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狡童 — 第四章.衛伋的苦笑-2

正文 狡童 — 第四章.衛伋的苦笑-2

(原文请见http://www.popo.tw/books/582668)

「公子洪福,竟得神使助之,我等自当齐一心力,襄助公子成就大业!」敬雩老泪纵横,伏地泣道。

自午间一阵闹腾,神使表示身疼疲乏,卫顽除了另外命人端来肉糜,又拨了几人候在门口,原因乃是神使不喜外人服侍,因此茱萸想出一妙法,不知哪儿弄来一精致摇铃,下人唯有闻得铃声方能进入。

此时卫顽同几名门客会於正厅,正商议那神使所言之事。

「神使所言开财结党,众卿且道如何开财、如何结党?」卫顽道。

虽稚女得天人赐名「李昕」,意即受阳光照耀之树实,然卫顽等人自不敢迳呼其名,仅敢以神使称之。

「开财者,广开财源是也。」敬雩强忍激动,躬身道「如今公子无论纳贤、招兵、济荒,都得用上大笔钱粮,遑论与各国权臣国君相交,均须调动大笔金财珠宝,此开财当为结党之根基,神使所言,当如是也。」

「如今朝政由夷夫人及陈夫人所控,两党各自势力,公子於朝中毫无可信之人,此结党当所谓结交权臣、广纳贤士,以为公子之用。」厢节说道激动拜伏「若得开财结党,公子自有根基,那末自然得以无惧两位夫人,稳稳立足於卫国!」

闻得此言,卫顽亦神色激动,忙下得榻来扶起二位门客「卿等既为我之贤士,将来勿再行这伏地之礼,我当礼如上宾,以昭天下。」

那厢节本卫之名士,得卫顽一扶也不推托,顺势起身,思索後道「此开财之事甚为重要,神使可有指点?」

「然。」卫顽道「神使云,商。」

「商?」厢节一怔。

却是李昕不知,春秋战国时期商人地位不高,其因乃於农工各自生产、日有所出,然商人不过通货各地、搬有运无,因此被视作无所生产之人,地位全然比不得农工之属受人重视,遑论比之农工又高一等的士人。

神使却要公子行商?

「唔,此事并非不可行也。」敬雩道「若公子行商,不仅得藉商运游走天下、招揽贤士。於那粮价低廉之地购粮、昂贵之地售出,更能迅速累积财货,并於农荒之时及时开仓济民,此不失良策也。」

「敬雩先生之言不无道理。」此时厢节也迅速反应过来「然公子出面终究不妥,不如先择门下可信之人,暂代公子行那商人之事,如此也可避免不必要的枝节。」

卫顽明白厢节之言,乃是恐其出面将受两位夫人警惕,那末这小小火花自然立时便给扑灭。

「善,如此便依二位之言。然则初始之货,二位可有计量?」卫顽问道。

「如今南楚大丰,西秦粮荒,当以此为契机。」敬雩说道。

「食粮之货固然实际,然公子不妨另经营那奇石珍玩,物小价高。若能贩得一只珍玩,当同贩出二车食粮。」厢节道「此亦可行之路也。」

敬雩点了点头,复又言道「今晨老夫闻得宫里传言,似乎……陈夫人有意荐使公子任那监工之职?」

陈妫氏为促成卫顽与宋国盟约,因而於卫公面前力荐公子顽出任此油水之缺,远在郑国的太子日前便知,倒是同谋共党、人在朝歌的卫顽音讯单薄,直至此刻才由门客知会。

「哦?竟有此事?」卫顽愣道「卿有何言,但说无妨。」

「监工向为油水肥缺,如今陈夫人为表襄助公子竭力推荐,不失为一良机。」敬雩道「若得监工,如此不仅公子能立时获得大笔资金,那钱粮木石、南来北往的货物买卖必得经过公子同意,如此便能依得方才所议,於贱价之地购入粮货,再运返卫国高价售於有司,另外,」敬雩顿了顿道「公子正好藉这机会通关各国,明是文书打点,实以奇玩财帛赂之。如此经营,待公子需用之时登高一呼,自是无不响应!」

敬雩讲到激动处不禁起身,天见可怜,如今公子一反过去畏缩之姿、力图振作,当是那神使之助。既然连老天都特令神使襄助公子,又哪有不成之事?

