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与唯心的下午茶，由於距离晚上与戴晴的聚会还有一段时间，我随意在路上闲晃。走在人行道上，伴随着缓慢的步伐，思绪逐渐出走。
我并不是没有对任何人动心过，只是当发现时，早已想不起为什麽会产生异样的情愫。
若是不算上幼稚园，从国小开始计算，印象深刻的初恋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而且还是现在看来可笑的一见锺情。
小小年纪也没有女孩的矜持，只是傻傻递给他一张我喜欢你的小纸条。
结果，当然是被拒绝了。
可尴尬一段时间後，我们反倒成为不错的朋友。大概是年纪小，对感情的认知还很青涩，也不会一直把事情记在心上。时间消磨了尴尬感，成为朋友也不会心存芥蒂。
再来是小学五年级，那时我忽然察觉，我似乎喜欢上了国小二年级，在美术才艺班认识的男生。
明明在那之前也没特别发生过什麽事，我却莫名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然而有了三年级的经验，这一次我当然不会再如此冲动地表明我的心意，於是也就默默放任这份情感存在心底，不去表明也不刻意忽视，当毕业不再有交集，这份喜欢便逐渐随时间逝去。
升上国中前的暑期衔接辅导班，我意外地又对另一名男生一见锺情。
国小已有暗恋别人的经验，原本以为这次会跟先前一样，无疾而终，也不会对我造成多少影响，可後来才发现我错了。
他经常和他的朋友们捉弄我，原因我不记得了，唯一有印象的只有联手捉弄我的片段回忆。
可能是因为比起之前，多了不少接触机会，因此在意识到喜欢上他一个月後我发现，我好像太喜欢他了。
以至於当他似乎察觉我的心意，不再跟我有太多接触时，我甚至狠狠哭过一场。
不过喜欢他的时间却持续不久，半年後，我又喜欢上同班的另一位男生。
他是我国小二年级同班同学的哥哥，虽然是兄弟，但他们同样就读一样的年级，因为两人出生的日期很刚好是在学期计算的最初与最末。
浩霖，我整整喜欢了国中剩下的两年半时光的男孩。
还记得一开始不过是因为国小一名交情不错的女同学喜欢他，希望藉由国中跟浩霖同班的我来透露她对他有意思。
结果就在我跟浩霖从一开始不太熟悉，一直到经过相处变得较亲近，顺利为朋友传递感情之时，得到他的答覆却是现下想专注在课业的答案，没有正面回答是否对我的朋友有喜欢的感觉。
而戏剧化的结果便是，後来我的朋友被他的弟弟浩宪追走，变成他弟弟的女朋友，我则喜欢上了他。
如果我是一名成功的恋爱故事女主角，接下来故事发展大概会是，我因为跟浩霖同班也清楚他的上一段感情，陪着他走过那段时光，两人也自然越走越近，不知不觉发展出爱的火花。
但显然地，我全身上下的细胞都与浪漫两个字毫无关联。
我与浩霖一点暧昧的气氛都没有。
即使我们比一般同学还要更容易被凑在一块，可这也仅仅止步於会被当作话题开玩笑的程度。
可能当是我喜欢一个人时，不难被他人察觉的缘故，又或是因为我跟浩霖都是课业上的佼佼者，因此他的那群兄弟们，三不五时会拿我们开玩笑。
还记得当时几位课业不错的同学偶尔会在平时考结束的下课讨论题目。
有一次浩霖跟他的三位死党争论一题地理题目——泰姬玛哈陵位於哪个国家？其他三人一口咬定在印度，只有浩霖坚持既然是泰姬，那就应该在泰国。
我猜测他大概是把泰姬当成泰国的公主的意思了吧？
僵持不下的四人也不拿出课本查证，而是赌性坚强地把结果拿来下赌局。忘记是谁的馊主意，居然把赌注设定为，输掉的人要对我说十次「我喜欢你」。
「杨浩霖，是男人就赌下去！」
「反正又不一定是我输，谁怕谁。」
当时我就站在他们的隔壁，看来似乎不忌讳被我知道。
现在回想起往事，该说是我当时脾气太好吗？被当成赌注输的惩罚，只有愣住跟些微的傻眼，居然完全没有任何怒气。
我亲眼看着他们拿出地理课本翻阅，过了几秒三人欢呼击掌，浩霖则一脸复杂，不敢置信自己的答案是错误的，还有一点尴尬，以及我无法得知的情绪。
再来记忆片段便是他们起哄执行惩罚的时候。
「要说十次。」
「我们都要听到你的声音才算数！」
当下我大概是惊吓过度，只能愣愣地待在原地看着一切发生。浩霖缓慢走到我面前，他的表情是什麽模样我连一点模糊的印象也没有。
我只记得我的心跳简直快得要超过心脏负荷的最大限度，疯狂地加速，紧张的感觉一瞬间如电流流窜全身。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否有颤抖，还是佯装淡定地站在原处，因为脑袋大概因为当机导致思考停摆了吧。
「……我。」
「快说啊，愿赌服输。」
三人跟着浩霖往我身边凑近，我直到此时还是傻傻地做不出任何反应。
「我喜欢你。」
「大声一点，听不到！」
我不知道我的脸是不是红了，可我一定是病了。
不然为什麽明明知道这只是一场赌局，我还是在听见浩霖对我说出对他而言，仅仅是惩罚的一句话而感到开心呢？
「我喜欢你。」
「还有九次。」
明明只是惩罚的啊？
「我喜欢你。」
「还有八次。」
为什麽我说不出任何话？
难道我不想阻止这一场闹剧吗？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浩霖加快速度几乎是用碎碎念的模式连说了三次。他的手挡住脸，让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猜测他大概是觉得很羞耻吧？
「好啦好啦，别说我们亏待你，你再讲一次大声，就把剩下来的几次都抵销啦！现在站在门口聊天的人都要听见，没听见就不算。」
在此之前班上同学有没有注意到这出闹剧，我不清楚，可当浩霖大声喊出最後一次的惩罚时，注意力一瞬间往我们这里集中。
「我喜欢你！」
我终於能做出反应了，但我什麽也说不出口，反倒直接夺门而出，离开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