的笑容,男人微微抬起头,对上了郭梓瑀的倒映在玻璃上的视线。

地铁的速度很快,刺耳的噪音以及因高度变化让人感到难受的耳压让人下意识地吞口水。那人的样子倒映在窗上,紧盯着郭梓瑀。那人的嘴角微微勾起,无声地对郭梓瑀说:

——你後悔吗?小鱼儿。

後悔?为何要後悔……又怎麽可以後悔……郭梓瑀移开了视线,有些茫然地看着窗外此时设置在隧道内的广告。那是一串屏幕显示出的动态广告,属於某知名运动品牌的代言人穿着最新的运动鞋奔跑在操场上,阳光下的汗水不禁让人感觉到一股坚毅顽强的感觉。

“我学唇语不是为了和你这样沟通。”窗外的广告已经结束了,郭梓瑀侧过身面对那人冷冷地说:“还有为什麽我要後悔。”

郭梓瑀的话似乎很好地取悦了对方,那人嘴角的笑容越加明显。他抬起头,刘海下的眼睛完美地显露出来。浅褐色的眼眸里带着满满的幸灾乐祸以及嘲讽的意思,“因为死去的那两个可是要结婚的人啊。”

“轰”的一声,郭梓瑀的脑袋瞬间空白。“你说什麽。”

地铁在这时候冲出了隧道,咯哒咯哒与轨道摩擦的声音让原本难受的耳朵放松了下来。

窗外的景色从原本的繁华变成了朴素,不知不觉,地铁已经开出了市区。门边的两个男人此时沉默的对望,然而周围的氛围却像两个准备战斗的战士一般,局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怎麽样小鱼儿,在发现余筱爱与你认识中的那个女孩越来越不一样了,很受伤吧。”男人脱下照在耳上的耳机,挂在脖子上。“让一个女人待在你身边10年了也无动於衷,那为何要管这个女人这麽多呢。”

地铁在某站停了下来,打开的自动门上不停闪着橘色的警示灯,耳边响起了毫无感情的电子音播报着站名以及提醒乘客的消息。

“怎麽样,别人送给你的大礼你不打算收吗?不这麽做你可是永远都不会发现自己的心——”

还为来得及说完的话被郭梓瑀突然的一拳打断了,男人被冲击地踉跄了一下,然而嘴角的笑容却没有消退。他抬起头,手背缓缓擦过被打过的地方。

“霸道如你,终究还是让你在意的东西跑了。”

此时的郭梓瑀将藏在口袋里的枪高高举起,表情却意外得平静。他看着对方,缓缓露出了总被余筱爱说很是妖孽的笑容,“关你屁事。”

——後悔吗?

——小鱼儿,你後悔吗?

地铁上的乘客早就远远地躲开,甚至在地铁停下时快速逃离。怎麽可以不逃,里头那个穿着外套明明看起来很温柔的男人突然就掏出枪,对面那个看起来就是宅男的男人还拿出了刀!最重要的是两人还那麽兴奋地笑着打架!

——你应该要後悔的。

——只有这样,才可以证明我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右手腕因为撞击到铁质把手发出清脆的骨骼碎裂声。随着一声闷哼,郭梓瑀赶紧趁对方松懈下来的那一秒抬起腿往对方的腹部一踢,软弱的腹部遭受如此重力的一击让对方往後倒去。并没有放过这个好机会,郭梓瑀大力踩着对方的腹部,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看着对方。

血红的眼神里是满满的杀意,胸口上下不停起伏。郭梓瑀不明白为何难得在两年後想出门回老家一趟却会遇到这种事。果然,刚刚那些跟踪他的那些人就是这男人安排的吧。

为什麽?就为了好让他可以抓紧时间,在自己的面前说出那些荒谬至极的话吗?

郭梓瑀想起遗书里那自杀的人说的话,这两人还真的是天生一对啊,说的话都这麽不可理喻毫无逻辑。一句又一句的後悔,为何要後悔!

“砰——”的一声枪声响起,并没有因为地铁上的打架事件而停下的地铁此时依旧快速的前进中,挂在半空的扶手随着晃动前後摇摆。

郭梓瑀看着地上的人,黑漆漆的枪口此时对着他,握着枪的人不知道什麽时候从郭梓瑀变成了对方。那人笑得灿烂,郭梓瑀甚至觉得这人就像是精神病院里那些发了疯的疯子一样。

一种如火烫的灼热在胸口处蔓延,随之而来的是刺骨的疼痛。郭梓瑀无力地往後靠,微微低下头,举起手抚在那不停涌出刺眼红色血液的伤口。

这一枪,就如同在发了疯的病人身上打了一支镇定剂一般,让原本被愤怒以及冲动冲昏脑的两人都冷静了下来。

对方站了起来,不过几秒之间,两人的立场便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手中的枪口依旧对着郭梓瑀,在看到郭梓瑀此刻狼狈的模样,对方笑了出来。

“郭梓瑀,把一个人的存在当作了应该,你以为这世界真的就会在你的掌控下循着你给的轨道运行吗?”

“砰——”郭梓瑀闷哼了一声,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郭梓瑀,余筱爱会出现在工厂是因为你啊。”

郭梓瑀身体一僵,随後他感觉到那人低下身,俯在他耳边带着笑意道:“这是那人死前对我下的唯一一个命令,郭梓瑀,这辈子到死都後悔地活下去吧。”

地铁再次停下,门打开的瞬间身穿警服的警察闯进了地铁,制伏了拿着枪的那人。郭梓瑀听见大叔的焦虑紧张询问自己情况的声音,可郭梓瑀却只觉得身体很沉重,眼皮很累。

脑袋里留下的只有那一次又一次重复提起的“後悔”。

闭上眼睛前,郭梓瑀好想告诉那人,他很後悔啊。

後悔没有在一早就将那个女人好好保护起来,後悔将这个女人陪在自己身边的事实当成了理所当然,後悔总是在发现自己的心意後又将它压抑下去。

高中的画面闯入了郭梓瑀的思绪。每每打开课室的那道门,那条浅青色的缎带就会在眼前出现。它随着风飘动的弧度有种惬意的感觉。缎带的主人坐在桌上,面朝着窗口,挂在半空的双腿前後交叉摇晃,嘴里哼着不知什麽名字的歌曲。

而缎带的主人在自己叫出她名字的时候,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她转过身,温暖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的笑容总是带着一点小俏皮,眼睛总会因为笑意变得弯弯的。

“你怎麽总是迟到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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