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公寓门口,拉起手煞车,陆毅转头说:「你先上去。」
「那你呢?」解开安全带,萧湘湘顺口问。
「我想我今晚住朋友那里比较好。」陆毅头歪了歪,认真的想了下後皱着眉回答。
萧湘湘惊讶了,「为什麽?」
转头看着萧湘湘,陆毅挑眉,「今晚就我跟你在家,我是没所谓,你一个女孩子跟个大男人单独处在一个屋子里,合适吗?」
「有差吗?」
有差吗?这女人在讲什麽,怎麽会没差?转头瞪眼看着萧湘湘,可惜对方还是给他一脸的莫名其妙不能理解,陆毅叹气。
他了解,是他不应该多想。「那你先上楼,我停车。」
「好,」开车门下车,回头拿东西时同时问:「你有要喝茶或咖啡什麽的吗?」她记得这两天都看到陆毅回家後还会还会煮个咖啡喝。
「咖啡,谢谢。」同时把脚边的牛皮纸袋递给萧湘湘,「这个是给你的,顺便拿上去。」
「喔,好,谢谢。」眨眨眼接过纸袋站直了身体关上车门,看着车子走远了才进屋子里。
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跟龙五先走一步的陆萍还没有回来,开了灯将手上的纸袋先放在桌子上,本想先进房里换衣服,但好奇心拉住了萧湘湘的脚步,回头打开纸袋看看里面的东西。
纸袋里装的是个白色的纸盒,拿出盒子,袋底还放有保冷剂,打开看到两盒布丁放在里面,萧湘湘双眼眨眨,心里有些暖。
将盒子重新盖好放回到纸袋里,先转回房间把东西放下换过衣服,将咖啡机准备好打开後後,才抱着布丁回到客厅,刚坐下打开电视,陆毅就开门走进屋子里。
「谢谢你的布丁。」双眼笑得弯弯的,萧湘湘坐在沙发上仰看着走进屋里的陆毅。
「嗯?喔,没什麽,顺手而已,你试试味道看合不合你要的口味。」抓抓头,陆毅扯扯嘴角,「如果味道不对再跟我说,我再调整调整。」背包放在餐厅的椅子上,陆毅说完就往房里走。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这是陆毅的习惯,忙了一天又在厨房泡了整天,全身都被汗给浸透,湿了乾乾了湿的,还有衣服也得洗。
说实在的,现在想到才突然发现,刚刚在车子里时,她完全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味,本来还以为男人的车大多都是脏乱且陆毅做厨房的工作,身上应该会染上的很多味道也貌似没有,是在离开前有做了些简单的清理吗?
脑子边转嘴巴边动,布丁一口一口送进嘴里,如口即化的绵密口感、不腥且清甜的香味一下就在口中扩散,焦糖的苦味又恰到好处的与甜味中和,让萧湘湘有种极度幸福的感觉,对着手上剩一半的布丁叹气,太好吃让她舍不得一下吃完,但不趁新鲜吃又可惜,两难!
陆毅洗完澡出来看到的就是萧湘湘一脸痛苦,手里又拿着他做的布丁,眉头跟着皱起。
「不好吃?」
「嗯?」睁眼转头,美男出浴图让萧湘湘惊得差点被布丁噎到。
指指自己的眉心,「你的表情,很糟糕?」他明明有让店里的人试吃过的,应该是没问题……还是不合萧湘湘的口味?
满脑子的问号完全不能理解陆毅在讲什麽,注意力更是被陆毅的好身材给吸引,就算包裹在棉T里,但还是不难看出臭小子居然有六块肌,二头肌练得结实确不突兀,线条更是漂亮的不像话,不像西方男模那样粗犷也完全没有东方人的过份细腻,一整个看起来就是超级好抱……呃,是穿起衣服来果然超级好看。
沐浴的功能真是可怕,前两天都没有这种感觉,怎麽今天直接看到陆毅洗完澡走出来自己却像个花痴一般的盯着他看?