「善、善!二卿所言均是!」卫顽亦难掩激动,抚掌喜道「如此便由敬雩先生担当食粮,厢节先生经营奇珍,我自於府间听得二位会报便是。」

至於当时各国都城甚多,如何通关、如何掩饰,众人自是一番商议。待得计量略定,卫顽复又问道「然则那齐公主邀宴之事,二位又有何想法?」

「今日之宴本由齐公主邀之。」厢节道「其若有心,席间当以言语试之,此时公子不妨应以承诺,齐公主得公子之言自当有所表示才是。」

「先生所言当是。」卫顽点头道。此刻他觉得自己恍若再世为人......一日之前他还在为宋国索要千金苦恼,甚至为齐公主邀宴慌乱,如今不仅通通开解,甚至即将开创一前所未有之新局。

这一切,均由稚女伊始!

神使,神使,卫顽默默向上天祷告,你既为我求得上天垂怜,我亦将以嘉宾之礼款之。从今而後,我卫顽当付诸一切,力保神使荣华安康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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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之後,卫顽得陈妫氏回覆,已与那宋国国主议定出资千金,以助兵粮。同时卫顽及陈妫氏也由线人处得知,因着国主手书,太子正游说郑国出资助建新台,将推迟半月归国。好在宋国本就按兵沗河,如今只发令将军壁迟再晚半月出发便是。

陈妫氏自然不知其所欲伏击之人,将由卫顽门客偷天换日,由那堂堂太子调包为骄奢自矜的公子黔牟。

不过出人意料的还有一桩,却是那新台监工一职,不知为何迟迟未有下文。此事既由陈妫氏力荐卫顽,以其在那卫公枕边的分量该当极为顺利才是,却是不知为何始终未见明旨。这事儿干系甚大,因此不仅卫顽着急,就连李昕也自忧心。

此时李昕因着神使身份大受尊重,连带阿娘也给安置城中,由恒叔觅得一处乾净院落,带着几名侍女安稳入住。而李昕乃顺众人之请,续留公子府内。

……只是她虽瞒得平民,却又怎瞒得过那远在天边,消息却极为灵通的卫汲?

此时卫汲正皱着眉头聆听舟萨会报,面色凝重。

「启禀太子,据查邵巫月余前夜观星象,见东方二宿大亮,乃以龟甲卜筮,求得天旨云,星宿现世,我卫国将有大变,然仅有线索云带来剧变之人乃一对神使,兴许身份不凡、兴许有为女身,且其中已然一人身处於我朝歌城内。故而国主此半月来派人清查城中贵女是否有新生儿或怪异者,却似乎一无所获。」舟萨道「然公子顽府中无端生出天神之使,莫非便是那邵巫所言之人?」

非是卫汲不信鬼神,不过听得舟萨报来,该女乃於伤重之中得聆神人之言,以此报答公子顽救命之恩。卫汲不动声色地抚着自己衣袖下的纱带,此事总觉不大对劲。

「太子,若真如邵巫所言妖女祸国,是否即禀报国主捕而杀之?」舟萨问道,这是目前最实际的法子。

「为何认其必为妖女,此可有依据?」卫汲冷静地问道。

「这……可据那邵巫所言,为着妖女降临,卫国将有大变。」舟萨迟疑道。

「巫可有言此变为何?」卫汲步步追问。

「无。」舟萨努力想着那燕人的回覆。的确,邵巫是没讲清,卫国所要面临的是怎麽样的一场变数。

「此女似为我弟顽带来不少好处。」卫汲顿了顿道「若此女实为我卫国之神使,为我卫国带来那崭新之局,却又如何?」

舟萨立时间哑口无言。的确,无论国主还是仲岐大人,始终将此变局解释作那祸国殃民之流,可若非如此,那末他们不仅仅是杀错了人,还是杀错了一名神使,一名带来大大好处的神使。

