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四五点,太阳公公悄悄探出头来,「啾啾──」鸟叫声打破了乡村的宁静。
保护羊群的牧羊犬也从房子一旁的小屋子里跑出来,动动那矫健的身躯,准备为牧场主人赶羊。
「曾幼天!该起床了!」正在房子一旁农田采收蔬菜的老爷爷向房子里喊着。
一半敞开的窗户往里面瞧,有一个正抱着棉被熟睡的男子,我听到了那喊叫,起身扭扭了身子,继续倒卧在软绵绵的床上,酣然入睡。
「铿锵──」锅盖和汤勺敲打所发出的巨大声响,窜入我的耳里,我吓得跳起来,身子滚下了床铺。
我摸了摸撞到地板的头部,打了个哈欠,「奶奶,可以用正常一点的方式叫我起床吗!」
头顶包着红色格纹头巾的老太太用汤勺的柄敲了我的头,笑说:「曾幼天,这样子你会不会正常一点?你知道今天你就要准备搬出去了吗。」我迷迷糊糊地抓了裤子帮自己穿上,突然恍然一惊。
「咦──」穿到一半的裤子绊倒了自己,今天好像是大学开学的前一天。
梳理梳理好自己凌乱的发丝,换上了素色衬衫和裤子,去餐桌前面对两位老人语重心长的谈话。
「幼天,你这次去城市里,要好好读书啊。」
「幼天,不要辜负我跟你奶奶的期望。」
「幼天,好好找一个女朋友,知道吗。」
这顿饭真的是世界之上最难以下咽的一顿!
「奶奶、爷爷,我会好好照顾我自己,不必担心了。」我笑着把苹果吃完,把包包提着就出了家门,离开这个我住了十九年的小乡村,前往闹哄哄的大都市。
到了车站,我看向手表,时间还很充裕,左瞧瞧右看看,有一间便利商店,下意识我就走进了那间超商,埋头就走向了糖果专柜,拿了一条橘子软糖巧克力,直接拆开叼着去结帐。
「这位小哥,下次请先结帐再打开好吗?」看起来很壮硕的店员用扫描器哔一声扫描了包装纸上的条码。
「反正我都会付钱呀,没关系啦。」我一边说着一边掏出钱包付钱,壮硕的店员哥哥摇了摇头把发票递给我。
我真的是非常非常不懂为什麽不能这样子做,我又不是不付钱吃霸王餐呢。
我边想边提着颇有重量的包包往月台方向走去,顺便精准的把包装纸用四十五度角的方式扔入垃圾筒。
踏上火车才感觉到:「我真的要离开从小生活的故乡了。」
想到这个,不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擦拭着我的眼脸,寻到了我的座位,把东西放置完毕後,舒缓一下一直提着包包的手臂,打开了果汁啜饮着。
「请问这里有人坐吗?」一个微高一身西装笔挺的黑发男生说,我脑袋回想了一下,目前过了十五分钟还没有人坐,我便摇了摇头,他把包包放置在上头置物柜,便坐了下来,笑着道:「我没有买到坐票,还好这里没有人坐,我的脚酸死了!」他捏了捏自己的双腿。
「你是要出远门吗?」我把果汁瓶盖栓紧,顺便嘘寒问暖了一下。
「不是啊,我是要回家。」
我打量了一下他的服装,应该是一个24K上班族吧。
「原来如此,上班族很辛苦呢。」
「不是的,我是学生。」他笑说,一边打开他的罐装咖啡喝着。
「咦!你是学生?」我一脸惊讶的看着他,现在都市的学生都得穿着西装上课吗?
他不语,只是笑笑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他好像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我识趣地没有继续问下去。
「不知道到首都要多久,小睡片刻好了。」我轻轻阖上眼帘,沉沉地入睡去,伴随着铁轨声、微微凉风。
火车一站一站地过,风景随时在改变,一片农田悄悄地变换成高楼大厦。
直到有一个声音唤醒我。
「先生、先生,醒醒啊,终点站到了,再睡下去你就下不了车罗!」听到这个有点柔和刚阳的声音,我搓揉了一下我的眼睛,眼睛花了点时间对焦,原来是刚刚那位穿着西装的学生。
「哎呀,我这怎麽睡昏头去了。」我急急忙忙地收拾我制造的垃圾和包包边走边跑下火车。
我左瞧右瞥,熙来攘往的人潮、车水马龙的吵杂声以及即将开车的鸣笛声,原来这就是都市的样貌。
如果是在我家那里的话,大概只有几只小猫会经过和大妈的叫卖声吧。
此时我在思考都市与乡间的不同时,有人拍了我的肩膀问:「你要去哪里呢?」
我转头一看,又是刚刚的西装小哥,我找了找我的口袋,取出一张纸,纸上清清楚楚的写:
台东池上站→直达终点站(台北站),坐公车到万华区……
如何前往公寓的指示都清清楚楚的标示在白纸上,我还没详细研究过呢,不知道会不会迷路……
「我应该是要去坐车吧……」我一脸疑惑外加需要帮助的眼睛看着他,他皱了皱眉头,伸手说:「那张纸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我把纸递给了他,他很仔细的看,感觉他就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好人呢。
「我知道了,你要往第二个出口走,然後去公车站坐车。」他很详细的用手比了比路径,我点点头跟他道了谢,提着包包前往第二出口。
刚来到都市就遇到好人,有种莫名的悸动感,好开心呢。
我手舞足蹈的来到了公车站,「请问坐这条线会到这个地方吗?」我拿了那张纸给司机先生看,司机先生点了头,我就放心的付了车钱,前往我将要开始新生活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