「不好吃就别吃了,我改天重做。」
「啥?」
「布丁,不好吃不是?你的表情很糟。」有点打击人,但是没关系,他重新调整便是。
「谁说不好吃了?」皱起脸,萧湘湘一脸不能理解。
将头上的毛巾拉下挂在肩上,连陆毅也不能理解了,「你吃得满脸痛苦,不是因为布丁不合你口味吗?」他对自己的手艺很有自信没错,但每个人的口感及味觉感受都不同,所以被说不好吃时他还是很肯虚心接受,进而研究调整的。
「我哪……」本想说我哪有,但尾音骤然收起,萧湘湘沉默了下後又一脸恍然的解释:「我是因为觉得这个布丁真是太好吃了,舍不得吃完,但不吃坏掉也得不偿失,可吃完了以後吃不到怎麽办的苦恼着……」越说,萧湘湘看陆毅的脸越沉,声音也越小。
她,说错了什麽吗?
陆毅生来头一次觉得那麽无力,有种想把这女人掐死的冲动又不敢,只能把头别到一旁啧声。
「我不是做了两个?」
「一个是你的啊。」
「我要吃早在店里吃过了,还等到现在?那都给你的。」
「真的?但这个太好吃了一下就会吃完了。」吃完了怎麽办?
「吃完了就再做啊。」
「那样太麻烦你了。」她已经够麻烦陆家的两姊弟了。
「有差吗?」萧湘湘没让他做,他姐还是会要他做,反正店里也需要替换餐後甜点,那把这布丁加进去也无妨了。
「真的可以再请你做吗?」眨眨星光闪闪的双眼,萧湘湘问得有点小心翼翼,那一脸活像告白後怕被拒绝似得模样让陆毅笑出来。
他真是疯了才会觉得这个麻烦的要死的女人竟然有些可爱,「真的好吃?」陆毅问。
萧湘湘点头,「真的很好吃!」像是要强调自己没有客气,萧湘湘又挖了口布丁放进嘴里,幸福的香甜再次溢满唇齿间,双眼也乐弯了成了月牙状。
「那当成店里的点心就不麻烦了。」
「咦?」
「就这样决定了,你如果要吃就早一天或给我电话,我会事前帮你留。」一事四着,不合口的问题排除了,也解决了店里餐後甜点要增项的问题,萧湘湘担心想吃布丁吃不到的问题也解决,也不用担心被老姐压榨,自己的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可喜可乐、可喜可乐。
事情解决了,那就开始继续自己每日的例行工作,从包里拿出笔记本摊在餐厅的桌面上。
写主厨日志是陆毅的习惯,但那并不只是像心得之类的东西,而是将自己每天出的哪道菜做了什麽调整及新食谱的构想还有想想添加什麽样的菜色进菜单里又怎麽搭配给做个图文并茂的纪录,还有一本较厚的笔记是给客人留言用的,本来是想请客人提供意见做为改善用的,只是,到他们店里用餐的客人向来很活泼,原来的留言簿不知不觉间竟成了许愿簿,特别是熟客根本完全不懂什麽叫客气,连鹅肝松露鱼子酱都点了,还要加金泊咧。
啧,真会想,给他们开个罐头进口罐头洒洒胡椒就不错了,真的当他们这个小破店是米其林三星级?
手捧着第二份布丁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压得低低的电视声音刚刚好不扰人的在空间荡漾,偶尔转头看看餐桌前的男人认真的涂涂写写,偶尔停下来翻阅书本笔记,。
男人的专注认真也是相当希引人的,好比徐朗,她被徐朗所吸引的正是他坐在工作台前专注且一丝不苟的画蓝图的样子,心无旁骛,时常在工作台一坐就是大半天过去,萧湘湘就是喜欢上他那种专注及心无旁骛的一心一意,却断没想过原来一个人的工作手腕并不等於他的品性。
或许就是因为徐朗就是过於专注所以大量的情绪压抑得让他无处可泄,所以才会将情绪表现在他的情慾需求上,所以当情慾无法或得舒解,那情绪自然就跟着找不到出口的爆发,所以她应该要选择原谅徐朗?