思绪至此,舟萨连忙甩了甩脑袋「太子所言甚是,然而我等又如何辨别此女乃真正神使抑或……抑或是那妖女?」

「通知郑忽,明晚的清舞阁的宴席我会去,但也不会去。」卫汲说道。

「莫……莫非您,」舟萨瞪大双眼「不、不……您可千万不能,无国主之令而返国,这是抗旨啊!尤其近日国主对您似乎、似乎……这……。」

太子行事向来严谨,并且极少作出有违国主之令的主张,因此舟萨煞是惊异「或许……或许再等那公子府中之人探上一探,兴许便能得知更多消息。」

卫汲略微皱眉,忍着纱带下的疼痛,看了舟萨一眼再次说道「派人通知郑忽吧。」

「是、是。」舟萨想了想之後道「此行可将知会齐公主?」

舟萨觉得自己实在多此一问。姑且不论太子与齐公主即将成婚,就是两人心意相当,那也是必将知会的。

「不。」深呼吸一口气,卫汲压下强烈思念「包括阿娘,此行万勿泄漏与任何人。」

对於卫汲来说,自小养成的服从,光是违抗国主旨令都须鼓起极大勇气,遑论藉由这样的违抗满足自己与爱人见面的渴望,那是罪恶中的罪恶。

「是。」舟萨连忙应道「臣即刻便通知郑太子明日之事。」

那名稚女,究竟真是神使吗?卫汲想着挥退从人,抚着手上纱带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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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啾。」朝歌城内李昕打了个喷嚏,是有人在想她吗?

「李、李、李昕姑娘正养着伤处,切莫着凉。」浣嬷嬷拿来一张薄被,轻轻披在李昕身上。

在李昕的命令之下众人正努力克服障碍,直呼她的名字。

「没事儿。」此时李昕作在一张「椅子」上。这是她命府中木工以小几为基础,後边加上靠背、左右各有扶手,另加上软垫而成。开玩笑,她可是小腿骨折耶,不要说跪坐,就是盘腿都很困难,没张椅子那怎麽成。

看着浣嬷嬷膝盖不大方便,本来也叫人帮她作了张椅子,就是嬷嬷怎麽也不敢坐在神使的宝座上头,说是会遭天谴。

「姑娘您要的地图。」絸ㄚ头拿来朝歌城地图,恭敬而好奇的看着李昕「姑娘真要於这朝歌城中行商?」

没见过这样的神使吧?

李昕似乎能够理解大家的想法。虽是现在一时不愁吃穿,不过一切端赖卫顽庇荫,若是想要长久,得要打稳根基才行。

点了点头摊开地图,李昕因着腿上不方便,只得挥手招来敬雩与厢节。却是这画面看着实奇怪,一个胡子花白、一个面色严肃,两位德高望重的公子门客围着一坐在奇怪抬子上的幼女,恭敬论策。

此时他们正讨论朝歌城内设立店铺之事。观察这两天势头,李昕认为卫顽出任监工与国家买卖,财源虽大,可目前卫顽地位未稳,若是朝中有变岂不一下通通赔死,自然还是要开拓与贵族、民间的生意。

「二位先生认为,咱们是将店面开在哪儿最能招揽生意?」李昕问道。

「这儿。」敬雩与厢节手指分指两处,一处在城门、一处在城中大道上头,此二处各有人家愿意出售。

「甫一进城便能瞧得商号,在这儿开店,自是甚佳。」敬雩抚须道。

「这儿是城中最热闹的地方,在这儿开店自然容易受到注目。」厢节对於敬雩之言似乎不以为然。

「二位所言均是。」李昕笑道,选择店面是一相当有意思学问,例如前生的百货公司,到底甫一进门的店位好,还是电梯口附近的店位好,不仅影响生意也影响店租,到底客人心里想的是什麽,这种行为观察问她就对了。

「不如,开在这儿。」李昕手指一处离城门略有小一段距离,位於城中集市三分之一处的一个路口,两道交叉,正是一个热闹又漂亮的十字路口。

「店在城门,固然入城行人最先看到公子商号,但是,」李昕看着敬雩笑了笑道「以您来说,您难道不会想再瞧瞧,後边儿还有什麽好货,或是再多逛逛,兴许能有更低廉的价格?」

敬雩一愣,不禁点了点头「唔......确实如此。」

「而这儿,固然乃是城内主要道路,往来行人甚多,」李昕看着厢节笑道「然而此地左为医馆药房,右为书院字楼,四下尽为民房,真要批豆粮、赏奇珍的客人,又岂会於此处流连?」

「但是这儿就不一样了。」李昕手指自己中意之处「其一,此集不仅热闹,且左右均为商舖,若真是有心批买货物之人,自是来此最省脚程。其二,此路口纵横可行,往来之人均得见此店铺,自然助於商号声名远播。其三,此处离集市入口略有一小段距离,不致太远,客人行经此处仍有兴致,但却也已阅历诸多货物,自然将於此处停留购买。」

李昕说得头头是道,敬雩及厢节只觉眼前之女不愧神使,思虑竟是如此聪慧周到。

一阵议论,李昕又指了几处让人前去查看交涉。比起两位兄长,卫顽自然不算有财有势,但也勉强能拿出几金购入二、三处店面。众人议事之时絸ㄚ头便在一旁递笔端墨,啧啧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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