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我疑惑。
「放学後没有你的日子。」他呼了口气，「假交往结束後，放学多出来的时间，我反而不知道要干麽。」
得知他同样感到难以适应，我藏不住心中的愉悦，扬起唇角，「可以多和阿尧、赵虹他们见面啊，你不是很想念他们吗？」
「念尧平时要练画，赵虹放学要去工作室照相，他们都没什麽时间。」他偏头思索，「虽然偶尔会和姜宇墨打篮球，但也不是每天都去。」
「那你就趁现在多读点书吧。」我拍拍桌上的考卷和课本，板起脸孔，假装自己是位严格的老师，「好啦，别再聊天了，我们开始念──」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响起，我肩膀一抖，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困惑地和吕晟恩对视几秒，我随即起身走向玄关开门，妈妈戴着口罩出现在门口，让我顿时愣在原地，完全没料到按门铃的人会是她。印象中，这是妈妈第二次主动回来，回到我们的家。
「妈，你怎麽来了？」
「只有你在家吗？雁廷呢？」她像是没听见我的问题，焦急地开口。
「他和同学去图书馆了。」
「这样啊……」
「怎麽了吗？你先进来再说吧。」我侧身想让她进门，却遭到她一口回绝，「在这里说就好，我很快就要走了。」
听到她的回答，我不免感到失落，「你要说什麽？」
「玟君，你们可以再等我一下吗？」
「什麽？」我呐呐地问。
她弯起苦涩的笑容，叹息着将我拥进她的怀里，「真的，再一下下就好，相信妈妈。」
我整个人僵住，思绪也跟着冻结，脑中一片空白，过了几秒，我才意识到妈妈想表达的意思，於是颤抖地捉住她的外套，眼眶涌起一阵酸涩，「你……你会回来吗？」
「会。」她语带哽咽，坚定地说：「为了你们，我会的。」
眼泪逐渐浸湿眼角，我伸手擦去泪水，说出心里此时的疑惑，「你怎麽会突然？」
她缓慢地摇头，什麽都不愿意解释，只是揉了揉我的头，「我先回去了，下次，妈妈还会再来的。」
「妈……」
「再见。」
张着湿濡的眼，我目送她的身影从门口转身消失，胸口躁动不已。妈妈真的要回来了吗？
「赵玟君，刚才是谁啊？」
我眨了眨眼，调适自己的情绪，勉强扬起笑容，却在开口回答前被吕晟恩打断，「你哭了吗？为什麽？」
「我没事。」
「你都哭了，怎麽可能没事？」他眉头紧蹙，替我关上门，领着我坐回沙发上，拗不过他的执着，我声如蚊蚋地说：「我刚才见到我妈了，她说她会回来。」
「真的？什麽时候？」他语调忽然变得轻快，似乎很是替我高兴。
「我不知道，不过……应该快了吧？」我偷偷瞧着他好看的轮廓，又回想起他在超市曾对我说过的话。
「要是你偶尔觉得累了，就不要再逞强，随时来找我倾诉，我一直都在。」
抿唇思考了一下，我再次开口：「之前，我不是曾经告诉过你，我爸不在了吗？」
「嗯。」他低声回应。
「是我妈失手杀了他。」说出口的同时，我听见吕晟恩微弱的抽气声，「为了保护我弟不被爸爸打伤，她才会……这麽做。後来，她在监狱里待了一段时间，我们就暂时借住在亲戚家，我以为只要撑过那几年，我们母子三个人就能够重新团聚。但是事情不如我所愿，她出狱後没多久，就和她的旧上司有了新的家庭，叔叔说，他每个月会定期支付我和我弟的生活费，条件是我们不能跟着妈妈一起过去他们家。那时妈妈既没有工作，积蓄也不多，只好答应叔叔的提议，我也就担下了照顾我弟的责任。」
「既然那位叔叔已经负责你们的生活费，你为什麽还要去打工，委屈自己留在放牛班？」他开口提问。
「我不想欠他人情。」我垂下眼，「其实我跟雁廷和那位叔叔之间，根本没有什麽情分可言，他对我而言，就只是妈妈的再婚对象，但雁廷就不同了。」
「嗯？」
「他讨厌他，甚至……连我妈，他也无法原谅。」
「那你呢？你恨你妈吗？」
「知道她别无选择，我该怎麽恨她？」我屈膝抱起小腿，眼睛紧盯着脚尖不放，「虽然我不曾告诉雁廷，但我一直都在等她回来，可是，刚才听到她那样说，我却觉得好像在做梦。」
吕晟恩伸出左手，用力地捏住我的脸颊，惹得我叫出声，「好痛！」