甩甩头,将图然冒出芽的荒缪甩开,继续品着布丁配着电视影集,十一点半收拾好桌面後去洗澡,出来後陆毅还坐在餐桌前认真的阅读着杂志,不过萧湘湘看不出是什麽杂志,封面看起来像法文。
不吵陆毅,自己静静的回到房里坐在床面上,只开了一盏床头灯的房间一点也不明亮,但橘色的光线让人感觉室内多了些温度,拿起手机查看内容,除了几个广告讯息以外就没有额外的通知。
忘了问陆毅,陆萍怎麽还不回家、需不需要等门,但认真想想其实也没有问的必要,彼此都是成人了,而且她又是被陆萍收留的,过问别人的生活及私事总是不好。
难怪,陆毅会说自己今晚要住朋友那里,其实他也没有避讳的必要,就算要出去找临时住处也该自己找去才对。
松手任手机放进掉在床面上,双眼直直看着窗外街灯闪烁,曾经的爱情逝去居然如此的轻易,过往的同居人一点关怀都不曾给予,奢望或许可以再重新谈上一谈,至少希望的可以好聚好散终究也只是一种期望而已,三天的无消无息他居然可以如此安心放心,萧湘湘也算是认清了死心了。
早上照例有美味的早餐迎接她,只是少了陆萍陪伴,陆毅则还在厨房忙碌,萧湘湘对着厨房里的人招呼过後就坐下等待。
还是一样的丰盛,沙拉盅、烤土司、炒蛋、马铃薯泥,而陆毅还在忙的则是现打果汁。
每天早上都有如此美味迎接,突然觉得上班这件事情也不真的那麽痛苦了。
短时间内不会那麽痛苦。
昨天上班时间听说的出差名单里有徐朗,难怪昨天整日没有看到他的人,害她战战兢兢的过了一天,现在确定徐朗是出差去了,那至少有一个礼拜给萧湘湘思考自己到底是要怎麽面对。
果然,离职另外寻找新的去处是最好的选择吧。
一边咬着面包一边思考,眉心也不自觉的皱起,这回陆毅可不会以为是自己买的吐司难吃了,挑高了眉的带点开玩笑的口吻说。
「不用担心吐司吃不到,我是在街口的面包店买的,除非他不做了,不然应该会一直卖下去的。」
天外飞来一句,砸得萧湘湘一脸莫名,看看手上留有自己两口牙印的面包又看看陆毅,「不是啦,」脸突然红起来,想起昨天的误会才知道陆毅是在开她玩笑,「我是在想别的事……」提起来就忍不住叹气。
「什麽事让你可以一早就这样愁眉苦脸?」一张还不错的脸都变得臭臭皱皱的了。
「嗯……」咬口面包後放下,拿过咖啡捧在手里一会儿後才喝一口,再叹气:「我在想是不是应该换工作。」
「现在的工作不好?」虽他觉得这并不会是主因。
摇头,「还不错,但是……」抬眼看看墙上的钟,「啊,我要出门了!」眨眼,从椅子上站起,视线落在桌面上才吃了一半的餐点上,满脸的为难,不想浪费但吃完搭车又会来不及。
「你慢慢吃,我载你上班。」持着手上的叉子点点一桌子的东西。「早餐不好好吃对身体不好,浪费食物会遭天打雷劈。」还有,话说一半让陆毅有点在意。「你刚刚说,但是是怎麽了?」
「徐朗是跟我同公司的同事。」重新坐下,插起餐磐里的水果放进嘴里。「很糟糕对不对?唉,当时怎麽会傻了的跑去恋人公司工作呢……」到底当时她是吃错了什麽药,居然会觉得两个人在同间公司很好?
「嗯~~你真了不起。」办公室恋情,非死即伤,能够修成正果的那不知是烧了多少好香才成的那麽一件。
「臭小子,你这是在耻笑我吗?」眯眼,睨视正对面的陆毅,嘴里咬着生菜,刻意将菜吃得喀滋作响。
眨眨眼,「不敢。」老实说,他有一度根本忘记萧湘湘跟陆萍是同年,长自己两岁。「我只是实话实说。」
一口菜噎在喉咙里吞也不是吐也吐不出,「陆萍曾经被你气到过吗?」嚼着菜叶,萧湘湘呐呐道。
「你觉得到底是谁气死谁比较快?」
陆萍气死旁边的人比较快。萧湘湘在心里秒答,但不知是否脸上的表情出卖了心里的想法,陆毅唇角勾勾没有多说什麽,继续喝自己的咖啡。
八点十五,陆毅主动催促萧湘湘该收拾东西出门了,把萧湘湘赶去房里拿东西後,自己开始收拾桌面,几分钟後两人一前一後走出大门走到停车厂,陆毅开车载萧湘湘进办公室後又开着自己的车绕回餐厅做开店的准备,让总是第一个到店的夏天看到店门居然开着,吓得以为大白天的竟然遭闯空门。
好日子持续了几天,在周末前的周五下午,下班前的十分钟,萧湘湘去了一趟洗走间,回到前台时看到靠在前台与另一位小姐谈笑风生的人时,瞬间闪进墙角把自己给藏起。
好久不见的前任在她几乎快要遗忘这个人时突然出现在眼前,萧湘湘心跳得很快,缓缓移动脚步走回化妆室里,才把瞬间憋住的气给吐出。
把手上的化妆包放到一边,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吸气吐气,只有在看到真人的时候才会发现原来自己先前的情境模拟真的只是空想,情绪不若预期的稳定,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口,根本没有一点自己预期的淡定,甚至比瞒着公司同事交往时更加的难以保持脸部表情的僵硬。
怎麽这样……
沮丧,而且尴尬。
刚刚没有多想的就蹑手蹑脚的跑了,现在躲进洗手间才想到,不知道该怎麽算时间走出去。
从鼻子出了口长气,才站直起身体对着镜子照了照,拨拨头发理理衣领衣摆,再开水洗手,冰冰的水直冲双手让情绪及一直持续着剧烈跳动的心跳稍稍能够得到些疏缓,只是需要高速运作的脑子在此时却极不配合的拒绝运动,不论怎麽强迫运转,最终也只能转出两个字,镇定。
镇定,镇定。
镇定的下来才有鬼!
她到底应该要直接走出去跟徐朗正面碰上?还是乾脆偷偷溜回更衣室?反正离下班也没有几分了。
脑子想着,挣扎着,洗手间的门开了。
「湘湘,你在这里啊。」
「啊,嗯……」愣了一下,用力点点头,水龙头下的手搓了搓。「有事吗?」扯扯嘴皮,关上水拿湿透的手站到烘手机前,爆冲似的声响立即笼罩所有人的耳朵。
「没啊,想说你怎麽那麽久还没有回来而已。」站载镜子前拉拉衣服拨拨头发,又弯腰倾身,脸贴近镜面看看脸上的妆是否仍然完美。「刚刚设计部的徐朗有到前台来喔,还送了盒巧克力说给我们的。」
「是喔~~真难得,他居然还会讨好我们这种小妹级人物。」这话不是酸,而是事实,虽然一间公司的获利源来自於业务部门,但假使没有优越的设计部门,那业务部门也是难以大展全脚的,而设计部的人大多心高气傲,基本上都是用鼻子看路走路,根本不会注意到属於取代性高又不具特殊才能的基层人员。
徐朗也是鼻子走路的其中一员,所以对於身为设计部的精英之一居然做出类似送礼讨好的举动,等等出去应该可以买张乐透试试。
「是齁,八成不安好心或有求於人。」
「谁知道呢。」看看腕表,到点了。「回去收东西了吧?下班了。」
「好喔,你先回去,我上个厕所。」转身推开一间隔间门走进去就上锁。
萧湘湘站在外头,不走也不是走又有点犹豫,踌躇了会儿还是拿起自己的化妆包,对着镜子再次深吸口气後重重吐出。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徐朗根本不会把她放在眼里,也许正是因为自己不在原来的位置上,所以徐朗才能光明正大的去讨好他的目标。
这样想,就算胸口有点闷,但萧湘湘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多了,应该。
近乎下意识的放轻脚步向外移动,抬头张望前台方向,一步一步缓慢向前,在走出长廊前确定人早已不在前台位置才总算松口气。
也是,楚宁宁人不在位置上,他老爷还待着干嘛?
「欸欸欸,湘湘,」伴着高跟鞋轻敲大理石地板的声音,楚宁宁远远的就边叫边小跑步回前台位置。「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哪里吃点东西?」双手撑着台面说。
「好啊,你想吃什麽?」不知为何,她突然满想吃陆毅做的料理。
「嘿嘿,去这家,业务部的人介绍的。」从桌上的记事本里翻出一张名片递给萧湘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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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萧湘湘一口答应,很快的收好桌面後拿起化妆包,「走吧,去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